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菖蒲
少女的出现引起了男人们的骚动，醉醺醺的人们讶异于少女的容貌和她身上捉摸不定的气质，有几个不怀好意地靠过来。
菖蒲却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催促左仑，“喂喂，借我点钱吧。或者，赢了一半归我。”
“凭什么？”左仑一边翻白眼，一边侧身让了让，黑眸射出的光扫在靠近者的脸上，单手按刀，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意图靠近的男人们停了下来，危险的直觉总是让人清醒。
但是男人们很快找到了新乐趣，两个名词，“北风”和“斗篷”，分别代表最后的两名参赛者。
力量引人崇拜，男人们旗帜分明地站到了两边，卯足了劲大喊，为两个陌生人鼓劲。
“北风！”
“斗篷！”
在观众们的声浪中，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过来，又汇成更大的声音，这个小棚子成了中心广场一侧的聚焦点。
凯法和阿泰重新坐回桌子两边，斧子还竖在那里。
“最终的决战，两位最强武士的战争。来吧朋友们，把你们的钱都扔进来，还等什么！”矮胖摊主急吼吼地收钱，他要尽快离开。
最强的武士，见血的比赛，还有什么能让人更兴奋的，人们开始大把大把掷钱。
在人群渐趋疯狂的时候，场中心的两人却在进行着毫不相关的话题，“乡巴佬说的集合点在哪里？”
“我忘了……”
“你的大脑袋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那一盆我还没吃完……”
而人群中的另外两人，则是另一种场景。
“你觉得他们谁能赢？”紫发少女瞪着大眼睛。
“不知道，”左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刚才怎么跑了？”
“那些卫兵都是坏家伙，我找了个机会溜啦。”少女笑眯眯地说。
左仑撇撇嘴，“这么晚，你该回家了。”
“看完这一场嘛，就看这一场。”少女拽着左仑的袖子摇晃。
左仑呆了一呆，脸忽然有点发热，糊里糊涂地说，“哦……好吧……”
“现在……开始！”摊主的声音传来。
观众的尖叫声中，钢铁与北风的角力开始了。
“愿原力与我同在。”铁皮人很享受人群的拥戴。
“吼！”凯法咆哮。
两只粗壮手臂来回拉锯，人群的情绪渐渐奔向沸点，女人们都不甘示弱地挤进来，高喊两人的名字。
“扳倒他，北风！”
“就是这样，用力啊！”
观众们无比激动，好像上场的是他们自己，每个人都变成了北风和斗篷中的一个，无人能挡的大力士。
少女也握紧拳头，紧张地抿着嘴。
“咔嚓”一下，那个结实的桌子承受不住两人的巨力，竟轰然断成两截。
“城主大人的卫队！”人群中突然有人尖叫。
一排排的枪尖在灯火下晃动，刚才罗密欧身边的打手在前面带路，卫队来抓人了。
“见鬼！”左仑低叫，一把拽住旁边的少女，冲到木棚子里，在装着赌资的木匣胡乱抓了一大把，“铁皮罐子，凯法，跑！”
“嘿，乡巴佬。”阿泰也发现了左仑，高高扬起手，“啊哈，原来你在泡妞。”
左仑冲过去一脚踹在铁皮人的屁股上，“跑啊！”
凯法赶紧捡起他的大饭盆，加入了逃亡的队伍。
场上顿时乱成好大一团，大家开始哄抢木盒子里的钱，给卫队的追捕造成了大麻烦。
一行四人一阵没命的狂奔，远离人群，大雨带来的清新渐渐浓郁，夜晚复归宁静。
不知拐过几个街角，左仑率先停了下来，坐到地上一阵喘气。
紫发少女也蹦跳着挨着左仑坐下，她好像一点都不累。
“幸好，我的金钠还在。”左仑捧着一笔不义之财，忍不住大笑。
菖蒲却瞪大了眼睛指着阿泰和凯法说，“原来大个子跟你是一伙的。”
“是阿泰大人，小朋友。”铁皮佬纠正对方。
菖蒲眼珠转了转，热情地挥起了手，“你好啊，阿泰大人。”
铁皮人乐不可支地抖了两下，“有趣的小家伙。”
“阿泰大人，嬴了钱分我一半吧。”
“好的，没问题。”铁皮人不假思索地答应，变戏法似地变出一块银灿灿的砖头。
左仑眼睛都直了，“这是我的！”
阿泰举手一劈，银砖变成两块，露出里面暗黄色的心。
“里面是铜的，奸商。”左仑说。
“阿泰大人是公平的，最后谁都没赢，所以大块头拿一半，我的一半给你。”铁皮人慷慨地把假银砖塞到少女手里。
女孩子高兴极了，一点都不介意它是个假货，“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
凯法的那半块则到了左仑手里，正如之前菖蒲所说的，最后成了，她一半左仑一半。
菖蒲小姐开心地捧着假银砖，翻来覆去看，然后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被体温烘热的奶糕，已经变得软乎乎了，“我身上只有这个啦。”
“本来是留给爷爷吃的。”紫发少女补充。
她做了个鬼脸，“现在，分成四份，一人一片。”
左仑拒绝，“它是你祖父的。”
“笨蛋，骗你的啦。”她嘻嘻笑着将奶糕掰开，递给三人。
凯法一口就吞了下去，铁皮人则把它捏成各种形状。
左仑拿着四分之一块奶糕，心里想，还真是个疯丫头。
“菖蒲不是你的本名？”左仑不死心地问，“没有人会叫菖蒲的。”
少女把双手张开，掂着脚尖在高起的路沿上走走跳跳。
“知道菖蒲是什么吗？”
“一种花。”
“菖蒲是夏天的孩子，它在阳光下盛开。”
左仑不明所以。
“但是它在雨天才有香味，淡淡的，一不小心就闻不到了。”少女从路沿跳了下来。
左仑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又下雨了，少女身上的香味在雨夜里若隐若现，好像一个悠远的梦境。
这是菖蒲花的味道吗？
恍惚的瞬间，意外来客也在蒙蒙细雨中现身了。
一名军官缓缓出现，正是他们的老熟人。
“又见面了，伯尔曼。”左仑回过神，一边招呼，一边警惕观察四周，有没有卫兵的影子。
“我带来一个好消息，你们明早就能走。”伯尔曼的声音响起来，“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我的人会和你们一起出发。”
“我能拒绝？”左仑无奈。
“多隆、还有白石城的一对父子，他们都失踪了，有人看见你和他们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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