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自上次祁王妃几人一同来睿王府后，穆崇修又派了一批人手守在王府内。桃芷在睿王府打死四王妃侍女之事也被穿到宫内，皇帝一听就问穆崇修，林文君是不是被吓病了。
这下，林文君不想装病也要装病了。她坐在躺椅上，看着天空飞来飞去的鸟儿们，心有感触，“这牢笼让我再也没有飞出去的机会了。”
青霞白眼一翻，“就算打开牢笼，姑娘也懒得走出去。大公子都传信让姑娘少多想，这京城到处都是算计，可能姑娘才出去，那些盯着睿王府的人就知道了。”
林文君嘴角一抿，拿起薄毯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这青霞没有眼见力，就会插反话，也就镖局那个李小子不嫌弃，要娶她。
眯了不到两刻钟，白霞就捧着一副字画走来。她大步走着，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姑娘，夫子给你写信了，快起来看看。”
林文君猛地坐起，“夫子？他老人家同意出山了？这是字画？”
“夫子已经被大公子接到林家了，这是夫子才写的字画。应姑娘的要求，诗词、印章什么都有。这幅画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卖，肯定能得个好价钱。”
林文君点头，看着上面绘出的花木鸟兽，题词印章，感觉送给皇帝有点便宜皇帝了。她收好字画，接过书信。
见字如晤，启书静念。
林文君还是不明白她这位行事奇怪的夫子，看书念不念出来有什么关系。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默默无声地看完书信，连穆崇修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夫子真的很无聊，竟然嘲笑我被人算计嫁给大猩猩。夫子见过王爷吗？怎么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林文君见无人应答，抬头看向人，眼睛一眨，看见穆崇修勾起嘴角，朝着她淡淡一笑。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说话？”
穆崇面不改色道:“你看信的时候，你少有这么专注的时候。看什么，不知能不能给我看看？”大手伸在半空中，等林文君把信递上。
林文君又瞄了几眼，确保信上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后就递给了穆崇修，见他专注地看信，守在一旁，默默不语。
穆崇修看完，放下书信。他抬眸望向林文君，眉眼一挑，“你确定这是正经的教书先生？”
“是啊，夫子还是郭太傅不教我后，极力推荐给老爹的。他可是儒学大家，虽然名声不如郭太傅那些人高，但很有趣的。”
“是有趣的，教出你这么时而正经时而糊涂的学子。”
穆崇修表面上赞同，内心有些想见见这位夫子，能与郭太傅相识，被林向海长留数年教导林文君的人，肯定是不凡之辈。
“王爷，皇帝怎么不抓你干活了？你这几日一直待在王府，难道是用完就弃？”
穆崇修摇头，“你不是病了吗？皇帝最近有求于岳父。”
林文君愣了愣，“哦，有求于我老爹。肯定又是银子的事，但愿老爹努力点，不要被坑走太多。”
“怎么？林家的银子还有你的一份？”
“有呀，我与大哥，二哥平分的。我的嫁妆，大哥二哥的聘礼，还有船队、书楼、镖局去掉后，剩下的都是平分的。老爹才不偏疼一人。”
穆崇修闻言，脸色微变。林向海竟待孩子们一视同仁。若是平常人家，女儿的嫁妆备好后，是不可能在染指娘家其他财产的。这林向海太会教导孩子，兄妹三人相互依赖，加之平分的巨额财产，当真给足了林家孩子们傲气的资本。至于兄弟阋墙什么的不堪入目的丑事在林家连苗头都露不出来。
“你们皇家肯定是谁当上皇帝，谁得到的最多，不过你肯定最少。”林文君嘴一撇，“皇帝偏心眼，你也不差啊，能打仗能处理朝事的。怎么就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真的想不通。”
穆崇修冷笑，这一切都是命。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动起手来也不会有迟疑。心中默默想着，突然发觉头上有只手在抚摸。他抬眸看向林文君，见她好似安慰的模样，不禁好笑。像林文君这样从小就得到真挚爱的人总是会禁不住心疼那些身边活得太累的人。她给予他的这一份心意可以给任何人，只要那人有悲惨的命运。
“安慰我？”
“对啊，你有点可怜。阿娘说要心存善念，对待不幸的人要给予安慰。”
“所以才会收留桥头的二丫，让她留在林家干活，也会帮她教训那个白眼狼？”
林文君怔住，望着穆崇修的眼神里带上了探究，清冷的面容让她看上去很凝重。
“王妃觉得我在林家能干什么？”
“你是王爷，再怎么样也不能混到那个地步吧？”林文君有些不太确定，若是继位的皇帝不是好东西，那就会杀人流血。她与睿王相识一场也不能不救，只好开口道:“若是以后的皇帝不好，你就假死去姑苏找我，我一定收留你，把你安排在二哥的镖局里，让你当个小头目。”
穆崇修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太阳，转过身低头看向坐在躺椅边的林文君，“这会胆子又大了。”
“事关人命。”
林文君微微抬头，无比真挚地看向穆崇修。
四月十五，皇帝生辰。
林文君盛装打扮，望着大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她伸手接过披风，红配绿，果然很有生气。走出房间，缓步走到前院。她对着白霞说了一句，转头看向正堂，看见穆崇修，眼睫轻颤。
一身简素玄衣，衣领袖口的边缘泛着银光，微露在外的内衬是枣红色的，与银边衣缘相衬，减弱了穆崇修自带的阴沉压迫感，平添了一丝活气。头上的玉冠条纹简单，插入的玉簪倒是刻了个花。倘若只看背影，定是青年才俊，可转过身看见脸后，幻想瞬间破灭了。凌厉的目光配上硬挺的脸廓，活像个阎王爷。
林文君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她喜欢青年才俊，尤其是那种满腹诗书的读书人。那些人才会与她有话好说，而不是舞刀弄枪的硬汉，什么话题也没有。
“衣服挺好看。”
穆崇修闻言轻笑，“你倒是专情，各种青色来回穿搭。这枣红色的披风当是衬得你小脸白皙，这朱唇是点了口脂吗？”
“没有，我天生红唇。这点随我老爹，天生丽质。”
“女儿像父亲，岳父长得很不错，文君生得更美。”
林文君听到夸她的话，眉眼弯弯，嘴角微微翘起。她看着穆崇修，笑容逐渐消失，轻轻拍了拍穆崇修的手臂，语重心长道:“你可不能生女儿，她会恨你的。儿子丑一点还好说亲事，若是女儿就毁了。”
穆崇修闻言，顿时无语。他自问长得不错，与名动江湖的生母像了三四分，就算生了女儿也绝对不会太丑，何必打击他想要女儿的心。
“我长居边疆，风吹日晒雨淋的，是黑了点，硬朗了一点，但不至于搭上丑。我底子不错，生了乖女儿也会放在闺房里娇养，不会让她经历那些苦日子，如此我闺女也会如你一般明艳动人。”
林文君点了点头，对穆崇修的话很受用，但还是开口道:“你非要女儿的话，就祈祷女儿长得像她娘吧，像你的话八成没人上门说亲。”
穆崇修无声叹了口气。
“你也可以招上门女婿，这样你闺女就能一直在王府的庇护下了。我老爹之前就这么想过，可我不相信正常男子会有当赘婿。他们肯定是贪图女人家的容颜与家产，男人变坏，糟糠之妻不是被弃就是自生自灭。”
两人说着说着，裴洋走来，打断道:“王爷，王妃，马车备好了，可以启程进宫了。”
睿王府地段一般，离皇宫有点距离。林文君坐在马车上，看着准备的寿礼。物以稀为贵，她的夫子虽然名声不是上一朝最高的，但一向不爱赠人字画，这也导致了流传作品少，珍藏价值比郭太傅那些人还要高，真是太便宜皇帝了。
“若是不想送就给他银子，他近来缺钱讨美人欢心。”
林文君摇了摇头，送字画才是最好。皇帝为了面子不会把字画卖掉，只能珍藏起来。皇宫对字画的珍藏技术肯定比民间的好。
宫门近在咫尺，林文君攥紧手帕。常听老爹说这皇宫深院让不计其数的正值年华的女子丧了命。话说得一点也没错，这老皇帝最近又新纳了数十名年轻的女子，夜夜笙歌的。
“七弟。”
穆崇修回头看去，走近林文君，将人揽在怀里。他望着走来的祁王夫妇，想到祁王好色，脸色阴沉。
祁王妃见状，不动声色地警告了一下祁王，对着露出脸的林文君，笑道:“七弟妹与我一同吧，让他们兄弟二人叙叙旧。”说着，走上前就要拉林文君。
“不劳烦三嫂了，父皇前几日说要单独见见文君，我这就带她过去。宴席上再与三嫂聊聊家常吧。”
祁王妃看向两人走远的身影，转过身看向祁王，压着声音，道:“王爷，这个节骨眼上行事注意些。如今睿王手中有兵权，加上武将的偏袒，难保不会生出夺嫡之心。既然前太子想利用林文君除去睿王，那我们要继承他的夙愿，让人死得更有价值。”
祁王不屑道:“好不容易除掉太子，又来了这么多绊脚石。”他狭长的眼眸里带着阴狠与算计，对着走远的倩影生出了心思。如此佳人，若是他早点谋划算计，就不必寻到李家这么难缠的妻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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