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留声机
他承认他在赌。站在公寓楼下的降谷零如是想着。
他希望瞥见的身影是自己前不久失去的幼驯染……
收起所有属于降谷零的情绪，戴上安室透的完美假面，抱着快递盒，两步一跨上楼，随即是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请稍等！”
克莱尔从沙发上跳下，小跑到门口，疑惑着会是谁在敲门。
透过门洞望一眼，是一张熟悉的金发黑皮帅脸，克莱尔：……？
打开门，安室透正低头整理着收货单：“您好，这是您的快递……艾瑞特小姐？”
克莱尔：“安室先生，你这是？”
安室透笑笑：“周末我在快递行业打工，虽然临时工收入不高，但是任何成就都不是一天达成的啊，只要一点点积累，总会由量变到质变！”
克莱尔一边签着字，一边听着安室透的励志故事，虽然一方很清楚是编的，另一方很清楚对方知道是编的，还是不约而同演着戏。
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几句，安室透以赶时间为由先一步离开。
克莱尔抱着快递盒回屋，自言自语道：“我没买东西啊，快递盒上也没有寄件人信息……”
诸伏景光听到了幼驯染的声音，那么这个无名快递自然而然就是公安的手笔，配合着拿来剪刀：“先看看？毕竟收件人的确是你，地址也没错。”
拆开快递，一个小巧的复古留声机，小心摆在茶几上，克莱尔坐在地上，观察着大喇叭。
诸伏景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两臂撑着膝盖，眼神停留在留声机，思绪已经飘远，只是特工素养让他表面看起来毫无异常。
看来对门监视的人应该是公安，zero此举可能是注意到自己后的试探，只是，在克莱尔身份存疑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容易得不偿失，zero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除非，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或者成功的收获远大于需要承受的风险。
前者不大可能，他不敢确定艾瑞特的阵营与立场，但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未成年女孩绝不是省油的灯，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等等，她笑了？
克莱尔：“绿川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把工具箱放在哪里吧。”
诸伏景光心里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冷静应答：“在工具间角落吃灰。”
克莱尔嘴角一抽，咬牙切齿：“不用·说得·这么具体。”
在克莱尔的眼刀中，咳嗽两声收住笑意，正经问道：“你要工具箱做什么？我记得你对手工活一窍不通啊。”
克莱尔和善微笑，你礼貌吗jpg
克莱尔收回仇视眼神，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狡猾的狐狸（bushi）就喜欢看她吃瘪又无能为力的模样，重新恢复淡定大佬微笑：“我要拆了它。”
虽然早在她问起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坐实了猜想还是很头疼，zero还附了唱片，显然，正确解法应该是听一听吧，或许会有自己能读出来的暗示，根据前面的分析，zero会这么做，应该是收获远大于风险，比如通过他还活着的事实，证实组织存在可以拉拢的人，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目前看不到底的情报链，其价值可想而知。
克莱尔没有透露过泽田弘树的事情，将此事自然而然地告诉毫无关联的绿川先生难度太高，她选择从安室透那边入手，所以，对于缺少了重要信息的诸伏景光来说，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
此刻，分析满分的诸伏景光觉得很头疼。
虽然不知道zero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不过肯定不是让她拆了留声机吧……
诸伏景光叹气：“或许寄件者的信息或者目的就在唱片里，如果装不回去，就彻底丧失了获取线索的机会了。”
克莱尔仰起头：“不用担心，我有两位朋友是机械天才，就算零件散落一地，他们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怎么装回去。”
此时的诸伏景光还没想到，这“两位朋友”会成为他们日后的重点困扰，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的问题还迫切需要解决，诸伏景光带着温柔的笑再扎一刀：“就算他们可以远程指导，也需要操作者有相应的水平吧。”
诸伏景光这句话是有用意的，既然已经确定了送留声机的是自己的幼驯染，作为组织优秀的情报分子，就是要压榨每一分价值（bushi），留声机里或许装有窃听器。在本次行动中可以判断自己的声音，这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以现在的科技，只要有心，获取变声设备或软件并非难事。长远考虑，只要留声机留在家里，或多或少能听到一些情报，不管是否有用，情报分子来者不拒。
事实也正如诸伏景光所料，降谷零坐在面包车里听着这一切，早在克莱尔说要拆留声机时，降谷零感到震惊，这是常人会有的思考方式吗？！
（诸伏景光老干部摇头：zero你还是太嫩，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克莱尔也是聪明人，诸伏景光此举有两个目的，一是阻止她拆留声机，二是切中她的心理，人在气愤又憋屈的情况下，理性思维会被压制，更难透过现象看本质。
不好意思，她这个人特·别·小·气，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将俯身向前看而落下的碎发别到而后，让坐在右手边沙发的诸伏景光得以看到她的眼神，缓缓抬眸，黛青色的眼眸带着试探，若仔细观察，眼底还带着一丝自信和狡黠：“你为什么坚持要听？”
诸伏景光心里咯噔一下，极佳的特工素养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以正常的聊天速度回答：“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啊。”
克莱尔熟练地给一个甜甜的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抱歉，请不要在意，我最近总是容易想些奇怪的事情，大概是前段时间太倒霉，诱发了轻微的被害妄想症吧。”
诸伏景光：……不，可以说是完全说中了
克莱尔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让出留声机前的位置：“你来操作吧，我不会玩儿这个。”
她本来就打算顺着他们的计划来，之前假称要拆留声机，只是对于他们准备算计自己的小小报复罢了，毕竟让绿川先生和公安顺利对接也是她计划的重要一环啊。
诸伏景光仔细安装着唱片，克莱尔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倒也不无聊，不得不承认，绿川先生不仅做饭好吃，长得也很不错，结合伪装出来的温柔性格，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个男人很完美，可惜了，真实性格应该和温柔不沾边吧。
特工对视线一向很敏锐，柔声道：“现在还是气温回声了，坐在地上还是容易着凉哦。”
“没关系，我就喜欢这样。”克莱尔承认她刚刚不自觉走神了，她最近确实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呢，显然现在不是感慨绿川先生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每一步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弘树，等我……
留声机打开，由于改装的特殊结构，慢慢释放出催眠气体，混合着薰衣草芳香，配合唱片中舒缓绵长的音乐。
克莱尔：“竟然自带香薰吗？还挺有情调？”
对于诸伏景光而言，这首老歌，这种香型，缺失的几个不和谐音符，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暗示，接下来的计划很明确了，就看他如何不着痕迹地完成，并给出“计划顺利”的暗号，如果接收到暗号，zero应该会亲自过来吧，毕竟这是独属于二人的秘密。
诸伏景光接受过抗药性训练，不会被这种低浓度的药物影响，麻烦的是，克莱尔偶尔会服用少量安眠药，不确定是否对此有抗性。
其实观察到现在，诸伏景光更倾向克莱尔知道很多事，只是和他一样，在演戏在试探，不过，他还是选择尽量小心地瞒一瞒，毕竟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想，就好像刚才一瞬间的异样眼神，可以理解为克莱尔故意给出的暗示甚至警示，也可以理解为如她所言的正常怀疑警惕。
特工思考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开启话题，找个机会让她喝下掺了安眠药的水，克莱尔适时打了个哈欠，诸伏景光：“今晚准备熬夜吗？”
克莱尔配合着摇头的答复，稍稍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看了眼戴在左手腕内侧的手表：“熬夜长痘还有黑眼圈，不过现在睡好像还早了一点，大概是这个音乐有点催眠吧。”
诸伏景光起身走向厨房：“生物钟乱掉确实比较麻烦，喝点饮料清醒一下？”
克莱尔瞬间坐直：“我想喝橙汁，要冰的！谢谢！”
诸伏景光带着温柔的笑说着让人绝望的话：“如果你说的是回家后偷偷放进冰箱的橙汁，我早就拿出来了哦。”
克莱尔一脸生无可恋地别过头，靠在沙发上：“常温就常温吧……”
小声嘀咕一句：“绿川先生你是男妈妈吗？”
诸伏景光：“我听到了哦。”
克莱尔紧急闭嘴，被抓包的心虚，还夹杂着一丝丝害怕，这种感觉，真奇怪……
听着这一切的降谷零：……
心情好比过山车，大起大落，至少现在，他倾向于这是幼驯染本人，至于是否敲锤，还要看后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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