第7章.灶房
尽管睡得有点晚，但朱厚照还是很早就醒来。这具身体早就形成了一套早起的生物钟。
睡懒觉是不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睡懒觉。明朝太子们读书很辛苦，不仅要上早自习还要上晚自习，一点都不比后世的熊孩子们悠闲。
所以小朱昨天翘课了，没道理穿越了还要上课。而且是和一群张口闭嘴“之乎者也”的老儒们相处。这谁顶得住？
万幸今天是十五，难得的停讲日，不用去文华殿报到。
“美好的一天从现在开始。”
朱厚照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而后缓缓从床榻上坐起。
这具身体富有朝气，他感觉自己现在充满精力，昨晚的睡眠质量很好。
加上来到大萌之后就趁机戒掉了传统手艺，并不存在起床困难。
窗外，红日初起，天边只出现一抹鱼肚白。
棠溪作为太子的贴身宫女也早早地醒来，此刻见太子起床，下意识地要去帮其更衣。
“说了多少次了，本宫穿衣服不要你帮忙，去打点洗脸水来。”
朱厚照朝少女摆摆手，从木制衣架上取下红色常服，自顾自地穿上。
某人穿上靴子、戴好冠帽就一屁股坐到铜镜前开始欣赏自己旷世的容颜。
如果朱八八真是那张鞋拔子脸，朱厚照觉得老朱家的基因改良还算是成功的，因为铜镜之中的那张面孔五官立体，眸宇间自有几分清秀，脸上还有着些许婴儿肥。
一看就是个可爱孩子，成年之后起码也是金城武级别的帅比。
“威武大将军，奴婢把洗脸水给您打来了。”
棠溪看着朱厚照那副臭美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随着此女带来的，不仅是洗脸用具，还有刷牙和盐巴，一并搁置在某个小桌案上。
你没看错，就是盐巴和牙刷。牙刷在南宋就非常流行了，只不过刷毛用的是马尾。朱佑樘认为那玩意太硬，很硌牙龈，亲自改良了牙刷的毛。
就在前几个月前，弘治皇帝搞出了猪鬃牙刷。顾名思义，刷毛采用的是猪鬃。这种材质软硬适中，刷起来的感觉很接近现代牙刷了。
如果让猪鬃牙刷去和马尾牙刷交流一下，那猪鬃牙刷多半会笑场——“我可能不太软，但你是真的硬。”
而朱厚照是什么性格?一听说有这种好东西，马上让手底下的太监连夜给整出来了一只。
牙刷的手柄还是典藏象牙版。
魂穿而来的新厚照自然而然地享用着前任的遗产。
“噗。”
朱厚照一口漱口水吐入盆中，牙刷沾了一些盐巴就送入嘴中，右臂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刷完牙，他也没让棠溪帮忙擦脸。
实在是不习惯这种程度的伺候。
洗漱完毕，朱厚照就叫来了刘瑾。
刘瑾昨天晚上完全没睡好，先是派手下小弟去盯着何乾，然后又通过自己干爹的关系去打听太虚道人的消息。
此刻的刘公公睡眼惺忪，对着朱厚照行了个礼；“太子爷您有何吩咐？”
“以后在清宁宫的时候就叫本宫威武大将军，前日让你出宫采买的东西可曾置备齐全？”朱厚照问道。
“回威武大将军，奴婢跑遍了京师，都置备全了。”刘瑾一脸自豪地回道。
“如此甚好，刘大伴快快取来，送到棠溪的居所去。”朱厚照激动地一拍大腿。
刘瑾一副懂王的表情，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倒是棠溪好像想到了什么，面颊之上浮现一抹嫣红，两个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犹豫许久，她才壮着胆子对朱厚照说道：“奴婢得太皇太后相中，才有福分伺候太子殿下。可照顾殿下是奴婢的本分，因此奴婢并无任何辛劳之处。殿下不必费这么多心思，奴婢承受不起。”
看着棠溪那副小女儿姿态，朱厚照差点倒吸一口凉皮。
“小胸弟，你醒醒。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辛苦了?你承受不起啥啊你？”朱厚照在棠溪面前挥了挥小手。
“啊？”
一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棠溪的耳垂一下子就红透了，两眼拼命地盯着地砖之间的缝隙，恨不能立马钻进去。
这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朱厚照也懒得去猜测对方的心思。
“行了行了，带本大将军去你住的地方。”
朱厚照从椅子上站起，牵着棠溪的青葱玉手。
“啊？”
感受到了朱厚照那冰凉的小手，棠溪的俏脸再次浮现惊愕之色。她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太子这岁数实在是太小了。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你哪来那么叽叽歪歪的，快带本大将军去。”
手上传来一股不小的劲儿，棠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太子殿下的性子也未免太急。
在朱厚照的催促下，棠溪才带其来到了自己的居所。
棠溪身为小朱的贴身宫女，又是太皇太后指派而来的，地位比大多数宫女高。
她所居住的地方是靠近朱厚照寝宫的一个小庭院，并且拥有两间较大的偏间。
“那间房便是你住的地方？”
朱厚照指着一个堆着干柴的角落，问道。
“不不不，那间是灶房，灶房左边那间屋子才是奴婢住的地方。”棠溪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忙补充道，“殿下……哦不，威武大将军。您在此处稍等半刻，奴婢去收拾一下房内的床铺。”
“收拾床铺干什么？又不是去你床上跳八五七，本将军去的就是灶房。”照哥偏头一看，果然发现那间房子的顶部有根被熏得乌漆嘛黑的烟囱。
棠溪的俏脸直接吓得煞白，央求道：“大将军，不行的。灶房里会遇到其他的姐姐。”
“不行？怎么不行？遇到其他人那不正好，可以让她们给本将军打下手。”朱厚照一听对方这话反而来了气，说得斩钉截铁。
不就是个场地问题嘛，怎么这么小气。
棠溪一见太子那副决绝之色，贝齿紧咬着嘴唇，战战兢兢地随朱厚照进了灶房。
大萌的宫女太监和其他朝代有些不同，他们的饮食不需要统一负责。也就是拥有自己的小伙房，可以自己开小灶。
有些不会做饭的太监还会经常找关系好的宫女蹭饭。
住一起的宫女为了节省开支还会一起吃饭，每月均摊费用，可以说是非常有意思了。
朱厚照走进伙房，只见里面干净整洁，各类物品摆放齐全，除了那座土灶附近有些残留的草木灰烬之外，其余地方基本没有什么灰尘。
土灶是用一些不知名的土砖封砌而成，上面架着两口黑漆漆的大铁锅。
新厚照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外婆家的大灶形状基本上就是这副模样，除了没贴瓷砖、没敷上水泥。
大灶的墙角堆满了枯草干柴，一把用得稀稀拉拉的短柄扫帚静静地躺在柴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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