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走到半路，陈雾改了主意，她决定让赵母先回家等着。讨厌之人灰头土脸上门任赵母出气，岂不是更大块人心。
赵母不解地问女儿，“你一会儿说有办法让我解气，让我跟你走，一会儿又在半道上让我回去，怎么想法一时一变？”
陈雾把双手搭在赵母两侧的肩膀上，冲她调皮一笑，“我现在有了更好更能让您解气的主意，您回家安心等着，今天指定让您满意。”
“你到底有什么章程，倒是跟我透露一点啊，要不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赵母看着女儿的眼睛，看不穿女儿的想法。
陈雾自信坚定地吐露计划的一角，“我要让马家人灰溜溜上门跟您低头认错，让他们也经历一遭我们家人的苦楚憋闷。”
“你想干什么？千万别乱来，要是你大哥的婚事内情传出去，两家都没好脸，而且凭马家人笼络人心的手段，说不定会把你大哥的心更往他们家里推。”赵母怕女儿年轻莽撞，做下不可挽回错事。
陈雾心想，您亲亲好大儿的心早就在偏到马家了，嘴上却没透露出半分，“传不出去，我肯定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上门道歉。”
“你可别沾上犯法的事。”
“我跟您保证，绝对不会涉及到违法犯罪，你就回去等着吧。”陈雾握着赵母的肩膀，借用巧力让赵母转身，随后自己也回身往前走。
身后的赵母还在不放心地喋喋不休，陈雾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举高右手朝后面的人挥了几下。
来到马家位处的小区，难得的冬日暖阳拨开云雾，柔柔的暖意挥洒。小区有很多户人家不肯辜负这稀罕的好光景，在中央的空地上搭起简易晾衣架烘晒被褥。
陈雾想起自家所在的巷子也是同样，每当那带着朦胧光晕的蛋黄一露头，家家户户抓紧时机，没有院子就在巷道上搭杆子晾晒衣物被褥。
这时候，大家默契地使用自家门前那一块道路，因此不存在争抢地盘的乱象。布满整个整条巷道的各色晾晒物在阳光中招摇，看起来很是壮观，也是对暖阳最大的尊重。
陈雾循着昨晚的路，一口气爬上三楼，站在马家门外，门虚掩着。陈雾从门缝望进去，与昨夜看到的并无不同，只是没见着人，下一秒便响起切切剁剁的声音。
她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遵循礼貌，在切剁声停的间隙，在门上轻碰几下，确保屋内人能听到的程度。
倏地，屋内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锅碗瓢盆碰撞声。陈雾若有所思，马家人抠搜早已声名远播，想必是正做着好吃的，突然来人，怕人留下蹭饭，所以忙着藏匿好东西。
陈雾也不急，就闲散地等在门外，研究新张贴的对联。脚步声响起，小跑的声音，眼前的门被拉来，张小珍出现在眼前。
陈雾忽视她眼中错愕不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跟她说：“婶子，我又来了。”
张小珍脑子嗡嗡作响，心里不耐，这小瘟神咋又来了，嘴比脑子还快，“你又来干嘛？”话一脱口，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忙找补道，“婶子的意思是，明天就是除夕夜，你怎么不在家帮你妈准备年夜饭。”
“我这不是昨天没跟婶子说够话，今天反正没事，来陪婶子说个够。婶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张小珍可没话想跟面前人聊，恨不得用扫帚把她赶走，皮笑肉不笑说：“你来，婶子当然欢迎，就是今天……”
陈雾打断她，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张小珍想打发她走，“既然欢迎，那婶子怎么堵着门不让我进屋？”
这小浪蹄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张小珍心中越发不悦，一时没找到好的说辞赶她走。
“婶子，你不是偷偷做好吃的，怕我看见吧？”陈雾夸张地放大嗓音。
张小珍怕邻居听见，无奈侧开身让她进屋，否认道：“没有的事，要真有好吃的，婶子宁愿自己不下嘴，也要让你吃上。”
陈雾指尖对准她腰间的围裙，讽刺说：“婶子围裙还没解呢？”
臭丫头胡搅蛮缠的赖皮相儿，跟她那惹人嫌的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不讨人喜欢。“婶子打扫卫生呢，怕衣服沾灰，用围裙挡一挡，这不婶子怕你久等，赶着来给你开门，就没顾上解。”
陈雾不欲与她过多在这个事上纠缠，好心放她一马，问：“兰菊姐呢？昨夜顾念她生病早睡，没打扰她，现在大白天，不会还不让我见她吧？”
张小珍听到这话脸刷地白了，心中叫苦不迭，这小丫头怎么死脑筋，没办到的事，死活要办到，支支吾吾开口“她……她……她出去了。”随即肯定自己的说法，“对，她就是出去了。”
这话倒也不假，就是此出去非彼出去，去的地方有待商榷。陈雾不以为意，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嗯，多久回都没关系，反正我今天没事，多久都可以等。”话音落下，她不慌不忙换另一条腿跷二郎腿。
闻言之人，一颗心垂直往下坠，很快回过神来，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家老马今早回来了，就在里屋，她心里一下有了底气，“那你怕是要失望了，她去走亲戚，今天不回了。”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别说是今天，就是等到明天，你也等不回她。”
陈雾轻笑出声，“好奇怪的亲戚，好端端的不让人回家，非把人留自己家过除夕。婶子，他家是不是跟你家有仇啊？要不怎么大好的日子阻拦着，不让你一家团年。”
张小珍自觉有后盾，双手环胸，撇陈雾一眼，“这，你就别管了，我们两家关系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陈雾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别多管闲事，早点滚吧。她逗弄够了，也没心思跟她绕圈子，“婶子，别装了好吗？”
“你这孩子尽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婶子听不明白。”
陈雾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亲手撕破她费尽心思掩盖的秘密，“婶子，你年纪一大把了，精神头也不错，怎么还睁眼说瞎话。马兰菊不就是上贴着去部队找我大哥这个“亲戚”了吗？你敢做有什么不敢当的。”
张小珍心下骇然，瞒得死死的消息，她怎么会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尽管心里波澜起伏，但她面上竭力保持镇定，继续装傻说：“越扯越偏，你从哪儿听来的？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们两家的关系，故意造谣抹黑我们家，你要是真信了，那才是如了歹人的愿……”
陈雾没有兴趣继续听她瞎话，直接祭出重磅炸弹，“你的女婿，我的大哥陈东陆同志都承认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糊弄我吗？”
死死隐藏的秘密猛然被戳破，张小珍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应对。
陈雾直言不讳说：“你也别看卧室门了，要是解释不了，就直接让马伯伯出来吧。”
她进屋就看见门边右侧的墙根处放着个打开的旅行包，心里算着时间，明天就是除夕，马大强该回来了，说话间，张小珍眼神止不住看向卧室门，更加印证了陈雾的猜测。
张小珍连忙跑去打开卧室门，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进屋立马反手关上卧室门，摇醒美梦中的马大强。
被吵醒的人，语气不耐，呵斥道：“火烧屁股啦，着急忙慌的，一点没咱们马家人的稳重。”
“出事了！”
马大强没好气回，“哪家死人了？”
这话要搁平时，张小珍指定要跟他杠起来，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你送兰菊去部队那事被陈家人知道了。”
马大强自信道：“不可能！”这事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哦，还有小区相熟的邻居，但是他们只知道自己送女儿去部队结婚，别的一概不知，而且他们是今年才搬来的，陈家老两口就没上过门，小的但是来过一次，但她们跟这些邻居根本就不认识。
张小珍急急说：“人家都找上门了，就在客厅坐着。”
听到这话，马大强也有点动摇，陈家人怎么会知道，没理由啊，“他家怎么会知道？”
“我哪知道，反正就是知道了，人就在客厅，我应付不来，你快出去。”
马大强咽了下口水，问自己媳妇，“陈家老口子都来了？”
“就他家三闺女一个来的，不知道打的什么目的，跟她说几句话，我后背起了一身汗……”
马大强蔑视地横她，“没出息，一个丫头片子都打发不了，随便哄哄不就过去了。”
说完，他套上外套，昂首阔步打开卧室门，爽朗笑几声，“大侄女，你怎么来了？”
这装傻充愣的本事，马家夫妻俩倒是如出一辙。陈雾站起来跺跺冰凉的脚。马家不懂待客之道，抠得连炭火都舍不得生一个，坐久了，双脚发寒。
“马伯伯，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马大强哈哈笑，“大侄女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都是自家人，还不是想见就见。”
“我大哥部队那边比我们这儿冷吧？”
“那可不，那雪呀……”马大强突然打住，反应过来，自己被眼前这小丫头套了话，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哎呀，马伯伯怎么不接着往下说，我还等着听那雪怎么了。”
明明陈雾脸上带着笑，马大强却觉得怎么看怎么瘆人，忍不住打了寒颤，心里偷偷鄙视自己，他一个比她多吃二十多年饭的大男人，没道理被她唬住，立马挺直胸膛，重振旗鼓。
“你爸妈最近怎么样？之前让你爸来家喝酒，总也请不来。”
那可不能来，你家的酒可不是酒，是迷魂药，万一再喝醉了被你家下套，还活不活了，陈雾心头冷笑。
“既然这么话，那待会儿就去我家喝呗，我家备足好酒，就等你去。”
马大强醒悟，原来是陈家夫妻摆鸿门宴，派这个小丫头请他们上门。
“哎哟，那可不巧，家里要准备年夜饭，实在抽不开身。”他脸上摆出我很想去，但我去不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得意表情。
陈雾很有耐心同这个老油条周旋，“是嘛？我保证你待会儿肯定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去我家。”
马大强板着脸训斥，“没大没小，你看看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这是请长辈去做客该有的态度吗？你爸妈没教好你，今天就让我这个当伯伯的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陈雾轻松挡回去，“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好与不好自有我爹妈管教。马伯伯你还是先教育好自己吧。”
“小小年纪不学好，骑到长辈头上来了。你给我出去，我马家不欢迎你。”
说不过就要赶人了，呵，一把年纪还玩小孩子的把戏，说不过就撒泼。
“马伯伯，我建议我们还是好好说话，要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生气把你做的好事给抖落出去。”陈雾咬重“好事”两字，其中的愤恨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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