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惊人身份
左仑没有脱下法师袍，这个装束能带来许多便利。现在他需要尽快找到账册所在的库房，查出最近两年里，有谁采购过这种纸张，然后迅速脱离，谁知道那个正牌法师什么时候会到，铁皮脑袋这个闯祸胚也让人心神不定。
左仑边走边观察四周，大多数宾客都集中在前院的草坪上，庄园的守卫都被抽调到那个区域，保护众多身份显赫的先生与女士们去了，这一带的守备反而显得稀疏。
来回巡逻的卫兵见到黑袍后，都恭敬地停下行礼，左仑则置之不理，脚下不停。
走到正门处，他看到一座高大的石墙，大概十五步宽，两人高，墙上雕着特殊的图案，云海之中，一只体型很长的怪兽身形隐约可见，威严的脑袋从云从里钻出来，对着访客张开大嘴。
左仑知道这东西，他听老头子说过，这是照壁，在东方用来驱邪用的装饰，看来这个霍姆尔庄园的主人对东方文化很是推崇。
左仑绕开照壁，明亮的光从敞开的大门处透出来，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还有三五十个衣着华丽的男女。他们的年纪显然比外面那些年轻人要大些，似乎是那些人的长辈，正在轻柔的舞曲里翩翩起舞。
左仑默不作声地从大厅一侧绕进去，贴着墙壁快走。
人丛里似乎有人认出了黑袍法师，想当然地以为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位，亲热地冲着他打招呼，左仑则当做没看见，现在要少惹麻烦。被无视的人只能尴尬地干笑两下，法师们的冷漠古怪是出了名的，这是他们的特权。
绕过大厅，后面只有一条居中的主路，这里的守卫明显变多了。
但这些人显然都知道有这样一位黑袍法师，左仑走过的地方，守卫都恭敬地行礼，并拉开一扇扇沉重的石门。
左仑数了数，足足有五扇石门。
当最后两名全副武装的石门打开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回廊，正中是两扇雕工细腻的硬木门板，上面一样雕刻东方风味的图案。
左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疑了一下，后面究竟是什么？
出于慎重起见，他决定先看看回廊里面有些什么。
他绕着昏暗的回廊缓缓行进，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却在墙壁一侧发现了几扇古怪的小窗，呈锥形，靠着左仑的外侧大，而内侧小。
左仑躲在黑暗里观察了一阵，才发现，这竟然是仿造城墙上射箭用的垛口设计的，这宽大的回廊就好像是一条护城河，环绕着里面的石室，活像个小型堡垒！
小窗里面透出微弱的亮光，左仑悄悄把脸凑上去，由于小窗的结构关系，他只能看到室内一小个区域，似乎是一张长会议桌。
左仑的眼睛里闪着意外的光，那里竟然坐着几个老熟人。
一张包养良好的脸，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五岁，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税务官法瑞尔先生，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身边人的胸口。
他身边那位，飞岩商行里的女人，迈德家主人的情妇，同样赫然在座，却对税务官视而不见，转而眼神撩拨地看着对面的那位。
她的对面，穿着对襟长衫的沈先生，随意地坐在位子上，他的神情，似乎对什么事都不大关心，包括他身边的那位女士，似乎和场上的略显凝重气氛格格不入。
“好了，诸位，稍安勿躁，等德托法师到了，我们就能开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会议的主持人，应该也就是这里的主人，霍姆尔老爷。
左仑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碍于视角，看不到说话者。
“没有邀请斯维班.阿奎拉吗？”迈德家的女人忽然问，“他可是深受那位阁下器重的有力人士。”
“我最亲爱的女士，斯维班只是个暴发户投机客，而且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办砸了。”税务官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女人的胸口瞄，“他在联邦里可是树敌不少。”
“你是说矮人王……”女人很有些好奇。
“他失手了，圣物已经被人拿走了。”税务官先生摊摊手，“这在联邦高层，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税务官洋洋得意地把重音落在“高层”两字上。
“不如我们现在开始，我恰好有些急事。”一直沉默的沈先生忽然发声打断两人对话。
显然沈先生的地位非同一般，霍姆尔先生考虑了片刻，就答应，“好吧，我们现在开始。会议的内容，我会事后转达德托法师。”
“那么，关于帕莱曼帝国在迈德家和梅夫莱森堡，享有任意通行权的决议。各位的看法如何？”
众人沉默。
霍姆尔先生咳嗽两声，“需要我摇铃通知诸位，现在开始发言吗？”
迈德家的女人首先打破沉默，“正如迈德家之前表明的态度，这个通行权是对等的，黑森同样享有在帕莱曼的任意通行权。我们需要迅速拓展在帕莱曼的生意，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之前帕莱曼的皇帝可是对黑森人多有防备呢。”
“那么您呢，亲爱的税务官。”霍姆尔先生问。
“那位阁下从未对此事明确表态，毕竟，开放任意通行权，意味着帕莱曼的军队可以名正言顺地开进黑森，开进梅夫莱森堡。”法瑞尔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您的意思是？”女人挑了挑纤细的眉毛。
法瑞尔忽然笑了，“我们黑森人常说，什么东西都有一个价钱，只要你出价够高，我们甚至可以弄来圣隆德皇冠上的明珠。”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那位阁下的意思？”霍姆尔的声音显得低沉。
“我想您应该知道。”法瑞尔看向主位的方向。
霍姆尔沉默了一会，他重新发问，这次的对象则是来自东方的沈先生，“亲爱的沈，您是黑森的贵宾，尤其在梅夫莱森堡，您的生意占到的份额极大。您的意见将会对联盟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沈先生却答非所问，“我听说最近会有一次规模盛大的拍卖，届时会有众多来自各国的贵宾到场。”
“您是说？”女人有些疑惑。
“让我们看看帕莱曼人的决心和诚意。”沈先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听说，这次的拍品里面很有几件有趣的东西，比如特罗密铁岩。”
“嘶，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世上最坚硬的造物。”
趴在窗口的左仑听到现在，精神忽然集中了，最坚硬的东西……按照斯维班的东西，可以用来给他的誓约之枪开锋的东西，少之又少，或许这个东西能行！？
而法瑞尔的下一句话，更令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听说当年法比亚就是用特罗密铁岩做的锤子，捶打出誓约之枪这样的神器！”法瑞尔啧啧有声地说。
能捶打成型的材料，说明他足够坚硬，可以用来开锋。左仑一阵激动，呼吸急促。
突然，左仑却觉得心里一阵冰凉，沈先生的目光猛地转过来，对着他，黑色的瞳仁如一座深潭，见不到底。
左仑急忙闪到一边，他想起了，他看到过这种眼神，当年老头子决战神祗般的圣堂武士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没错！就是这样的！这个沈先生是什么人！？左仑心里的念头飞一样的转。
突然，汗毛炸开！
昏暗的石质回廊里，从未有过的巨大危险直觉笼罩了他全身，太大意了，有暗哨！
左仑竭尽全力拔刀，心里清楚知道，慢一刻就会死！
雪亮的刀光交汇，火星溅射！
微弱的火光里，一张和他一样的，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的脸露了出来。
左仑清楚看到，对方的眼里，和自己一样，全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白虎！”突如其来的咆哮席卷整个回廊，回声不断，好像有千百人在应和，“叛逆！”
左仑长刀交击，借势飞退，心里的惊讶无以复加。
这个人是星辰武士！
他的刀和刀术，拔刀的起手势，呼吸运用，刀势的释放，几乎与左仑如出一辙。但左路来不及细想，身体飞一般向后掠。
那位东方武士却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
左仑挥手，手里飞出一样东西。
东方武士急急扭身闪避，那东西却爆开了。
几面巨大的蛛网凭空产生，缠住了那位武士，他挣扎着，速度骤减，但是狂烈的怒意却通过巨大的咆哮声，毫无阻滞地扎进左仑耳中，“叛逆！”
之前在飞岩商行买的卷轴，第一次排上了用场。
这个人说的叛逆是什么意思？白虎是叛逆？这意味着什么？左仑一边胡想，一边闪身，隐入身后的黑暗中。
他的身后隐隐传来沈先生的声音，分外平静，“聂城，不用追了。”
左仑往后面一路狂奔，今天听到的这些消息，对于整个黑森联邦都意味重大，如果让别人知道他窃听者的身份，左仑必死无疑。
他沿着回廊狂奔，三息之后，他跑到了尽头，那里有一扇木门。
身后卫兵的呼喝声越来越响，他们追过来了。
左仑不及细想，一把推开木门，冲了进去。
然后他的身形猛地凝住，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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