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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喜丧(十八)


萧驰从牢房中出来后惬意地伸展了手臂,顺便扭了扭腰,动了动脖子,身上的骨头“咔咔”的响了几声,舒服极了。

        “你要好好看住他呀!换班时小心一点。”萧驰温柔地说道。侍卫点点头,面皮上渐渐发烫,连个牢都守不住,太丢人了!

        萧驰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以后注意罢了。对了,时凉公子要是还来的话,不用拦他。”

        “是,属下领命!”

        萧驰向前院走去,前院的两位肯定等急了,尤其是林骏成,毕竟林泽是他的独子,要是折了,可什么都没了。

        ————

        “让诸位久等了!是本王的不是,还望各位见谅!”萧驰慢悠悠地走到堂中,在正中间的位置坐下,一旁的丫鬟赶紧上了热茶。萧驰接住,道了声“谢谢”。

        他掀起茶盖轻呡一口,嘴角上扬:“咱们就有话明说!本王不会绕弯子。”萧驰看向左手边的林骏成,示意他不要担心。

        “林将军,阿泽目前还好好的,本王命令过王府众人,不准虐待他,您不必过于担忧。”萧驰将茶盖在茶盏上抿过几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王爷,那夜儿呢?王爷将夜儿最爱的扇子送入了老夫手中,是不是说明夜儿他……”时丞相的声音混浊嘈杂,说话时喘气很重,萧驰猜测他应该是的了什么难以治愈的重病,还是常年积於而成的。

        “时丞相,本王先问你几个问题。”萧驰从果盘中捡了颗葡萄,从容不迫地剥起来。

        “王爷请问。”

        “丞相知道时夜爱好摆弄丝线吗?”

        林骏成听到这话时,诧异地望着萧驰手中的茶盏,停在了半空。他在林泽大婚那天,是见过那团带着血液和组织的细线的。

        丝线很结实,应该是银料混合着丝、绵做成的。他当时还想保留着,以备查案使用,但林泽非要烧了,还说大婚之日脏兮兮的,不吉利。现在看来是另有隐情了。

        “老夫对儿子缺乏管教,那小子平日里玩些什么,老夫实在不知。”

        “丞相此言差异,刚刚丞相还说了,那扇子是夜儿最爱的,可见平日里对令郎还是十分关爱的。”林骏成是战场上的老手了,他知道,此时与萧驰统一战线,是最明智的选择。

        萧驰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进而等待时丞相的狡辩。他又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为众人添上新茶。

        气氛有些僵硬……

        “禀王爷、将军。”时如秋从时丞相的身后站出,恭敬地鞠了个躬,“家兄的扇子时常拿在手中,丞相府的人都知道那是家兄最珍重的一把,故而家父也这么说。”

        “只是,家父平日里将心思都忙于政事,确实没有多少时间管教我们兄弟三人。如若我们兄弟给王爷、将军带来了麻烦,还望不要怪罪在家父身上。”

        萧驰心中暗笑:好甜的小嘴,我要是你爹,铁定将你作为继承衣钵的重点培养对象。时子温,你要是多跟你弟学学,那你爹还能对你不管不问吗?

        “此话确实有道理,但子不教父之过,时夜若真的做了错事,本王不怪罪时丞相,那要怪罪到谁身上呀?你身上吗?”萧驰在嘴中填了颗枣,嚼了起来,虽说有客人时,吃东西说话很不礼貌,但萧驰还是止不住的想吃。

        其实不为吃什么,就是不想让嘴停下来而已。

        “王爷说得是。然家父一心为国,不应担罪过,如秋在家中资质低,并无决定权。如秋曾听说长兄如父,想来……”

        “想来,这罪过要我来担了?”

        一袭白衣闯入众人眼中,谪仙的气场,绝世的容颜。清冷的玉铃声,温柔地敲打着众人的耳膜,让人魂牵梦萦,对它的主人产生种种幻想。

        堂中不少丫鬟的俏脸像上了胭脂一般,各个羞涩地不敢抬头,但心中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就连萧驰,都支着头,欣赏他的此番出场。

        “大哥!”时如秋眼睛中充满着惊悸。几天不见,时凉的容貌又增了几分,平添了不少成熟感。

        在容貌这方面,自己是永远赶不上他了。时如秋眯起了他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时凉。

        萧驰将时如秋的表现尽收眼底,你盯着不放有什么用呢?怎么,难道你盯久了,别人的脸皮还能长到你脸上不成?

        “阿凉!”时丞相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时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都近一个月没有见过时凉了。

        “别叫我阿凉!你不配!”清绝的气质被粗俗的话语硬生生地打破,就像跳舞的美人一开腔,“震惊”了全座。

        “凉儿,这些天你去哪儿啦!爹怎么都找不到你呀!”时丞相激动地站起来,想要抚摸时凉的肩膀,却被时凉一手拍回。

        时凉瞪着时丞相,唇角微挑,带着讽刺道:“爹要是再晚点开始找,恐怕只能为儿子收尸了!”

        “凉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有人对你不利吗?”时丞相眼睛上下打量着时凉,还好没有什么伤害。

        “抬上来!”时凉寒着目光,对门外的侍卫命令道。

        萧驰也不管他,心道:时子温,你可真会玩。本王暂且不说话,看看你怎么接下这出戏。

        他向丫鬟摆摆手,示意她过来,低声道:“去,派人给本王买些瓜子儿来,速去速回啊!”

        “夜儿!”时丞相扑到了时夜的尸体上,热泪从老眼中哗哗的流下。时如秋则戏精上身,哭爹喊娘的叫道:“二哥!”

        “大哥!二哥究竟哪儿惹了你不快?我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吗?为什么要对二哥下惨手?”时如秋抬头看向时凉,满脸的泪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痛心至极。

        “商量?”时凉一脚踩在时如秋左肩上,捏住他的下巴,挑唇,笑得很是病态,“哈哈哈哈……时如秋,你他娘的怎么不和他商量!要不我送你下去,你和他好好商量!哈哈哈哈……”

        明明是笑着,萧驰却看到了时凉眼尾那丝不太明显的晶亮,他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既有愤怒也有不甘。

        “孽畜!身为兄长,竟然手足相残!”时丞相疯了似的站起,甩手给了时凉一巴掌!

        萧驰本来正要再拿颗枣,这响亮的巴掌声,着实惊了他,让他不由得看向时凉:子温被爹爹打了呀!白皙的脸上红了一片,木愣的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时丞相,真真惹人怜爱的一副面容。

        “你……”时凉难以置信地看着时丞相,转瞬又笑得十分诡异,“哈哈哈……”

        “爹——要是躺在地上的是我呢?你会不会也打时夜一巴掌?”时凉松开时如秋的肩膀,向时丞相走去。时如秋一把抱住时凉的腿,大叫:“爹!大哥疯了,爹快离开!”

        “滚!时如秋,我忍你很久了!”时凉抬脚一踹,踹中时如秋腹部,踹出去两尺远,后者落地时,吐了一口血。

        “孽畜!”时丞相抬手又是一巴掌,不响,但很疼,疼到了骨子里。时凉一把揪住了时丞相的衣领,眼睛中尽是杀意。

        “子温!呸,呸!”萧驰吐干净瓜子皮后,连忙上前抓住时凉的手,笑道,“哎呀!子温,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理解丞相一些。啊!”

        萧驰一个劲儿地对时凉使眼神,让他放手。

        可惜时凉并不理会他疯狂的暗示,他依旧盯着时丞相,唇角上弯:“爹,我问你,如果躺那儿的是我,你会认为是时夜下的手吗?”

        “孽畜,不要理辩!”

        “哈哈哈……”时凉的手猛然松开,从萧驰手心滑出时,后者感到了丝丝的凉意,现在已经入夏了。

        时凉步步后退着,满含泪水的笑看着时丞相:“哈哈哈……时重澜!我娘当初是怎么瞎了眼嫁给你的?是非不辩不说,还耳聋!你他妈那只耳朵听见我说过,他时夜是我杀的了?哈哈哈……时重澜,你他妈就不配当我爹!”

        突然他双脚一点地,向后飞起来。

        “时子温!”

        萧驰追出堂外时,时凉已经跑远了。

        ……

        堂中十分沉寂,萧驰派人将时夜的尸体抬下去后,又让人简单收拾了地面的血污。

        干净后,他重新坐回座位,也没有闲情磕瓜子了,见三人都不说话,只能自己开口。

        “本王就把所有的明说了吧!本王这几天在查喜丧的案子,具体的情况本王会在明日上朝时叙述。先说重点。”

        “本王和时子温,也就是时凉,查到时夜是所有案件的凶手,林泽是帮凶。捉拿时夜时,他险些要了子温的命。是本王的侍卫救人心切,误杀了时夜。”

        萧驰偏头看向表情有些木愣的时丞相,别有意味地说道:“时丞相,时夜手上欠了五条命,被本王的侍卫误杀了,不会让本王偿命吧?”

        吓得时重澜连忙跪下,时如秋跟在后面跪下。“王爷,不敢!王爷这是替天行道,老夫怎敢怪罪?”

        “本王说也是,时夜犯下杀人之罪,纵然你对此毫不知情,但身为长辈,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吧?”萧驰抿了一口茶,十分轻松地问道。

        “王爷……”时丞相刚刚的气焰消失殆尽,一个劲儿的向萧驰磕头。

        “算了,本王乏了。本来今天就是让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明日朝上时,不至于反应那么强烈。都回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萧驰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自己站起先走了,走到堂门口,他停了停:“那些侍卫已经押了口供,林将军可以带走了。哦对了,时丞相如果不相信本王说的话,也可以去问他们。”

        “送客!”

        萧驰大步离开了。三人也没好意思继续留在这儿,只好跟着丫鬟们离去。

        ……

        夏天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到了中午天空中就布满了阴云。严丝密缝,挤的人很是压抑。

        “王爷,时丞相出府门时摔了一跤。要不……”刘管家低声问道。

        可能因为天气,也可能因为刚刚的事,萧驰的心神很是不静:“他不是还有一个好儿子陪着吗?”

        半晌,他放下丝毫没有看进去的书卷,对老刘说:“也罢!时丞相是个好官,你派些人将他安全送回。”

        “是,小的这就去。”

        老刘退下了,书房只剩下了萧驰。

        现在是饭点,萧驰却一点不饿。因为今天自从早膳过后,他的嘴就没停过,一肚子葡萄、枣子、瓜子。

        萧驰拿起一根小棍子,拨弄香炉中的香灰,思绪却不知跑向了何方。总觉得心中空荡荡的,然而并不知道到底少了何物。

        他突然想起,今早时凉第一次叫了他的字:萧悯生

        好像还挺生气的样子,还问他,葡萄酸不酸。酸又怎样?不酸又怎样?

        他的指尖划过衣领,触碰到自己的肌肤,锁骨上的牙印还未消退。指腹在那红痕处反复磨砂,突然,他好像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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