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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这突如其来得把芊打进云里雾里。

        乘焰的一声「芊?」把云雾散开了点。芊低头,极轻地摇了摇脑袋,尽量把所有云雾都驱散。

        她再抬头时,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请问,你、你的名字是?」

        「林幽泽。」林幽泽伸出右手。

        芊伸手握了,说:「我叫柳芊。啊,这,我的名片。」

        林幽泽,是那本书的名字。

        但显然林幽泽不记得柳芊这个名字和这个人。

        「林督察是、是文化大学的是吗?」芊镇定地问。

        「我是,妳也是吗?」

        芊不由自主的猛点头。

        「妳是哪一届的?」

        「你下面一届。我……我……以前……」

        我以前采访过你。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怎么这么难说出口?原来就真的是这么难。

        她可以对着任何她采访过的人说,唯独对着林幽泽,这句话变得不再普通。一旦说出来,仿佛是一件信物,她珍而重之地收藏了许久,等著有那么一天拿来相认。这般的珍重和等待,太耐人寻味,太难以启齿。

        太难了。心跳得太厉害,芊怕真的说出来时会心梗塞。

        「啊我也记得!」文舒突然说,「林督察以前在学校很受欢迎,听说当时要转系念考古的女生一下就多了呢。」

        「哪有的事,」林幽泽摇头,「以讹传讹罢了。」

        「学长谦虚了,真有其事,校报还给你做过专访呢,当时是芊去采访……是芊妳吧?」

        「是!嗯,是我,」芊自然接过文舒的话,感觉心跳速度下来了,「但……不是因为很多女生转系啦,是因为学长当时获得了很难得的机会,参与一个很大规模的考古挖掘项目,历届的考古生都有报名,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那我也记起来了,三月生日的记者。」林幽泽牵起了个淡淡的笑容。

        芊顿时明白了刚才文舒的感受——眼前的人居然记得和自己有关的那么一点点事情。但芊对于林幽泽知道自己生日这事很是尴尬,那甚至算得上是她记者生涯里表现最糟糕的一次。

        在大学时,林幽泽很受关注,但他很低调,也不太搭理人,女生想要打听他,但左右没门路。于是校报借著有机会访问林幽泽,让芊趁机多问几个女生们有兴趣的问题。主编给了她一个清单,上面全是没脑子没深度的问题:交过几个女朋友?初恋什么时候?理想型是什么?觉得校内谁是校花?

        芊不觉得有哪一题她能问出口,但总得交功课,最后挑了一题她认为最无伤大雅的:生日什么时候?

        可是当芊进行着原本很学术性的关于考古、关于挖掘的对话,她就发现如果突然问别人的生日是非常突兀的事。采访快到尾声,她还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到最后,她逼于无奈,只想到了这个作为引子:

        「早听闻要和学长说上话不容易,今天难得能采访你,果然我的生日就是幸运日呢!」

        「今天是妳的生日?」

        「是的。学长你呢?」

        「我是上个月。」

        芊不好意思追问具体日子,便说:「那是和我同一个星座吗?我是双鱼。」

        林幽泽想了一下,说:「我应该是水瓶座。」

        虽然未能问出具体哪天,但拿星座交功课总可以了——芊暗自想着,冷不防林幽泽最后补上:「生日快乐。」还附上了一个挺温柔的微笑。

        芊没有说谎,当天真的是她的生日,但她是别有用心地用自己的生日来套学长的生日。林幽泽非常诚恳地祝她生日快乐,这让芊很羞愧。芊忘不了那一抹温柔的微笑,像羽毛般轻飘飘,却又真挚得沉甸甸。

        林幽泽到现在还记得,让芊在欣喜和不好意思间来回打转。

        乘焰似乎察觉到什么,适时插话:「原来都是认识的,那更容易办事了。芊,妳想怎样安排?」

        「我先和林督察讲一下拍摄的采景,可能需要馆内的工作人员帮忙协调及挪动一下物件。哥和文舒可以替我跟进拍摄准备,这中间的时间我和林督察聊聊。最后我再找几位访客闲聊下。」

        各人忙活起来。芊和林幽泽过目拍摄的景物清单,乘焰和文舒设脚架、撑开反光板、找角度。

        芊趁林幽泽去调协职员时,过来跟乘焰说:「哥,一会儿……我、我采访林督察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替我拍些照片?那个……平时我自己去采访,都是我拍别人,今天你在,你给我拍一下我工作,就纪录一下……」

        乘焰挑起一边嘴角,应道:「是,芊小姐。」

        芊很快逃离乘焰身边,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

        芊对林幽泽的采访没花太久,乘焰在旁拍照,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内容,不外乎是举办这个特别展览的缘由、展览的整体概念、制作所花的功夫、哪些展品是馆长特别推介等。

        乘焰把相机递给芊:「芊大人过目。」

        芊的手指滑过相机的屏幕,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还说:「怎么那么多林督察的特写?不是拍我吗?」

        「啊,可能我对任务理解有误。」乘焰嘴角是上扬的,没有半点因为理解错误而感到抱歉。

        芊瞟了乘焰一眼,乘焰只歪头,一脸无辜。

        「这、这可以了,谢谢哥。接下来我自己来,你去陪陪林督察吧,让他一直在旁看着,我怕他无聊。」

        林幽泽站在芊设立好的拍摄位置的后方,靠着墙。乘焰转头望向他,林幽泽也回敬乘焰的眼神,豪不闪躲,就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刚才和芊说话时一直挂着的淡薄的笑容都一点不剩。

        乘焰去到林幽泽身旁,说:「你的学妹让我来陪陪你。」

        「这本来就是我工作的场地,不必陪伴。」

        「看来你这位副馆长,不只是挂个名掩人耳目,而是真的在做事啊。新的两个展区很不错。」

        「勉强跟我所学沾上点关系,尽力而为而已。」

        「既然学的是考古,那考古系的高材生,怎么会凌晨时份去查案呢?」

        林督察没有即时回话。他望了乘焰一眼,淡淡说道:「画坛的天才,怎么加入了警队呢?」

        乘焰的眼神往旁边的林幽泽瞥过,又收回来。乘焰的两个学位是纯艺术学位并不是秘密,但警队里知道他以前在艺术界的名声的人并不多,要么是以前已经认识他或和他父亲熟络的人,例如江锦铃、陶央,要么只能是很留意艺术界动向的人。后者的话,人数大概少之又少。

        「你认识我爸?」乘焰望着林幽泽问。

        乘焰比林幽泽高一点。林幽泽也转过脸来,抬起眼眸,由衷地说:「警队里没有人不认识红炎总警司。」

        乘焰咬牙——林督察当然知道他不是在问这个。但林幽泽的回答没处可被挑剔,那语气的平淡和不躲闪的眼神,让乘焰迷茫:这人是故意答非所问,还是当真老实回答?

        乘焰也只能推测,林幽泽从锦铃姐那听来了些关于他的事。

        「宁婆婆说这个特别展是你的构思,我有点意外,以为你很认识我爸,才会想起替他办一个纪念展。」

        「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把我们警队的传奇传颂下去。这和柳芊学妹今天来采访的理由一样,」林幽泽把目光放回到前方,看着在拍照的芊,「以她和红总警司的感情,今天来一趟是需要勇气的。」

        乘焰的眼睛也追着芊看——她正爬上小梯,虽然文舒在下面扶住,可乘焰还是没有移开视线。他边注视边说:「你刚才问我怎么来了,一方面就是为了陪她。」

        不过倒是反过来被安慰了,乘焰想。

        「另一方面呢?」

        「少明知故问。」

        「你少装巧合我就不用明知故问。直说吧。」林幽泽一直没有再望向乘焰,他面向前方,就像对空气说话。明明他是可以好好对着人说话的,就像芊和他进行采访的时候,那正常交流的模样,乘焰在镜头里看得清楚。

        「你的消息哪里来的?」乘焰见芊安全,便把视线挪回来,坦白露骨地安置到林幽泽的脸上。他要看清林幽泽的表情。

        「你这问题是否有点破坏我们职业守则?消息来源总要保密的,起用线人、卧底的基本约束。」

        「所以你有线人?」

        林幽泽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并未马上回答。

        乘焰知道他在思索如何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正是打击的时机,当即追问:「但你出动的时间规定在深夜至凌晨,并且要在案发现场,这不寻常。一般线人必须隐藏,不会明目张胆在现场和你通信息。以天幕案为例,你第一晚在花园,第二晚在屋子里,都不像是要和线人见面。可是第二晚你去过屋子后,回到你自己家里,你却已经获得了线索。」

        林幽泽依然神色不动。

        「那我来猜:可能你到现场是交换暗号?例如你在现场留下些什么记号,线人之后就可以找到你,或是反过来,他们留下什么,你读取了,可以联系到他们。这可以解释你那天清晨去现场和后来得到线索的时间差。」

        「知道我的线索哪里来有那么重要吗?」林幽泽平静地对着空气问道。

        「重要。你说我会影响你工作,甚至得到锦铃姐的允许,宁愿对我透露你的行动消息,也要避免我出现在你的现场。这是对我的行动的限制,我认为我需要个理由。」

        「这又是反职业守则的一个想法。资历比你深的警务人员给你的指令,遵守就是了,不欠你解释。」

        「直属上司以及直线向上汇报的所有高层均可以对我这样说,但你不在我线上。听你的是尊重,不听也无可厚非。再者——」乘焰往前一步再侧身,逼着林幽泽面对自己,「你不但工作上限制我,私人时间你也用差不多的理由限制我。」

        林幽泽垂下眼帘,避过了乘焰的逼视,就这样望着地面说:「私底下要不要交流,你就更不能勉强我了。」

        林幽泽对着前方空气说话的态度,乘焰一直试图忽略,但脑海里有林幽泽和芊说话时,那诚恳望着对方的眼神以及浅浅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位林督察——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没有过毫无芥蒂的交流。但乘焰警惕自己,要耐心把核心问题揪出来,先不要意气用事,要先厘清状况,自己的那些微小的不甘,是可以压下来再化解的。

        但当林幽泽更露骨刻意地拒绝和他有眼神接触时,乘焰发现他的不甘不忿、不明不白压不下来了。他听到自己任由那些情绪倾泻出来,盯着林幽泽低垂着的脸,沉声却又清晰地咬着每一个字说:「林督察,敢问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帮忙破了天幕案,我本来想好好道谢,但你一个短信说我碍着你工作了,连朋友也不能做了,我连个为什么都没有。我好歹在你病倒时送过你回家、陪过你——」

        乘焰赫然止住,重重呼出一口气,说不出口最后一个字,把头拧到一边,退回去原本的位置,不再在林幽泽的跟前。反正这个人坚决不回应他。

        乘焰不打算再说话了,他已经说多过他应为自己设下的界线。他甚至对于自己一时的情绪泄露有点慌,瞬间陷入自我检讨,要找回自己的自律。

        自省之际,林幽泽却竟然回应了。他仍是低着头,不徐不疾地说起:「你要解释是吧。那算你猜对了。我的确是在现场留下记号,让我之后可以找到线人。」

        乘焰不作声,待他说下去。

        「我的线人就是已经死去的人,」林幽泽继续慢慢道来,「刚死的人的魂魄,一般都徘徊在当时死去的地方,所以我到现场留下我的记号,也就是我的气息。在特定条件下,我的魂识可以和肉˙体分离,能顺着自己留下的气息游离到死者身边去。

        死者会告诉我很多事情,有时候他们有意识,有时候还没有,但总会对自己死的那一刻有印象。我就是从当事人那里直接拿的讯息,很可靠的。你在现场的话,会打扰到我留记号。」

        乘焰还是没有说话,他只缓缓转过头,盯着林幽泽的侧脸。

        林幽泽注意到,也转过来,这次没有回避,直望进乘焰眼底里。「这是你要的解释——如果你接受的话。」

        乘焰微仰头,吸了很大一口气,胸口鼓起,他憋着那口气良久,再用力吐出。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林幽泽的脸上时,用和林幽泽一样平静的语气说:「明白了,林督察。辛苦你都要编到如此地步了,我无话可说。你给我考察通知,我就不会出现。平时也绝不打扰,不幸碰上就装不认识。天幕的线索,和你病倒时我照顾你抵销,我们互不拖欠了。」

        芊刚好这时走过来,说:「林督察,这边拍好了,可以收拾。怎么了吗?你们这严肃的……」

        「没什么,认真聊着这个展览,」乘焰说,「我说林督察把角度拿捏得很好,展览的内容和视觉设计,非常能突出我们红警司的个性,少点对红警司的了解的话,不一定能做出这效果。」

        「多亏我们馆长宁婆婆的指点,她可是一路在南山警署伴着红警司的。」

        「我再拍一下几个展品的特写就可以回去了。」芊说,拿着清单提醒林幽泽她要拍的那些展品。

        林幽泽凑近,迅速核对过,微笑说:「嗯,没问题。」

        那微笑是骗人的,乘焰想。

        那月光下黑蝶般的身影,清澈纯净,想必是他自己的错觉。

        那伏在他肩头、毫无防备地喃喃道「好暖」的林幽泽,是林幽泽意识模糊间,错误衍生出的一个假象。

        这个人藏得深,宁愿天花乱坠胡诌一通。他又狠心,为了防乘焰,硬要把所有交流的机会斩断。这样的人的微笑,乘焰不稀罕。

        --

        杜文舒住在比较远的西岛区的雁坪。乘焰事前不知道芊会带朋友,如果知道,他就会开他妈妈的房车而不是他的两人座泰尔格。于是乘焰和芊只陪文舒走了段路,送她去附近的地铁站。

        芊想,文舒平时自己到处去采访,哪里还用送呢。但是她哥在的话,就一定送上最好的风度。再强的女生,大概被温柔对待下,也会觉得自己可能有时候也真的需要这种温柔。

        只剩他们俩兄妹后,芊窝在乘焰的车座椅里翻看刚才拍的照片,问:「你和林督察怎么了?」

        「就说没什么啊。」乘焰答,望着前方专心开车。也确实是没什么,今天后他们是陌生人。本来也就是挺陌生的。

        芊刚才明显感到乘焰的不悦。乘焰总是能把控好情绪,除了在自己跟前,芊极少看到他过多地泄露情绪。芊左思右想,林学长这样一个轻轻淡淡的人,怎么能激起乘焰强烈的情绪。

        乘焰不透露,反而反问:「妳和林督察又怎么了?」

        芊没有乘焰那么多要藏掖的,大方分享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大学时我采访过他一次而已。那次之后,我想再找他,就找不到了。也没有特别要找,只是他给我印象深刻,偶尔会想,这个人去哪里了呢。怎料今天就再遇上了,吓一跳呢!」

        「妳采访过的人都会知道妳生日?」

        「生日那是……啊真尴尬的!就是我们校报的女生要我打听他的生日,我怎么也问不出口,就随便提起我自己的生日,起个话题开口嘛……没想到他记得……」芊嘟哝。

        「我看妳挺高兴的。妳都会想要再找采访过的人啊?」

        「没有……」芊小声说。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在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生里,除了你,我没遇过一个有那种气质。不是说其他男生没个性,但那种气质……像是某种强大,好像你们把握了某种东西,可能是自我,可能是信念,我说不准,但很耀眼。」

        乘焰看不出来他和林幽泽哪里像。「这么耀眼的人,在同一个学校里,怎么会找不着?」

        「他平时好像也时不时请假,也不特别和系里的人联络,本来就不是容易见到的人。采访后的一两个月,我总有点惦记着,想起他那年暑假就要启程到外地的挖掘区,一去就是一个学年,就想在他出发前和他吃个饭。

        我当时只有他邮箱,给他发了邮件,他回覆说最近有事,而且挖掘项目也退出了。我想问为什么,但我们也没有什么交情,我就简单回到,等他有时间再约吧。但当然,他就再也没有联系我了。

        再开学后,我有试过去他们考古大楼碰他,但听回来的都是他那个学期几乎都请病假。但他课业没有落下,听说功课、论文都能补上,毕业还是系里第一名。但我就是从来没有再见过他了。对了,哥,他什么时候加入警队的?」

        乘焰说:「我不清楚,和他不熟。」他的确不清楚。档案说他入职是十七岁,但他又在正常的年纪当着一个大学生。

        「当时的校报我应该还留着,我回去找找看,」芊仍然被今天再相遇的奇幻感觉笼罩,她觉得要把从前翻找出来才更有真实感,「哥,缘份很奇妙是吧?你以为断了,它却又会突然连上。」

        乘焰不回应,一来他没有特别相信缘份和命运,二来他不想芊太陷入。林幽泽这个人,他摸不透,而芊什么都不知道。

        --

        芊赶完稿后,真的把大学时的旧物翻出来,找到刊登了那篇采访的校报。她拍照给乘焰发过去。

        乘焰读毕,脑内响起芊的声音:缘份似是断了,却又突然连上。

        缘份是什么?实际存在的吗?

        乘焰再放大看那一段关于挖掘地区的——他再次确认,那是他本来要去的同一片地区。那个芊说名字都不会念的古部落。

        从发现了一具可能比目前公认为最早的人类骸骨还更早的骸骨,那整个地区成了多个领域的考察地。考古学家在那里考察人类最早的根源,发现了更多生活痕迹,其中包括一个洞穴,目前被推断为其中一个最古老的人类文化起源。而艺术历史学家在那个洞穴研究刻在里面的壁画。

        乘焰的硕士专攻土著艺术,吸引他的除了文化表达外,是人类如何通过原始的艺术表达情感,而这种表达又是如何恒古不变、串连古今。自然,他想去看最古老的壁画,亲眼见证最原始的感情表达。

        他们作为这类考察项目中较为少数的亚洲人,在那里应该会碰上面吧。可能他们在那个名字很难念的人类文化起源之地,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然而那一年他退出了考察队,选择了投考警队。那一年林幽泽也退出了考察项目。

        可能、或许、应该、大概,意味着当时缘份就要连上却断了。

        但这个人突然冒出来。这个人突然又拒绝往来。

        他们到底还是没缘份,如果有缘份这回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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