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默契
去见似杉那天是个明媚灿烂的晴天，入冬降了温，云齐套上加绒卫衣，又在脑袋上戴了顶针织帽。
顾青山难得主动捯饬自己，盘腿坐在衣柜前纠结到底该穿和云齐更相配的休闲服，还是穿会显得自己成熟稳重的西服。
云齐一边穿袜子一边说：“你平时穿的衣服就很好啊。”
“我平时穿的什么？”顾青山一愣。
“卫衣休闲裤啊。”
顾青山抿唇，皱眉拿了两件卫衣比划，“在你们画画的人看来，粉色和蓝色更配还是和灰色更配？”
“都好。”云齐说。
“啧，”顾青山用脚趾碰了一下云齐的脚，“认真点。”
“灰色吧，”云齐叹气，“我喜欢。”
顾青山迅速换上灰色卫衣，然后又开始自我怀疑，“我穿灰色会不会不好看啊？”
云齐忍了又忍，开口问：“青山哥哥，我们去见似杉，你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激动？”
甚至还要特地早起打扮自己。
顾青山强装镇定，“我没有啊。”
如果不是昨晚云齐不小心外放了似杉的语音，他才不会给似杉那么大的面子。
【明天就要见面了，期待吗？反正我很期待，我还是第一次跟网友见面。】
顾青山心里一沉，这哪是网友见面，分明是相亲面基。
从云齐和似杉交换微信的第一晚开始，似杉就坚持每天给云齐发早安晚安，甚至多次提出见一面的要求，这让他不得不防。
还是那句话，兴趣爱好相投的人才能长久，人家似杉热情无比，又是插画大佬。自己呢，平平无奇的小富二代，期末还挣扎在挂科边缘——
云齐凭什么喜欢自己？还不是自己长得帅？万一似杉更帅呢？
何况他还会画画！
这样想着，顾青山的眉毛不由得皱得更紧。
“算了，”顾青山说，“我还是穿西服吧。”
“嗯？”
“气场比较强。”顾青山笑笑。
最终出门时已经快十点，云齐坐在副驾看了眼旁边黑色西装外搭黑色大衣的男人，小声问：“青山哥哥，你可是是我的初恋，那我呢？”
“你当然也是我的初恋啊宝宝，”顾青山伸出右手，云齐迅速握住，他用拇指熟悉地摩挲云齐手腕上的云纹，“那什么像树像花的，谁也别想勾搭你。”
云齐微微弯起嘴角。
cbd十年如一日的堵车，最终到达见面地点时已到午饭时间，顾青山牵着云齐进了约好的包间，里面早就等了一个穿白色休闲西服戴墨镜的男生。
顾青山颇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云齐更不用说，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看到他们进来，似杉神色先是一喜，随后右手抵在嘴边，神神叨叨，“君问归期未有期？”
顾青山抿唇，暗号在心口难开，倒是云齐这个没怎么学过古诗词的小朋友淡定张嘴，“九比三比三比一。”
似杉拿掉眼镜，露出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睛，他笑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你们好啊，我是似杉。”
云齐抿唇意思了一下，“你好，我是云齐。”
似杉笑了，“你真的叫云齐啊？那你的笔名齐云山也是照着这个起的吗？”
“不是，就是叫齐云山而已。”云齐说。
“你真的好高冷哦，”似杉笑呵呵的，一点也不介意，“这位就是你的朋友？”
“我的男朋友。”云齐抢在顾青山之前说。
顾青山顿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云齐，其实人类对同性情侣的接受度并不高。但似杉只是微微惊愕了一瞬就恢复了微笑的表情，“你好。”
“你好，我姓顾。”顾青山得体地笑道。
几人坐下后很快开始讨论起了画展的相关事宜，主要是似杉在说，云齐在听，顾青山在走神。
“山海经和种花家古建筑群，”云齐沉思一下，“是要给这些小怪物们每人安排一个家吗？”
“小怪物？”似杉笑了一下，“是小怪物，我参考了他们的生活习性和宜居地，又根据各类建筑派别，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个家。”
他补充，“当然了，这次画展不止有我们，还有其他画师的其他主题，据我所知的有瓷器和神话故事，我们这个是一小部分，主要还是想多多传播我们的传统文化。”
云齐点头，“我知道了。”
“啊，还有，记得留下绘图的电子版，”似杉迟疑一下，“你会录电子版吗？”
云齐摇头，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电子版。
“那你画完的时候带着画来一趟我的画室吧，”似杉说，“我帮你做。”
两人又多说了一些细节，正午分开时顾青山客气挽留，“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似杉摇摇手，“不了，家里还有人在等。”
三人稍微客套一下就分开，顾青山拉着云齐的手往露天停车场走，“似杉这个人还真是跟网上表现的一样。”
“他很开朗，”云齐摇摇顾青山的手，抬头看向顾青山，眼睛里满是期待，“我想跟他做朋友。”
顾青山的笑就是一僵，随后认命点头，“当然可以啊。
云齐笑笑，“青山哥哥，你不会吃醋吧？”
“我当然会，”顾青山说，“所以把握分寸，嗯？”
云齐笑着应下。
两人还想就近找个商场随便逛一下，但乌云猝不及防地在头顶聚集，顾青山看了眼天色，揽住云齐的肩说：“要下雨了，快回家吧。”
果不其然，两人才刚刚上车，瓢泼大雨就倾盆而下，顾青山小心翼翼地转方向盘，说：“这雨一下，明天绝对又要降温，回头给你再多买几件厚衣服。”
云齐说：“我可以穿你的，青山哥哥。”
这话两人刚见面时云齐也说过，当时顾青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今天顾青山却是揉揉云齐的脑袋，说：“好。”
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雨刷器在不停动作，云齐缩在坐位里看着外面发愣，突然他指着前面，问：“那是不是似杉？”
顾青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转角便利店的门口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廊下的似杉。
雨下得有点大，似杉在打电话，一手插在裤兜里，脚尖在地上点来点去。
顾青山皱眉，车子已经往那边转过去了，“雨太大回不去了吧，这边又不好打车。”
“我们要不要带他一程？”云齐说。
要换做以前，云齐大概率是不会管别人的死活的，甚至是最开始刚认识的迟于也不多管闲事，眼下却要去帮一个刚见面一小时的男生。
顾青山心里一酸，虽然本就有这种打算，还是忍不住有些不爽，闷闷地说：“哦。”
但很快，他就笑出来了。
似杉把手机收到口袋里，然后笑着朝另一边招了招手，张嘴像是说了些什么。
那边来了一个打着黑色雨伞的男人，伞面遮住了他的样子，但长腿细腰依旧显眼，似杉在廊下伸出一只手，男人很快握住。
他笑了笑，踮脚亲了男人一下才躲进伞底，男人亲密地揽住似杉的肩膀，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路边。
“啧，”顾青山掉转车头，忍不住得瑟挑眉，“原来他也是啊，而且还有男朋友啊。”
他特地咬重男朋友三个字。
云齐同样庆幸，“啊，真希望他们永远不分开。”
两人默契就默契在能同时把假象情敌扼杀在未萌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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