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酬谢江楠的火锅晚餐耗费了些时间，以至于进入电器街时，有些店铺已经关门打烊。好在王哥的店铺还是灯火通明。
几人走进去，王哥这次老老实实坐在门口的小桌子后面，桌面散着纸笔和收据，看样子是在盘账。
听到外面的快慢不一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来人都是熟人，很是欢喜，说：“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真是稀客。”
他说完这一句又看着陈雾姐妹俩说：“之前让安扬带话，让你们姐妹俩来一趟，也不知道他带没带到？那天我脑子晕乎，没想起跟你们道谢……”
事后，他才反应过来，几位恩人帮他这么大忙，他竟然连谢字都没说一句。后来张安扬倒是来过一次，刚巧遇到生意忙，匆匆说几句，人就离开了。
张安扬还没说什么呢，反倒陈雾替他叫屈，“王哥，你可冤枉他了，他确实跟我们说了，不过我们那小生意虽然小，但也脱不开身，一直没抽出空来。再说，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可把你们盼来了，这次来不赶时间吧？明天我领你们出去玩一圈，吃喝都算我的。”他一直想对恩人表示下谢意。
张安扬说：“明天中午就要赶回安城，有批货要送回去。”
陈雾和陈西玉倒是闲人两个，但是她们要跟张安扬的车回去，不然就要加入春运大军阵营，相比较，还是陈雾还是决定坐张安扬的车。
王哥果然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姐妹两个，“你们不急吧？待这儿玩两天，军军妈妈早就想见见你们，当面向你们表示感谢。”
陈雾摇头，歉意说：“我们是不赶时间，但是我们要搭安扬哥的车回去，得配合他的行程安排。”
王哥爽朗一笑，说：“那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安城。”
陈雾没想到他如此热情，但她也不能接受。
一来路途遥远，送她们回去安城后，王哥要一个人开空车回来，一去一来要话费不少时间。二来施恩不图报，她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接受回报不免会让她们做好事行为变味。
于是她回绝说：“王哥你太客气了。任何一个人遇到那件事，都不会置之不顾。你用不上特意感谢我们。”
对她们来说是顺带手做好事，可对王哥的意义不一般呐，相当于是救了他儿一条命，也救了他们全家一条命。
“要谢，必须得谢，要是军军在这里，我还想让他跟你们磕头道谢。”
陈雾说：“言重了，我们受不起这份大礼。只要孩子没受影响就好。”
“受得起，受得起，你们不知道，我都不敢想，要是你们不施援手，我们一家子的命运会怎样。”说到这里，他眼里起了水雾。
他没顾上擦，接着说：“那事发生后，近一月，我没一天不做噩梦，孩子也是天天夜哭，怕见陌生人……”
张安扬搭着他的肩膀抚慰地拍了拍，打断他不好的回忆，“都过去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嘛。”
王哥吸一下鼻子，露出笑，“对，往后不想了，但我必须要好好谢谢你们，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张安扬想说，他们两人兄弟一场，用不着这样。但他没说，因为他不能替陈雾姐妹谢绝。
陈雾岔开这一茬，问起军军的情况，“军军现在怎么样？心理没受影响吧？”
听到这个，王哥脸上带上一丝愁，“现在没大事，天天跟他妈待在一起，上学也由他妈接送，就是发现他没以前活泼爱笑。”
“你和嫂子多陪陪他，久了自然就忘了。”陈雾还惦记着另一个孩子的现状，“萍萍怎么样？”
“她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她妈倒是吓狠了，整天恨不得把她拴裤腰带上。”他们是有同样遭遇的孩子父母，虽然他不认可她过分拘束孩子的行为，但他明白她心里的后怕。
这是陈雾最想听到的，两个孩子都没受到大的影响。
“那两个人贩子呢？”陈西玉也一直记挂着这事，迫切想知道他们的处理结果。
“我和孩子妈妈去公安局问过几次，警察说还在调查中，年后能出结果。不过，他们跟我透露了一点，两个恶人的刑罚轻不了。”
坏人能重惩，那再好不过了，既能维护法律的威严，社会上也能少两个作恶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几人心里都很痛快，不由自主带到脸上。
王哥还没忘想报答几位恩人这事，他指着店里的商品说：“既然没时间游玩，那你们就随便挑件东西，无论贵贱，我都送你们。”
陈雾觉得场面陷入尴尬，她本就是来买手表的，可她是想付钱买，没想让人送，王哥此言一出，她就不好再提买手表的事。
张安扬听到王哥的话，下意识偏头去看陈雾。她在车上提过，来王哥这里除了是想打听孩子的现状和人贩子的处理，就是想给姐姐和妈妈买手表。
见她脸上显出难色，张安扬想，果然如他所料，她肯定不会接受这份谢礼，也许正犯难怎么达成买表计划。
他颇为贴心地抢先开口，“王哥，要是我们的交情跟财物挂上钩，我们又给不了你同等价值的回礼，那恐怕以后就难像现在这样自然相处了。”
“安扬哥说得对。王哥能大手笔给我们大礼，但是我们经济受限，没有能力回赠，不回赠心里又不好受，难免会影响我们日后的来往。”陈雾帮腔道。
王哥在经济实力上本就高出他们一大截，要想保持友好的往来，断然不能牵扯上单方面大额财物的赠送。
“你们想哪里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谢你们。受了你们的大恩，要是不报答点，我和军军妈妈心里有愧。”
儿子就是两人的命根子。军军妈妈事发后一直数落他怠慢了恩人，他也觉得自己没尽到礼数。
“有口头道谢足够了，别的就不用了。”陈雾也不能拦着人想道谢，但感谢的话语足以表示他的诚意，物质方面则能免则免。
“就是，她们今天还想买手表来着，你这样一说，她们都不敢开口。”
陈雾本改了主意，打算去别家买，不防，张安扬直接替她说出来了，现在她被架在火上烤，说买吧，担心王哥不收钱送她，说不买吧，那肯定是去别家买，影响与王哥的交情。
正当她左右为难时，张安扬又开口说：“表还是她们自己买，王哥你要真想表达感激之情，就按成本价卖给她们。”
一举两得的好法子，王哥不亏本，又能表达谢意，陈雾能买到手表，又不让王哥贴钱。
陈雾也说：“这个办法好。王哥你也不要特意卖我比成本低的价，要不就是看轻我。”
她担心王哥抓住她们不知道成本价这一点，故意报低价卖给她们。
“我都被你们说糊涂了，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王哥想他只是想感谢他们，没想到反而被灌了一耳朵的大道理，那就由他们决定，只要他们开心，目的也算达成。
最后为防止王哥说低成本价，陈雾拿了两只自己手上带的手表的同款，还是按单价七十付的款。
王哥点头接受，又问张安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陈雾姐妹的恩情算是报答了，而他还没对最大的恩人报恩。加上之前送晕倒在路上的他去医院那回，他帮了他两次大忙。
张安扬稍微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但他明白大恩等于大仇，为减轻王哥的心理负担，他说：“现在没有，不过等你店里进风扇了，给我留一台。”
他早就想买台电风扇，他时常在外面跑用不到，但张父独自一人在家，长时间躺卧在床上，夏天热得满身长满痱子，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心疼的。
今年夏天就想买来着，但之前借钱给张安扬，让他给张父看病的朋友家里有急用，催得紧，张安扬省吃俭用把钱凑足还给他，买风扇的钱自然没了。
“这点小事，我肯定给你留一台。”王哥拍着胸脯允诺。
陈雾望往门外，外面飘起小雨，心想山上可能降的雪花，说不定还能积起来。海城纬度低海拔低，雪落不下来，在半空就融成水。
她说：“下雨了，我们回吧。”
“我这儿也没把伞，只能让你们淋着走了。”王哥不好意思说，他不敢再再留几人，怕雨下大。
陈雾回他，“这雨不大，浇不透。”
走出店门，张安扬伸手解衣服扣子，陈雾看着他的迷惑行为，不负责任猜测，他不会要脱衣服给她们遮雨吧，这也太傻了。
没成想，他还真是个傻子，他真的把脱下来的衣服递给陈雾。
陈雾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给你们遮雨。”他淡淡回答。
“不用，你自己穿着吧，海城虽说比安城暖，但也没到可以不穿外套的程度。”陈雾其实想问，他是不是疯了，再热心肠，也不能亏待自己啊，但这话多少有些狼心狗肺，她说不出口。
他认真说：“我体火旺盛，耐寒不怕冻。你们女孩子，淋雨对身体不好。”
陈雾看见他里面就穿了件秋衣加背心，心想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下雨又起风啊。
“用不着，你快穿上。”
陈西玉顺着妹妹说：“这大冷天，要是着凉，可够你受的。安扬哥，你快穿上吧。”
陈雾见他迟迟不动，心里来了火，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衣服，两手捏着领子，用力一抖，然后动作粗暴强硬地披到他身上。
她威胁说：“你要是不穿好，敢拿下来，我就跟你绝交。”
张安扬不吭声，跟受气小媳妇似的，默默伸手套上袖子，还不忘把扣子系好。
陈雾想自己是不是太盛气凌人了，人家也是好意一番，自己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对人凶巴巴的……开始在心里谴责自己。
直到进了旅馆房间，她还在心里琢磨这事，“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什么？”陈西玉没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
“就刚才衣服那事，对张安扬是不是太凶了？”
陈西玉小心措辞，说：“有……一点吧，就一点。”
原来姐姐也这样想，那张安扬会不会误解啊，她刚才想着心事，没注意看他的神色不管了，反正她是为他好，她也没错。
“安扬哥，人还挺好的。”陈西玉突然开口。
姐姐近段时间夸张安扬有点频繁，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她直接问出来，“姐，你是不是对他有想法啊？”
陈西玉白她一眼，“他人好是事实，你不这样觉得吗？难道你对他也有想法？”
陈雾被她问住了，她确实觉得他很好，但不代表对他有想法，姐姐可能也是同理吧，如果姐姐有也没关系，只要不是渣爹，任何靠谱青年都可以。
“好啦，知道你没想法，行了，我们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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