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回到家中，陈西玉做好了饭菜，就等陈雾回来开饭。
陈父躲清静，跟朋友去城郊的河里钓鱼，晚上才回来。几母女坐一堆吃饭。陈雾跟赵母说：“下午三点，马家夫妻准时来家跟您赔礼道歉，您安心等着。”
赵母不敢相信，那鼻孔朝天，爱胡搅蛮缠的两口子能给她道歉？要是真的，她做梦都能乐醒。
她一个劲儿追问陈雾，想知道更多细节，陈雾只让她等。
下午两点半，事情见分晓，马家夫妻俩怕小泼皮挑刺，提前来到陈家，手里还罕见拎着东西。
看一眼陈雾，然后不自在地跟赵母说：“亲家，咱们之间闹了些误会，特意上门跟你们解释清楚。”
赵母板着脸不愿看他们，也不招呼他们坐，陈雾也不开口，马家夫妻尴尬地自己占位置坐下。
“也不是大事，就是我家兰菊和你家东陆已经结婚了，事先没考虑周全，忘了通知你们。”
赵母憋着火，又怕周围邻居听见，咬牙驳斥，“你们干的就不是人事！我儿子的婚事，我却最后一个知道，你们有什么权利做主！”
“我们之前来跟你们商量了，你们不是没同意吗？”
“合着该怪我了，我没说年底给他们办？你们就这么等不急吗？”
见马家夫妻还要开口狡辩，陈雾重重咳了一声，沉着脸盯着他们。
马家夫妻低下头，不敢吭声。
陈雾说：“伯伯婶子，你们忘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时间不等人，还是尽快想起来做完为好。”
两人被吓得一激灵，马大强张开干裂的嘴说：“亲家，我们是特地来给你道歉的，对不住，孩子这是确实是我们办了错事，在这里跟你赔罪，希望你能大人大量……”
赵母不肯轻饶，噼里啪啦一顿训斥，两人就低着头装鹌鹑，任她发泄。赵母爆发完，通体舒畅。
陈雾跟她耳语，问她解没解气。赵母畅快点头，现在是她得知那件事后最愉快的时刻。
虽不能完全忽略心里的酸楚，但是儿子自己认准的岳家，她当母亲的只有认了，能让罪魁祸首给她低头认错这是完全的意外之喜。
陈雾掏出一张纸，上面罗列了马家夫妻犯下的过错，写着他们认识到他们犯下的过错，诚心反悔之类的话语。
她把钢笔放在两人面前让他们签字。他们一开始不从，在陈雾的目光胁迫下，还是签了。
陈雾跟马家夫妻说：“事情说完了，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我送你们出去。”
在巷子里碰到李婶，陈东陆订婚时，她见过马家夫妻，跟陈雾说：“送你大哥的岳父岳母出去啊？”
陈雾笑着回，“对，他们急着回家。”
李婶走后，陈雾再次沉下脸，警告道：“我不希望听到有关我们家不好的话，希望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后见到我们家人客客气气的，你们也知道我不好说话，要让我家人不高兴，说不准我会干出什么事来。好了，伯伯婶婶你们回吧。”
马家夫妻俩心有余悸，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小泼皮。
陈雾明白最大的问题出在陈东陆身上，但他现在也掀不起风浪，就不再管他，只要赵母顺心了就行。
一进家门，陈雾就看见赵母捧着那签有马家夫妻姓名的道歉书，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脸上是扬眉吐气的璨笑。陈西玉和陈北贞姐妹俩也围在赵母身边，跟她一起看。
陈北贞过来拉着陈雾坐下，好奇问：“你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会甘愿上门受我们羞辱？”之前几次见马家夫妻，他们都是摆着不可一世的架子，明晃晃地看不起她们陈家人。
陈雾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也没什么，就是用了点小手段。”
“具体说说嘛。”
陈雾看着三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眼睛，倍感压力，“说了点他们害怕的话。哎呀，不重要啦，结果是令人高兴的就好。”
不是她不愿意说，赵母在这里，她使用的手段与世俗相违，更与赵母的循规蹈矩行事的观念相左，而且马家人肯定会跟陈东陆告状，赵母也深谙马家人的尿性，可能会怪她得罪马家人以至于破坏他们母子关系。
虽然陈东陆人长歪了，但那是赵母怀胎十月，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孩子，她不可能因为这件错事就舍下他。
陈雾相信日久见人心，时间会证明陈东陆早就不是那个体贴关心她的好儿子，因为上辈子的陈东陆就是妥妥的老婆奴，一切行动听老婆指挥，再加上马家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跟赵母很疏远。
陈北贞娇哼一声，不满说：“好吧，你就自己藏着掖着吧。”
赵母是真出气了，顾不上关心她用的什么手段，满心都是快活，郁气一扫而空。
陈雾看着赵母手里的纸说：“妈，这张纸，您可收好了，这可是凭证。”
“这是自然的，有了这张纸，马家那两口子就再不敢在我面前作妖。我恨不得今晚上枕着它睡觉。”赵母的眼睛片刻不舍离开这张道歉书。
陈北贞去翻马家夫妻带来的礼物，打开布袋是半袋干货，拎过来给母亲和姐姐妹妹看。
赵母一眼就看出这跟陈东陆以前寄回来的一样，“那俩扣货，拿我儿的东西送人情，肯定是这次去部队顺回来的。”
“能见到他们上门带东西就很稀奇了，别的就不挑了。”陈雾给她顺毛，“豆泡和酥肉还没炸，我们去炸上，开开心心过个年。”
天擦黑，陈父才悠闲自在地握着鱼竿，提着半小腿高的木桶回来。
赵母迫不及待把今天的好消息分享给他，末了还骄傲说：“幸好我有几个好女儿，要指望你是指望不上，关键时候还是要靠我闺女给我出气。你平时总说我溺惯她们，看看，这不就有出息了……”
不用他亲自出面，事情就解决了，他自是高兴的，但他不乐意听赵母说他比不上几个小丫头的话，“是是是，你闺女最有出息了，你就跟她们过一辈子吧。说不准已经把马家得罪了，等着他们在你儿子面前给你上眼药吧。”
“不能吧，他们自己来的，大气都不敢喘，还签了道歉书，怎么会有脸让小辈知道？”赵母将信将疑。
陈雾说：“放心吧，不会说的。”说了也无所谓，她现在掐着陈东陆的软肋，他知道了也不敢给赵母气受。
陈父瞪着她，“你一小丫头，少给我出去惹事生非，安生待着。”
赵母不乐意，出口维护陈雾，“你遇着事不管，现在少管我闺女。”
陈雾虽然对陈父抱着无所谓甚至轻微瞧不上眼的态度，有人维护，心里还是很高兴。
陈父把手中的碗重重放下，“有完没完，不吃了！”
赵母现在想开了，他也没多大能耐，凭什么小心伺候他，不跟以前一样处处捧着他，没好气说：“爱吃不吃。”
陈父觉得几母女合起伙跟他作对，筷子一扔，起身走人。
陈西玉小声说：“要不要劝劝他？”
“劝什么劝！好好吃你的饭。”赵母大抵受陈雾跟陈父抬杠的影响，越来越看不惯陈父动不动就甩脸子扔东西的行为。
没一会儿，饭桌上又热闹起来。说笑声传进独自生闷气的陈父耳朵，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一直等着有人请他出去吃饭，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一眨眼，就到初六，陈家的亲戚不多，但走个遍也让人心累，特别是接受亲戚的轮番盘问，关心陈家几个适龄子女的婚姻大事。更有托大的亲戚指责赵母不称职，不把儿女亲事放在心上。
陈雾笑盈盈反问他，“今年怎么没听到港哥的好消息？他是我们这辈最大的，也该成家了。”
陈雾口中的港哥是他的大儿子，亲朋好友都知道他因为把人打成重伤，进去关了几年，去年才放出来，至今未婚。
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亲友顾忌他的情绪，出事后从不再他面前提起他大儿子，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关照，反过来对别人的家事指指点点。
他眉毛倒竖，居高临下训斥，“没规矩，你爹妈教的你在长辈说话时插嘴？”
陈雾眼眸低垂，委屈道：“我做妹妹的也是关心港哥，替他的终生大事担心，伯伯，你怎么能不领情呢？”
“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管！”
“外人”陈雾表情一整，回击说：“你‘如此’关心我们家的事，那我们不也得关心关心你们家的事，要不别的亲戚该说我们待亲戚冷漠了。”
这话他无法反驳，只揪着陈雾没规矩这一点攻击。
赵母念着这是亲戚家里，不想跟人闹僵，大过年吵起来，一年都要行霉运，但她一忍再忍，对方咄咄逼人，当她面不停数落三闺女没规矩。
她早就看不惯他好说教的性子，正想抛开一切跟他大吵一架，陈雾抬手按了下她的肩膀。
陈雾转而泫然欲泣，跟门边的人哭诉，“伯伯家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帮穷亲戚，我关心他几句还被他教训没规矩……”
门外是听到这家的动静，特意来看热闹的邻居，恰好这家门没关，方便了她，没瞧上几秒，就见个委屈巴巴的小姑娘走过来跟她倾诉。
亲戚面色大变，怒吼道：“你跟人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们？”
陈雾更可怜兮兮地看着邻居，你看吧，他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帮亲戚。
邻居了然，看着亲戚的眼神都变了，她跟这家人邻居十多年，对他的性格也了解，平时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儿，见着人招呼都不打，但想不到他还看不起亲戚。
亲戚噔噔几步走过来，拉着陈雾的衣袖把她往里拽几步，猛地甩上大门，把邻居隔在门外。
陈西玉过来扶着踉跄的妹妹。
陈雾盯着亲戚说：“伯伯，你小心点，我要是伤了，得在你家住段日子养伤。”
赵母也说：“这看来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嘛，往后也别来往了……”
一直没开口的亲戚媳妇打圆场，“哪儿的话，他那人就是驴脾气，别跟他置气，都坐下。”
亲戚就是一点就着的炮仗，又跟她媳妇杠起来，“谁驴脾气？”
亲戚媳妇安抚他，“我，我驴脾气行了吧。你管管你那张嘴，把亲戚都得罪光了。”
“哪个亲戚被我得罪了？你说什么瞎话？”
她无奈对赵母一笑，赵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情她。
陈雾站出来说：“我这个亲戚被你得罪了。”
亲戚许是没想到有人敢踩他的脸，怒气值到达极限，没有发泄口，在屋内直转圈。那样子吓坏一众人等。
等他自己平复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回到沙发上，端着茶杯喝水。
陈雾看得满头黑线，真是个奇葩，看亲戚媳妇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他就是这么个人，嘴贱，不服软，擅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波澜起伏的走亲访友结束，陈雾着手找门面，这是她跟姐姐商量好的，下一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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