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醒来已经到了中午，程霄霄洗了个热水澡去了楼下。祁斌和阿肆都还在家里。
祁斌看到她终于出了房间，也不多问，只是招呼吃饭。“饿了吧，锅里温着饭呢，快过来吃。”
程霄霄坐在餐桌前，祁斌把饭端了过来。“谢谢。”程霄霄勉强自己裂开嘴角，不用看都只知道，这个笑一定特别难看。
祁斌一如既往的温和，“别客气了，赶紧吃吧。”
餐桌上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菜很好，可是看着盘子里的牛肉，西红柿，还有胡萝卜，红色刺激的程霄霄眼睛疼。
她忍了忍，夹了一块胡萝卜，刚进嘴里，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子里不停地回放。温热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尸体烧焦的味道，黑暗里围河冰冷刺骨的水，刺激的程霄霄胃部翻滚。她冲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暗地，其实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得了，吐出来的都是胃酸，辣的嗓子难受。
“小橙子，你怎么了？”祁斌进来帮程霄霄拍着后背。昨晚发生的事，祁斌知道对于程霄霄来说会有刺激，她回来时候的状态让他担心了一晚上。只没想到是程霄霄的反应太过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程霄霄漱了漱口，喉咙的辛辣感仍有余威，喉咙的每一次吞咽都是对她的一次折磨。她摆了摆手，“我没事，能帮我下一碗白水煮面吗？放点盐就可以。”
祁斌皱着眉，虽然想赶紧拉程霄霄去检查，但是看她的状态十分不好，还是先吃点东西缓缓再说。“行，我去给你下面条。你稍微等一下。”
折腾了一番，程霄霄终于吃上几口面条，胃里才好受了些，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
祁斌没有催她，让她先缓缓再去检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阿肆拉着他的手不松开，他使劲挣脱也挣脱不开，小声警告阿肆也浑不在意，当着程霄霄的面他又不好意思跟阿肆争论。
阿肆听着电话，把祁斌的手拽的紧紧的。他知道祁斌担心程霄霄，也知道程霄霄现在的情况需要祁斌的照看。可是他现在非常不开心。自从程霄霄来了这里之后，占据了祁斌太多的专注。每日跟祁斌聊天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不再是他今天做了什么，救了哪些危重的病人。而是变成了今天跟小橙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照看好小橙子。
他不怀疑祁斌的忠诚，可是他吃醋了。再加上刚得的消息，他猜测程霄霄昨晚满身血的回来，大概率是杀了宋知武找的杀手。这么一个大麻烦，他不想祁斌沾染。
阿肆挂断电话，“说说吧，你昨晚为什么杀了那两个杀手？你开始不是只是要接近宋知武吗？杀了他找的杀手，你还想待在他身边，我怎么不明白呢。”
程霄霄不成想阿肆的消息这么快，也知道这件事情总归是瞒不过去，“接近宋知武是为了到青龙区，我最终的目的是保护宋知书坐上执行长的位置。”
阿肆没有说话，祁斌也呆在那里。他们不敢相信突然出现在黑市，每场擂台都能赢下，一举在黑市成名的程霄霄抱有这样的目的。
“你保护宋知书？理由呢？”阿肆觉得程霄霄这个毛头小子在说大话。
“宋知义。”程霄霄轻轻地说这三个字，却震得阿肆祁斌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肆最先反应过来。“宋知义？你说的是那个宋知义？”
程霄霄蔫蔫的点了点头。宋知义这三个字让她心烦意乱，想到昨晚的一切，恨不得咬牙切齿的告诉这两人，对！就是那个历劫的混散仙人！在人间的名字是宋知义！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宋知义！
阿肆看着眼前程霄霄，脑子里快速思考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宋知义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朝城的传说。没见面之前，都在盛传如果不是宋知义太年轻，执行长的位置非他莫属。见了面之后，宋知义没有想象中的飞扬跋扈。他不会因为自己高高在上就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但也不会跟人热情攀谈，圆滑世故。
短暂的接触过几次，宋知义给他的印象是冷，非常冷的一个人。你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不是因为看不起，而是他对于不需要费心思的人半点眼神都不给。如果有什么合作上报给他，可以商谈的，双方谈好条件就可以敲定，不行就否决，绝不拖泥带水的浪费时间，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充分地利用起来。
而这是宋知义对旁人最大的善意。
如果有人有歪心思，把注意打在他身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让这个人消失。曾经有人就撞在了枪口上，整个集团瞬间覆灭。有仗着自己在玄武区是“老资历”，想要让宋知义卖个人情，可是连宋知义的面都没见到。宋知义把那人带到玄武区的中央大街，当着所有人的面准备枪决。那人求他给条生路，宋知义环顾一周只说了四个字“杀鸡儆猴。”
当时玄武区各派风声鹤唳，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那时他的黑市刚成形不久，还够不上跟宋知义往来。他还在庆幸，如果自己为了稳固地位起歪心思，说不定被枪决的就是他。
而他在玄武区的势力越来越大，其实除了自己的努力，也得益于宋知义的提拔。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宋知义的眼，大概是约束手下不做缺德事，只在自己地盘活动不招旁人惹乱子。
他说不清自己对宋知义是敬重还是惧怕，反正非必要他是不愿跟宋知义见面的。气势上被压迫着，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样的宋知义突然消失，他着实惊讶了一阵，还派人暗暗寻找过他的踪迹，结果是一无所获。现在面前的这个小子，说是宋知义派来的，他怎么都不相信。军队里那么多手下，对他都是忠心耿耿，怎么都轮不到程霄霄。
“你说的，我不信。”
程霄霄知道阿肆不会轻易相信，她要不是变成现在的处境，也不信自己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能举起刀子杀人。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她自暴自弃的像个渣男一样，“等哪天你见到他好好问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阿肆嘴唇一抿，看着眼前的混账，太阳穴突突的。祁斌看气氛不对，晃了晃被握住的手。阿肆看向祁斌，他的眼神里是祈求，他相信程霄霄的说辞。
见自己男人无条件的相信，阿肆心里更不顺，但是他宠他，相信祁斌不会看错人。暂时先放过程霄霄，不想跟祁斌因为无所谓的事情争执。
“你昨晚闹得动静太大了，还得让我帮你善后。我不管你什么目的，看在阿斌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但是以后你再做什么考虑一下阿斌，他对你一直不错。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
祁斌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就是他选的爱人。做什么都把他放到第一位，自己没有选错人。
阿斌疲惫的起身，放开祁斌的手，亲了亲他的脸颊转身去了楼上。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想当着祁斌的面吩咐手下做事，祁斌是个医生。
祁斌拉着程霄霄去了地下室，在仪器旁捣鼓了半天。“你精神受的刺激太大了，对于红色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
对于这个结果，程霄霄早有心理准备。
祁斌无奈的看着她，“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神经，你的身体都会承受很大的压力。我不知道宋知义为什么找到你，但是你现在的状况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你的任务，能不能退出来好好养养身体？”
程霄霄躺在躺椅上，一只手放在胃部，那里很不舒服，吃进去的面条在胃里翻滚，她要用很强的意志力才能压下反胃的感觉。
“祁斌，现在退出可能有些晚了。”程霄霄声音无力，她没办法后悔，因为她后悔了，她已经做的事情就都变成了错误。这不是她走到馒头摊前又想吃油条就可以去买油条那么简单，手上沾的血已经洗不掉了，已经选择的路没办法回头了。只能继续往前走，走到不能再走下去为止。
祁斌对于程霄霄的状况很无力。他知道玄武区的女孩子都面临着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小心呵护这些在黑暗里成长的花朵。他后悔没有早点认识她，这样自己就可以保护她，让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他埋怨从未见过面的宋知义，迁怒上蹿下跳的宋知武，更是厌恶玄武区的混乱社会状况。这些都是导致程霄霄变成现在的罪魁祸首。可是这改变不了什么，小橙子还是受到了伤害。虽然是她个人的选择，但她没得选择。
“小橙子，我给你开些药，你按时吃。再做一些心理干预，看看你的状况能不能减轻。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养着好不好？”
祁斌蹲在程霄霄的身边跟她打着商量，他怕程霄霄还有别的任务，如果一直得不到妥善的照顾，程霄霄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他就算是医术了得也无能为力。
程霄霄小心的握住祁斌的手，他的手因为要做手术，被保养的很好，白皙修长，骨节分明。185的身高需要她仰视，两条大长腿她羡慕的很。清冷的气质却有一颗温暖的心，外冷内热恰到好处的形容了他。
“祁斌，我能叫你一声哥吗？”话一出口，程霄霄就有些后悔。她知道以祁斌的脾气肯定不会拒绝，但是自己好像因为最近的相处，愈发的得寸进尺，贪恋的越来越多。
祁斌倒是很开心。他有个弟弟，但是还小，没叫他几年哥哥跟着父母去了白虎区。他跟程霄霄投缘，越接触越觉得这个姑娘让人心疼。她肯叫他一声哥哥，他高兴还来不及。
“好啊，当然可以啊！我没有妹妹，你就做我妹妹好了。”
程霄霄眼眶微红，轻声道，“哥。”
“唉，哥在呢！再叫一声。”祁斌哄着她。
“哥。”
“大点声！”
“哥！哥！哥！”
“哈哈，小橙子真乖！”
“呵，你们俩可真是兄友弟恭。”
对于程霄霄的性别，程霄霄本人和祁斌总是忘记跟他解释清楚。所以阿肆现在还不知道面前的小子是个女孩子。祁斌刚要开口解释，阿肆打断了祁斌的话。
“我不管什么哥哥不哥哥的，把你俩的手给我分开！”
祁斌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这种醋都吃，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阿肆这么爱吃醋。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他程霄霄是个妹子，等他自己发现了吓他一跳。
阿肆见两人不为所动，上前把祁斌拉了起来，对着程霄霄就是一顿唠叨，“你知不知道宋知武气的快疯了，发动所有人誓要查出来昨晚的事是谁干的。你昨晚没去打拳，好多人都知道，我想破脑袋才找个理由给你糊弄过去。最近你给我安分点，再闯祸我就把你绑结实了扔给宋知武！”
说着也不给程霄霄开口的机会，拉着祁斌走了。
祁斌在他耳边小声哄着，阿肆也不搭腔，两人一路上了楼梯回到房间里。
程霄霄知趣的收起自己的五感，躺在躺椅上休息。回味着刚才叫的那几声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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