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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2:柯罗比


92:柯罗比

        斯内皮尔大吃一惊,“规矩点,阿杜”他终于责备起他的同伴来,“你会给我们招来麻烦的。【的f】”他仿佛看到他俩被当做不驯服的机器人给装进包装箱,运送给加哇。这情景使他模仿着人类恐惧的样子微微抖。

        “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是我们的主人,”斯内皮尔指了指卢克说,“你可以信赖他,我认为他是我们可靠的同情者。”

        阿杜似乎还在犹豫。过了一会,他又突然对朋嘟嘟地说了一大串复杂的话。

        “他在说什么呀?”卢克不耐烦地问。

        斯内皮尔迟疑了一下说:“他说他是一个叫做欧比一旺?柯罗比的人的财产。这人是这个星球的居民。事实就住在这个个地区。我们听到的片断就是传递给此人的一份密信的一部分。”斯内皮尔慢慢地摇着头说:“说实在的,先生,我不知道他讲得是些什么。我们前一个主人是柯尔登船长。我从没听阿杜说过它原来还有个主人。我确实从没听说过一个叫欧比一旺?柯罗比的人。但是,考虑到我们刚刚经历过种种劫难,”他带着歉意他说,“我猜想他的逻辑线路恐怕有点混乱。他有时的确是很古怪的。”在卢克思考着这种曲折离奇的事变时,斯内皮尔抓住了这个机会,生气地对阿杜使了个警告的眼色。

        “欧比—旺?柯罗比”卢克若有所思地沉吟着,突然,他的表情明朗起来,说,“啊呀,他指的是不是老贝恩?柯罗比呀”一

        “请原谅,”斯内皮尔无比惊讶,连气都透不过来了,说,“难道你真的知道这个人?”

        “不完全知道,”卢克承认说,声调缓和了一些,“我不知道有谁叫欧比—旺——可老贝恩是住在西沙丘的海边,多多少少算个本地的怪人——一名隐士。欧文权叔和其他少数几个农民说他是个术士。”

        “他偶尔到我们这里来换点东西,不过我很少和他讲话。我叔叔经常赶他走。”他停顿了一会儿,只瞥了瞥小个人,说:“我从没听说过老贝恩自己有过什么机器人,至少谁也没提过这类事。”

        卢克的视线不可抗拒地又被吸引到全息图象了。“她到底是谁?她必定是个重要人物——尤其是如果你刚才讲的都很确实的话,斯内皮尔。从她的表情和话语看来,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幸。也许这件密信是很重要的。我们应该听听其余部分。”

        他又想伸手去摆弄阿杜的内部控制器,人急忙再次往后退,连珠炮一样吱吱他说了一席话。

        “他说有一个防逃器使它的自主元件无法工作。”斯内皮尔翻译说,“他提出如果您拧掉这个螺栓,他或许能将整个信息重放一次。”斯内皮尔没有把握地结束说。卢克仍然盯着那个少女形象。斯内皮尔提高嗓门叫了一声,“先生”

        卢克一惊,“什么?喔考虑了一下机器人的请求,然后走过去朝打开的面板里面瞧了瞧。这次,阿杜没有退缩。

        “我看见那螺栓了。嗯,依我看,即使我把它取下来,你这么小,也难以从我这里逃掉。我真不明白,要交给老贝恩的是件什么密信。”

        卢克挑了件适当的工具,向下伸进去,从暴露的线路里迅地取下了防逃螺栓。这一行动的第一个引人注目的结果图象不见了。

        卢克后退了一步说:“你瞧”经过一阵难耐的沉默后,全息图象仍没有重现的迹象。“她到哪儿去了?”卢克终于催问阿杜道,“让她回来,把信息全部重放一遍,阿杜?得杜。”

        机器人阿杜?得杜出一阵嘟嘟声,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辩护。“他说‘什么信息?’”斯内皮尔在翻译这句话时显得很窘。

        斯内皮尔对他的同伴有些生气他说:“什么信息,你还不知道,其中的片断你刚才还给我们看了嘛它就装在你那不听指挥的锈损的内脏里,你这个顽固的破烂货”

        阿杜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轻轻哼着。

        “很抱歉,先生,”斯内皮尔缓缓他说,“他显示的迹象表明,在他的服从性电路模块中已经出现报警性颤动。说不定,如果我们——”

        他的话被走廊里传来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卢克……卢克,回来吃饭”

        卢克迟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转身背对着那个令人不解的机器人,回答说:“好我就来,贝鲁大婶”他又压低声音对斯内皮尔说:“你想办法管教管教他,我马就回来。”他把刚卸下的防逃器扔在工作台,匆匆地离开了。

        卢克一走,斯内皮尔就急忙转过身来,面对着同伴。“你最好考虑给他放出全部信息图象,”他叫喊着,向堆满了分解机器人而得到的部件的工作台暗示地点点头。“否则,他很可能又拿起那把凿子,把图象挖出来。如果他认为你是故意向他隐瞒什么东西,他挖起来也许是无情的。”

        阿杜出一阵乞怜的嘟嘟声。“不”斯内皮尔回答说,“我认为他根本不喜欢你。”

        阿杜第二次又出嘟嘟声,但高个人仍然严厉地说,“不,我也不喜欢你。”

        卢克的婶婶贝鲁,从一个冷冻过的容器里把一种蓝色液体灌注到一个大罐中。嗡嗡的交谈声从她身后的餐厅里不断地传到厨房里来。

        她哀叹了一声。她大夫和卢克之间在饭桌的争论一天比一天激烈起来,那孩子不甘寂寞的性格使他越来越不爱干农活了,而这种趋势正是道地的庄稼汉欧文所深惩痛绝的。

        贝鲁把容器放回冰箱里,把大罐放在托盘,匆忙回到餐厅。贝鲁并不是一个聪明出众的女人,但是她本能地意识到她在这个家庭中的重要地位,就象原子反应堆中的缓冲棒。只要她在场,欧文和卢克之间只不过不断产生出大量的热而已;但如果她离得太久,这两人就会象反应堆过热爆炸一样——崩啦

        她匆匆走进餐厅。由于每个盘底都有聚能保温器,桌的饭菜依然是热气腾腾的。欧文和卢克见她进来,连忙放低了声音,以便显得文明些,同时也转换了话题。贝鲁假装没有觉察到这种变化。

        “欧文叔叔,我想阿杜可能是加哇偷来的。”卢克说。似乎他们一直在谈论着这个话题。

        他叔叔取过午奶罐,一边嚼着满嘴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答话,“那些加哇是有一种顺手牵羊、占点小便宜的脾性。但是,卢克你要记住,他们是连自己的影子都怕的胆小鬼,真要明目张胆地偷窃,他们不会考虑被追捕和受惩罚的后果。按理说,他们是没有干这种事的胆量的。你怎么会认为那个机器人是他们偷来的呢?”

        “理由之一是它还相当新,不可能是被主人当废物扔掉的。它放出了一个全息图象记录,那时我正在给它洗——”卢克突然现自己失言,企图掩盖自己的慌乱恐惧,立即改口说,“不过那并不重要。我之所以怀疑他是加哇偷来的,是因为他自称是一个叫做欧比—旺?柯罗比的人的财产。”

        不知是食品里,还是牛奶里有什么东西使得卢克的叔父作呕起来,不过这也可能是一种厌恶的表情。欧文常以此来表示他对那怪人的看法。不管怎样,他继续吃着,不再理睬他侄子。

        卢克装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叔叔对那个怪入所流露的厌恶的表情。“我想,”他毅然决然地继续说,“它可能是指老贝恩?名字不同,但姓是一样的。”

        卢克看到他叔叔仍然默不作声,于是干脆单刀直:“你知道他是说的谁吗?欧文叔叔。”

        出乎意料,欧文叔叔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不安的神色。他避开卢克的目光,含糊其词他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一个已经过时的名字。”他在坐位不安地扭动着,又说。“一个只能给人惹乱子的名字。”

        卢克不顾这些含蓄的警告,继续追问道:“那么,这是老贝恩的一个亲戚了?我还不知道他有亲属。”

        “你听着,别再和那个老巫师打交道”他叔叔火了,笨拙地用威吓代替了说理。

        “欧文……”贝鲁婶赶紧温和地插话调解。但是这个高大粗壮的庄稼汉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不是小事,贝鲁,”他又将注意力转到侄子身。“我以前对你讲过这个柯罗比,他是个古怪的老头,是个惹事生非的危险家伙。谁和他打交道都得倒霉。”

        贝鲁恳求的目光使欧文冷静了一点。“那机器人和他毫无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他半自言自语他说,”录象——哼”随又命令说,“这样,你明天给我把阿杜带到安克赫德镇,把它的存储器清除干净。”

        他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两声,弯下腰来决心继续进餐。“这场愚蠢的对话就此结束了。我不管那它是什么地方来德,我付现钱买了它,它就属于我们了。”

        “但如果它真的是人家的,那怎么办呢?”卢克疑惑地问,“如果这个欧比—旺来找他的机器人,该怎么说呢?”

        往事涌欧文的心头,他那满是皱纹的脸掠过一种尴尬的表情。“不会的,我想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和你父亲差不多同时死去的。”他向嘴里满满地塞进一大口热气腾腾的食物。“好了,不要再提了。”

        “那么说,他是真有其人了。”卢克盯着他的菜盘低声说,接着,他缓缓地补问了一句:“他认识我父亲吗?”

        “我已经说了,不要再提这些事了”欧文严厉他说,“至于那两个机器人,你的任务是把它们修整好,为明天工作做好准备。其它事不用你操心。记住,我们是拿最后的积蓄买下这两个机器人的。要不是离收获季节这么近,我是不会买它们的”他对着侄子挥了一下汤匙,说,“明天早晨你安排他们和灌溉机器一起到南垄干活。”

        “你知道,”卢克若有所思地回答说,“我想这些机器人会干得很出色的。其实,我——”他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他叔叔一眼。“我刚才在想咱们之间的关于我再留一个季节的协定。”

        他叔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卢克壮起胆子接着说,免得自己在迟疑之间又胆怯起来。“如果这些人工作得好,我想申请明年去专科学院学习。”

        欧文双眉紧锁,竭力想用吃饭来俺饰自己内心的不悦。“你是说你想申请在明年——收获季节之后去学?”

        “你现在手头的机器人绰绰有余了,而且都不错,都能用很长时间。”

        “机器人,不错,”叔叔同意道,“但人不能代替人,卢克。这点你是知道的。收获期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过是在这个季节之后再留一个季节而已。”他看着别处,怒气消失了。

        卢克拨弄着自己盘内的食物,不吃,也不说话。

        “听着,”他叔叔对他说,“我们头一次找到了一个真正财的机会。我们将赚一笔大钱,足够我下一次雇佣一些帮不人,而是人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到专科学院去了。”他不习惯恳求别人,说话时竭力搜索着适当的字眼。“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卢克。你是明白的,对?”

        “那又是一年,”卢克闷闷不乐地表示反对,“那又是一年。”

        这样的语言游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欧文又一次确信卢克已被他说服了。他耸耸肩,没有理会卢克的牢骚话,说:“一年时间不知不觉就会过去的。”

        突然,卢克站起身来,把他那几乎没动过的食盆推到一边,说:“去年比格斯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他转过身,半跑着离开了餐厅。

        “卢克,你哪几去?”他的婶婶焦急地在后面大声喊。

        卢克的回答阴沉而饱含抱怨:“好像我没地方可去似的。”然后,为了照顾婶婶的情感,卢克又补了一句,“我得把那两个机器人清洗完,好让他们明天干活。”

        卢克离开后,餐厅里一片寂静。夫妻俩机械地埋头吃着饭。贝鲁婶把食物在盘子里拨着转圈儿。她终于停下手,抬头望着丈夫诚恳他说:“欧文,你不能总是把他留在这里。他的朋大多数已经走了,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人。专科学院对他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他丈夫无精打采地回答说:“我打算明年让他去,我已经答应了。明年或是后年我们就会有足够的钱了。”

        “卢克生就不是个庄稼人,欧文。”她坚定地接着说,“他也永远成不了一个庄稼人,不管你怎样使劲训练他。”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他太像他父亲了。”

        在这个傍晚,欧文?拉尔斯第一次显得愁绪满怀,忧心忡忡。他凝神地注视着卢克离开的那个走廊,喃喃低语道:“那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呀”

        卢克跑到屋顶,仁立在沙层眺望日落景色。只见塔图因的两个太阳依次徐徐地沉没到远远的沙丘后面。在落日余晖的染映下,沙地呈现出一片金色、赤褐色和火焰般的红黄色。片刻之后,渐渐深沉的暮色就会使这些明丽的色彩沉入梦乡,待到翌日再重展异彩。不久的将来,这片沙漠将破天荒第一次种满庄稼,昔日的荒野将会变成一片生意昂然的绿洲。

        想到这里,卢克心头本应涌美好憧憬的激情,本应像他的叔叔每次描绘即将来临的丰收景象时那样振奋得满脸通红。但是,相反,他感到的只是一种巨大的淡漠和空虚;甚至连生平第一次能大财的机会也没能使他动心。在安克赫德,乃至在塔图因的任何地方,钱有什么用?

        他越来越强烈地向往着人生的事业。这种向往使他日益坐立不安。象他这样的年轻人,这并不是一种异常的情绪,只不过是他的这种情绪比他的任何一个朋都强烈得多。至于为什么如此。卢克自己也不明白。

        夜晚的寒气俏悄地在沙漠表面升起,顺着卢克的腿爬来,使他颇感寒意。他拍掉裤子的沙子,丛屋顶下来,走进车库。或许修整修人,会使他的怅惘情绪在内心埋藏得更深些。他很快地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现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个人都不在。卢克微微皱着眉头,从挂带取下一个小控制盒,掀动一对装在塑料板的开关。

        盒子里出一种轻微的嗡嗡声。呼唤器立即引出了两个机器人中的高个儿——斯内皮尔。事实,他是惊叫着从“天空跳虫”后面跳出来的。

        卢克朝斯内皮尔走去,毫不掩饰他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藏在那后面?”

        斯内皮尔蹒跚地绕过“天空跳虫”机,他的姿态就像一个绝望的人一样。卢克这才想到,尽管他打开了呼唤器:可阿杜仍不见踪影。

        为什么他失踪了呢?斯内皮尔不等询问就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这不能怪我,”机器人歇斯底里地哀求说,“请你别把我的电路关掉。我叫他别走,但他有毛病,他一定是功能失灵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使他的逻辑电路统统紊乱了,他喋喋不休地说有个什么使命,先生。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机器人患有大狂想病的。虽然阿杜是个简单的机器人,但他也是按思维理论制造成的。这类狂想症按理是不该生的。”

        “你的意思是……”卢克惊讶得目瞪口呆。

        “是的,先生……他走了。”

        “是我自己取下他的防逃器的。”卢克缓缓地喃喃自语。叔叔的面孔早已浮现在眼前。他说过,他是用最后的积蓄买下这两个机器人的。

        “你有没有觉得我太严厉了?”他突然说。她没有马回答。荧光灯在她的茶色头折射出光泽,换气设备吹出的轻风让那光泽轻轻拂动,球赛中的噪声穿过拱门飘过来。终于,她说:“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别人的评价。说得很不错,可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林德格伦皱起眉头,“我以前和你说过,你有些时候是过于严厉了,特别是你不得不让某些人服从命令的那几次。船的人都不是傻蛋,当然也不是装病逃避工作的人,更不是破坏分子。”“那天本来已经够乱的了,诺波特?威廉姆斯又开始公然抨击瑞典,难道我不该叫他闭嘴?这种事最后很可能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雷蒙特一只手握拳,放入另一只手掌中。“我知道。”他说,“军事化的纪律没有必要,不讨人喜欢……至少目前如此。可是我目睹了太多的死亡,英格丽德。有些时候,除非我们能同心协力并且服从命令,否则就难逃一死。”

        “嗯,我想到了b德格伦承认道,“虽然机器人出的数据没有表明当地有智慧生命,可事实并非如此。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遇到使用长矛的野蛮人——但他们也未必会对我们表示敌意。”

        “我想的是类似风暴、山崩、疫疾这一类的灾难。在外星球会生什么只有帝知道。或者,没等我们到达目的地就会生灾难。我认为人类还没有完全了解宇宙中的一切。”

        “这片星域我们已经探索太多次了。”

        “是的。对这片星域的探索甚至在人类真正飞往太空之前就开始了,可这与我的想法并不矛盾。”雷蒙特停了下来,思索着怎么组织语言,“我现在是尝试着去——我说不清。现在的形势与我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相同。我试着……以某种手段……维持权威的概念,使它不至于消亡。这种权威概念不仅仅是简单地服从规章制度以及高级船员的指令。我是说那种可以控制一切的威权,甚至可以命令一个人去死,如果这样做能够挽救其他人的生命的话——”他看出了她的迷惑。“算了。”他叹息着说,“你不明白。你不可能明白。在你眼中一切都是美好的。”

        “也许你能为我解释清楚,换一个方式说明。”

        她柔声说道,“说不定我也可以为你说明一些事情。这并不容易。你从不脱下你身的甲胄,查尔斯。但我们会努力的,不是吗?”她微笑着拍了拍他结实的大腿,“现在就开始,虽然显得有点傻。理论说现在是我们的下班时间。游游泳怎么样?”她轻巧地脱下制服。他看着她走向他。她一直喜欢剧烈运动,完事之后在太阳灯下面晒晒,因此她的胸部和臀部十分丰满,腰部苗条,四肢长而灵活,小麦色的皮肤衬托出金碧眼。“帝啊此处原文为俄语,你真美”他低声咕哝道。

        她做了个足旋动作,“为您效劳,仁慈的先生——如果你能抓到我的话”她四步就跳到了跳板末端,轻轻起跳。现在飞船的重力加度很小,她降落的过程就像是一场梦幻演出,空中的芭蕾。水面激起的水花也久久不散。雷蒙特直接从池边下水。重力系数的不同不会给游泳者带来特别异样的感受。即使是在银河系的尽头,甚至是离开了银河系,肌肉的收缩、像丝绸般轻抚着肌肤的水流都是不变的。英格丽德?林德格伦曾经说过,这样下去,她也许永远不会患思乡病。整个宇宙都可以是人类的宅邸。

        在这个晚,她潜伏、闪避、滑脱,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手中逃出。他们的笑声在舱壁之间回响。当他最终将她逼入角落的时候,她伸出拥住他的脖子,把嘴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好,你真的抓住我了。”

        蒙特亲吻着她的锁骨与喉咙之间的凹陷,他嗅到了鲜活的女性气息,“拿着咱.的衣服在的体重仅.六千克,他用一只手就轻松抱起了她。他们走进楼梯井。里面没有其他人,他开始用另一只手爱抚她。她用脚后跟踢他,咯咯地笑道,

        “色狼”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回到正常重力了。”他提醒她,同时从楼梯一跃而下:要是在地球,这个度肯定会让他们颈椎骨折。

        ——稍晚时候,她用一只手肘支起身体,盯着他的眼睛。她已经把灯光调暗了。阴影在她身后和周围晃动,让她的身体散出金色和琥珀色的光辉。

        她用一只手指抚摸着他的身躯。

        “你真是个好情人,查尔斯。”她呢喃低语,“这真是我最棒的经验了。”

        “我对你也很迷恋。”他说。

        一种隐秘的伤痛让她皱起眉毛,开口说道:“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能敞开心胸。而且,就算是那个时候,你真的完全敞开了吗?”

        “有什么好敞开的?”他的语气僵硬起来,“过去在我身生的那些事,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不过是些轶事和插曲。中间没有逻辑联系……

        在游泳池边,你第一次让我窥见了你的本质。只是最低程度的窥探,可你还是马掩藏起来。为什么?我不会用我对你的了解来伤害你的,查尔斯。”

        他坐了起来,眉头紧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人们在共同生活的过程中互相了解。你知道我欣赏古

        典艺术,像伦勃朗伦勃朗?哈尔曼松?范?莱因Rebrndtr女nRijn,生活于17世纪的荷兰画家。和博尼尔迪尔切斯利?博尼尔迪尔B,2o世纪美国科幻画家。,对抽象的东西或者色动力学没有兴趣。我没有音乐细胞。我的幽默感是军营式的。我的政治观点趋向保守比起嫩牛排,我更喜欢菲力牛排,但我希望

        培养舱能多提供这两种菜,哪种都好。我打扑克牌的技术很棒,不过在这飞船谈这个没意义。我喜欢动手劳动,而且很擅长,所哟等整个项目真正进入轨道,我打算帮大家建设实验设施。目前我正尝试着阅读战争与和平,但每次总是很快就打起了瞌睡。”他拍

        了拍床垫,“你还想知道什么?”

        “一切。”她伤心地说。她示意他个房间。她的衣柜刚巧没有关,露出了里面挂着的浮华礼服。架子摆满了她私人收藏的小玩意儿,就是这些东西几乎用尽了她个人的行李限制;一本翻得很久的老版贝尔曼笑话,一把鲁特琴,十几幅还没来得及挂起来的

        画,她的亲戚们的小尺寸照片,一个霍皮印第安人的玩偶……“你没有带任何私人物品。

        “我这一辈子都是轻装阵的。”

        “我觉得你总是把一切任务都当成是战场。也许有一天你会有勇气信任我。”她靠近他,“但现在,

        别管这些了,查尔斯。我不是想要让你难堪。我想让你再要我一次。要知道,这已经不再仅仅是谊了。

        我爱你了。”

        “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的度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当舰指向黄道带室女座区域的时候,飞船熄火了,矫正舱身方向的火箭也已不再。她成为了另外一颗彗星。现在仅有万有引力作用于飞船之,将她的路径弯折,减慢她的度。

        这一切都在事先的计划之中,但这种效应必须保持在最小限度。恒星际飞船导航本身已经存在很多不

        确定因素,额外的变数是不受欢迎的。

        波里斯?费多洛夫负责外务组。这种工作很讲究技巧。你需要掌握在失重环境下进行体力劳动的技术,否则就会在反复尝试着控制工具和自己身体的过程中耗尽精力。就算是技术最好的人,也有可能出现一种情况:两脚的黏性鞋底鞋都脱离开船壳。这时你就会飘飞开去,一边咒骂,一边被离心力搞得烦恶欲呕,直到安全绳被拉直,你才能把自己拖回去。光照条件相当差:太阳的光芒刺目,阴影处却漆黑如墨,头盔顶灯的光也没多大帮助。听觉方面也是一样,刺耳的呼吸声音和沙沙的血流声音都被限制在宇宙服的空间之内,反复回响、加强。在这样的干扰之下,说话声也不太能听得清楚。宇宙服的空气净化设备远不能与飞船的相比,废气无法完全排净。它们不断积累,几个小时之后,你还在辛苦地工作,可你呼吸的空气中却饱含着汗味、水蒸气、二氧化碳、硫化氢、丙酮……

        被汗水浸透的内衣紧紧贴着你的皮肤,双眉之间疼痛欲裂……人们可以借着星光,透过面甲看到你那疲惫的面容。

        尽管如此,巴萨德模块——也就是“匕”的球形柄端——还是最终被分离开了。在飞船操控它的行动变得既劳累又危险。在没有摩擦和重力的情况下,这个模块的巨大质量使得人们费尽艰辛才能够控制它。让它停止也不比让它动起来更容易。终于,它在一根电缆的牵引下拖在飞船的后方。

        费多洛夫亲自检查了它的位置。“可以了,”他咕哝道,“但愿如此。”他手下的人将安全绳绑在电缆。他也这么做了,并与舰桥的特兰德联络。接下来,最后这一根电缆与巴萨德模块的联系也被切断,电缆被拉回飞船,同时将所有的工程师拉了回去。

        他们必须迅行动。尽管已经脱离,巴萨德模块仍会跟随在飞船之后,其飞行轨道与飞船大致保持一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飞船与巴萨德模块的位差会越来越大。飞船很快会自动纠正偏差,所以,在进入下一阶段飞行之前,所有人都必须进入飞船。即使启动的那种力量对组织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展开了她的力场网。这张黑色的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银色光芒。如果从远处看,这飞船现在就像是一只蜘蛛——那种富有冒险精神的小型节肢动物,借助带着露水的丝线,飞得远远的。毕竟,从整个宇宙的角度看来,“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并不是一个很大或者很重要的东西。

        然而,以人类的尺度来看,她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伟大了。飞船内部的动力装置将能量送入力场生器,一道强劲的磁-氢联合力场从控制网络中喷薄而出:尽管这力场是无法看到的,却伸展到数千千米之外;磁-氢联合力处于动态的相互影响状态之中,而非传统的静态布局,但却仍然保持着绝对的精确控制与调整。这力场无比强大,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其复杂程度。

        这道力场捕获了拖曳着的巴萨德模块,将它送入极其准确的位置,使其与飞船本体形成恰当的角度,然后锁定。各种监视器传来的数据使人确信一切都进入了正轨。特兰德船长与月球基地派来的巡逻舰进行了最后一次确认,收到准予放行的信号,出了命令。从这个时候开始,所有的工作都有机器人接手。

        离子推进器带来的加度虽然较低,但长期积累之下,飞船此时也获得了每秒数十公里的度。此度已经满足了星际驱动引擎的动条件。可用的动力呈几何级数状增长。当加度达到1g时,“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起动了在一间花房里,有这么一块调频到外部空间的显示屏、星辰在漆黑的空间闪耀,犹如放在黑貂皮的钻石;然而这景象周围却令人惊讶地饰以羊齿苋、兰花、倒挂金钟和九重葛。旁边还有一座叮咚作响的喷泉,灯光在水珠折射出迷人的光彩。花房里的空气比飞船大多数地方都更温暖潮湿,而且充满了花香

        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不过,这些对于驱动能量带来的深层脉冲并无影响。巴萨德驱动系统还没有能够做到像电火箭动机那样平稳,飞船一直处于某种程度的抖动之中。这震颤并不明显,仅处于感知的边缘地带,但它却深处于金属与骨骼之中,也许还会悄然入梦。

        艾玛?格拉斯葛德和池云爱玲坐在花丛中的一条长凳。她俩之前一直在散步聊天,试图结成初步的谊。然而,自从进入花房之后,她们就没有再交谈了。

        格拉斯葛德突然哆嗦了一下,将目光从显示屏移开。“我们不该来这儿。”她说,“我们走。”

        “是吗?我倒觉得这里很不错。”行星学家有些惊讶地回答道,“我们接下来很多年都要面对那些毫无装饰的舱壁,来这里躲一躲不好吗?”

        “那个东西你躲不开。”格拉斯葛德指着那块显示屏。此刻,那面正显示着正后方的太空,因此她们看到了太阳的图像。此时的太阳已经成为那些最明亮的恒星中并不起眼的一员。

        池云仔细打量着她。这位分子生物学家身材不高,头是黑色,这些与池云自己都很类似;但她的眼睛很圆,是蓝色的,圆脸偏粉红色,身材似乎更接近矮胖,而非池云那般娇不管在工作中还是平时,她都很少打扮;而且,尽管她没有对社交活动嗤之以鼻,但她在这类活动中更多地扮演着观察者的角色。

        “在——多长时间了?——不到两个星期之后,”她继续道,“我们已经来到了太阳系的边缘。。.。

        随风飘92:柯罗比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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