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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步步为营(11)


许多年之后,史学家、军事学家分析庐州之战时,现从攻城那天开始算,一直到张弘范率领主力随同伯颜南下那天止,张弘范就只有一天没有出现在战场。

        当然,当时的指挥官都没有觉察到这个问题,因为军令还是从大营中有条不紊传出,即使是命令鞑子兵进攻,也算从大营内传出,谁会想到竟然有人敢冒充张弘范?

        当然,这也只是史学家、军事学家偶然从一本族谱找到的一丝蛛丝马迹,然而这一天又是庐州攻城以来的一个转折点,战争之激烈、惨象,双方阵亡人数之多也是最近几年未尝所见,从这一天以后,鞑子兵才真正是协同蒙古汉军攻城,从这一天开始,庐州才真正开始走进了死亡的地狱,庐州城内也由此演变出各种莫测的风云。

        根据史学家、军事学家等专家的联合分析,这一天代替张弘范指挥大军的应该是他的副将、亲密助手王惟义,因为当时的情况也只有王惟义才能令众人相信这是来自张弘范的命令,而这些蛛丝马迹却刚好是从王惟义曾经的亲兵张博哪里得到。

        这人日后却又有一段际遇,还是放在往后再说。

        这个结论一出,史学家、军事学家像疯一般寻找张弘范那一天究竟去了哪里。许多年后,一个同样叫做张贵的历史系的小研究员对历史最著名的战将、南宋中兴的核心人物张贵特别有兴趣,他疯狂的分析张贵的每一天行踪,甚至是张贵每一天所做的事,恰好现张贵也同时在这一天失踪。

        于是,有心之人把他们联系起来,联系到日后两人的一切,越觉得这是非常可能之事,然而他们若真有联系,谁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他们会面时都说了什么?这谜团反而多了起来。

        这一天,张弘范像往常一样起了大早,或许也可以说他昨晚根本没有睡,他揉了揉红的眼睛,王惟义此刻就守在大营外,见张弘范起床,连忙给他端来一盘水,却是不说话。王惟义是一个知道轻重的人,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多嘴。

        张弘范心中有事,随便擦了一把脸,又静坐了一刻钟,终于叹了一口气,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王惟义知道此事轻重,张弘范把事情交给自己,也就是等于把性命交给自己,虽然重新得到张弘范的绝对信任,不过王惟义还是小心翼翼说道:“大人,都办好了,没有一丝纰漏。”

        “在下一个亲兵张博,不仅熟悉地理,而且为人谨慎,又是新面孔,在下一切都交给他处理,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此事、事关重大……”张弘范说到这里,却没有说下去,他后面的意思王惟义知道得很清楚,他自己也清楚。

        王惟义没有闪烁,肯定说道:“大人放心,此事若出任何纰漏,属下愿自绝谢大人之恩。”

        “惟义,并非我不相信你。”张弘范艰难说道:“只是,此事我思量了一个晚,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与张贵见面的理由。”

        “张青青在那人身边,按照那人的脾性,绝对是不会伤害到青青,然而青青又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看着她长大成人,教我如何愿意放在他人身边?”

        “她如今虽是失心疯,但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应该更加疼爱她,应该更加怜惜她……”

        “大人,”王惟义认真说道:“张青青毕竟是大人的骨肉。”

        弘范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王惟义知道他下定了决心,连忙帮他换软甲,然后又在外面套了一件小兵的军装:“属下已吩咐张博和亲兵已在大营外守候,到时张博会带大人前往先前约定的地方。”

        “不过,不过大人真要前往吗?”张弘范下定了决心,王惟义反而不放心起来,忧心说道:“张贵此人,乃大宋名将,忠孝之人,若届时他对大人不利,这教属下如何是好。”

        “呵呵,惟义你放心,张贵这人倒是信义之人。”张弘范笑道:“再说我不也是带了亲兵,到时谁对谁不利还两说呢?”

        王惟义暗中摇了摇头,他知道张弘范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借机暗算张贵也不奇怪,张贵是忠孝之人,但张弘范同样是忠孝之人,两人都是为了朝廷,做出什么事都没有奇怪。

        再说张弘范可是有前科自然,张弘虎是他弟弟,他也敢用他性命冒险,他还记得清楚,张弘范就是这种人。

        王惟义想到这里,不由有几分后悔,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此事若暴露出去,日后张弘范在大元朝绝对没有立足之地,自己肯定也是死翘翘了,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想不到这里,实在忍不住说道:“大人,要不属下代你前往。”

        “呵呵,惟义放心,若是青青愿意认你的话,早就和你相认,我毕竟是青青最亲密的人,就算是青青真的得了失心疯,我相信青青还是愿意和我相认的。”

        “再说我若是不能亲眼见一下青青,我是怎么也不相信青青真是得了失心疯。”

        王惟义见张弘范这样,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幸好之前和亲兵交代的是与张大人一起出去执行一项秘密的军事行动,万一此事真暴露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转弯。

        张弘范见王惟义担忧,笑道:“事情既然定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按照先前的计划执行。”

        王惟义答应,张弘范出了大营,果然看到张博在等他,正是因为张博,他才得知女儿的去向,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

        又见张博为人稳重,做事沉稳,又是忠心耿耿,更是有心提拔他,等走了片刻,果然看到亲兵两百人已等候在一旁。

        “此事乃我军机密,谁若是透露了半点风声,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了。”

        这些都是张弘范的亲兵,自然惟命是从,张弘范平素待他们不错,别说是什么机密,就算是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皱眉头。

        按照张弘范的意思,他是一个人也不会带,只不过淮西地区早已被张贵渗透,自己若仅是和张博一起,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

        黄州的态度和泸州也没什么两样,如今是和大元朝生死相争之时,这事内部人知道还好,若是有心人传到朝廷,张贵同样还是一身屎,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郭平是绝对反对:“大人,别忘记了张弘虎之事,张弘范这人怎么可以相信。”

        “再说张青青是张弘范的女儿,我等乃正义之师,虽不至于用张青青当条件,但也没有义务把她交还给张弘范。”

        “再说,就算是交还给张弘范,也不用大人亲自出马。”

        吴澄也是反对:“如今伯颜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此事乃关于朝廷兴亡,大人难道觉得一个弱女子比起朝廷更加重要。”

        “唉,老子这是儿女情长啊。”张贵叹了一口气,诚恳说道:“我又怎么不知道张弘范此人不讲信用,不守信誉,然而我更不想张青青有任何的伤害。”

        “伯颜南下之事,大才子倒是放心,只要张弘范一日还没离开庐州,伯颜就还会在安庆,他在等待机会,等待朝廷集中兵力,等待朝廷大军疲倦之时,然后奋力一搏,决战之时,你死我活,数十万大军,又岂是老子一个人可以控制。”

        “再说,此去不过两日可以往返,能够生什么事呢?”

        “大人要去,把郭平带。”郭平是知道张贵和张青青之间的事,见没有办法说服张贵,退而其次:“我带领魁字营的兄弟和大人一起。”

        “黄州离开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你郭平。”张贵把他按住,严肃说道:“有梁顾和黑帆及魁字营的兄弟,我就不相信还有人能够伤得了我。”

        吴澄突然笑了笑,道:“此事乃古今从未见过,我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一趟,日后等诸事明朗,这可是在下财致富的资历。”

        贵轻声骂了一句,郭平连忙道:“大才子去也行,免得大人一时头脑热,说不定会做成什么惊人之举。”

        张贵苦笑:“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子既不滥情,又不是花花公子,将心比心,老子可是一颗情心向清惠。”

        “呃”,吴澄和郭平故意打了一声,就是想冲淡一下气氛,张贵行事向来出人意外,这次冒险把张青青送走,为的应该就是挥剑斩情丝,这绝对是一件好事,两人反对的是因为张弘范有前科,怕张贵有什么危险而已。

        吴澄更是想深了一层,如今是朝廷兴亡之际,张弘范是大元朝的一名猛将,手下蒙古汉军训练有素,对战局一定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张贵之所以冒险去会见张弘范,难道就真是为了张青青,吴澄才不相信呢?

        既然张贵有了打算,两人赶紧去做好准备,梁顾、黑帆两人是保护张贵的主力,自然要再三嘱咐,就连魁字营精锐,郭平也是低声交代,一定要保证张贵的安全。

        张贵见两人关心,有些感动,他皱着眉头来到张青青的房间,堆起笑容,柔声道:“青青,哥哥今日带你出去玩?”

        张青青摇了摇头,道:“哥哥,青青今日有点累,不想出去,青青想睡觉。”

        “嘭”的一声,张贵差点摔倒地,平素说到出去,张青青都是高兴得不得了,现在竟然来一句不想出去,直教张贵如何不意外?

        张贵眉头一皱,柔声道:“今日可不是在城内哦,哥哥带你去城外抓兔兔玩。”

        “这个,”张青青显然有点疲倦但是又像忍不住诱惑,囔囔问道:“哥哥说的都是真事?”

        “那是自然”张贵看到张青青脸皮疲倦,有点心酸,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拍了拍胸口道:“哥哥一定带青青出去,到时给青青抓一只兔兔。”

        “不,”张青青拉了拉张贵的手臂,娇声道:“青青要两只,要两只。”

        “好贵连忙保证,于是吩咐妇人给张青青换小兵的服饰,张青青自然不愿意,张贵好声好气又哄了半个时辰,张青青才撇着嘴穿。

        一路也没见张贵抓兔子,张青青自然生气,张贵只好柔声安慰,又是哄又是骗,如此拖拉,直到了日落时分才来到约定的地方。

        张贵停住了脚步,让吴澄率领魁字营留在原地,然后和全副武装的梁顾和黑帆前往,远远看到一脸愁容的张弘范在往返踱步。

        “哥哥,我要兔子,我要兔子。”张青青突然闹了起来。

        张贵柔声说道:“青青莫急,兔子就在前面的人那里,哥哥带你过去拿。”

        “张大人恐怕是贵人事忙,约定是日中,现在恐怕不是日中了。”张弘范冷冷说道,他一早出,心中着急,快马加鞭,还不到日中就到了。

        “张大人,”张贵苦笑道:“青青一路拖拖拉拉,并非张某人不愿意尽快前来。”

        “张青青,见到爹爹还不过来。”张弘范见张青青拉着张贵的衣袖,有点生气说道:“过来。”

        张青青不由往张贵身后缩了缩,囔囔道:“哥哥,青青不要兔兔了,哥哥,那个人好凶,我们回去。”

        张弘范大怒,喝道:“张青青,你平日人性调皮就算了,今日之事,爹爹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你了,再不过来,爹爹,爹爹……”

        张弘范却说不出一个怎么处理的字,张贵苦笑道:“张大人,你何必怀疑张某人的用心呢?”

        “你我虽敌我不同,但张青青却是无罪之人,张某人又何必用弱女子来欺负你呢?”

        “青青不要害怕,他身有兔兔呢?青青跟他回去好吗?”

        张青青双手不由抖,惊恐说道:“哥哥,不要,哥哥,不要青青了吗?”

        “青青放心,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只不过哥哥有事,不能经常陪青青玩。”张贵硬起心肠,柔声道:“那个叔叔会经常陪青青玩玩的。”

        “不,不要,青青不要哥哥陪,哥哥不能不要青青。”张青青死死拉住张贵的手,因为惊恐而嘴唇苍白,眼泪哇啦啦的流了出来。

        张弘范于心不忍,但对面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提高声音道:“青青,给爹爹过来,爹爹陪你。”

        “坏人,坏人。”张青青哭骂道:“青青不要兔兔,不要哥哥陪,哥哥不要把青青送给坏人。”

        “青青,”张贵轻轻的抚摸张青青的头,尽量使得她情绪稳定下来,柔声道:“他不是坏人,是青青的爹爹,是青青的爹爹。”

        “不要,不要。”想不到张青青更加害怕,紧紧抱住张贵的一只手,大声道:“青青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青青,”张弘范看到张青青和张贵,突然触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柔声道:“青青,你难道就真的不记得爹爹了吗?”

        “不要爹爹,不要爹爹。”张青青反复都是这句话。

        张弘范压下心中的愤怒,向前走了两步,张贵连忙退后几步,黑帆和梁顾两人第一时间站在了他前面,张贵摆了摆手,道:“张大人莫要着急,张某人会好好劝说青青。”

        张弘范见张贵防备颇深,只好作罢,拱手道:“那就麻烦张大人了,在下就在这里安等。”

        “张大人有心了。”张贵点点头,柔声的安抚了一下张青青,然后把她带回临时的军营,吩咐吴澄一定要监视好张弘范的动向。

        然后又做鬼脸,又扮猫猫,哄了半天,张青青终于睡了过去。吴澄走了过来,低声道:“张弘范一个人过来了。”

        张贵颇为惊讶,却不得不佩服张弘范的胆量,低声道:“把他带进来,小声一点,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了。”

        很快,面无表情的张弘范走进大营,张贵先是把他带到青青的房间,看着张青青缩着身体睡了过去,张弘范又是心痛,张贵也叹了一口气:“青青,却是不知受了多少磨难。”

        两个刀剑相向的敌手,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儿坐了下来。

        两人不说话,张贵拿出一瓶均州烈酒,给张弘范倒了一杯,苦笑道:“趁青青熟睡之际,待会张某人离开,青青、青青就交给大人你了。”

        张弘范不由举杯,喝了一杯烈酒,苦笑道:“我就知道这烈酒就是你均州所产。”

        “这些年均州军展迅猛,恐怕这烈酒为你赚了不少银子,我曾经大汗,让他禁止贵族喝酒,然而大汗却不把此当一回事。”

        张贵见他问非所答,他也没必要把这事给他说明白,撇开话题说道:“青青得了失心疯,智力不及常人,大人一切需要顺着她的意。”

        “若是青青寻找张某人,大人不妨说张某人已出去打坏人,让她不要惊慌。”

        “还要多陪青青玩耍,多陪她出去走走,多顺着她的意,多跟她说一下以前的事。”

        “大夫说了,失心疯没有药可救,只有遇到她记忆最深的事,激起她的回忆,才有可能醒过来。”

        “一定要有耐心,一定不能生气,要知道她的智力现在远远不及常人。”

        张贵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张贵,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真喜欢青青。”张弘范突然问道。

        张贵一愣,摇了摇头道:“请恕罪,张某人已和大宋的王清惠公主有婚约。”

        张弘范听了,不再说话,不由自主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张贵也不再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弘范深吸了一口气,道:“张大人,有一件事一直在我心中闷得慌。”

        “我想问你,均州纪念堂里的两幅画,是真实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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