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剑分阴阳
“君……君兄？”
一道人影，立于姗姗来迟的洗剑阁众人最前方，正是三年不见的君瑞乾。
无天狱一战后，李衍便和君瑞乾五人断了联系，此时昆仑再见，让李衍如何不震惊。
“哈哈哈哈！我他妈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有楚国老狗想杀你。”
君瑞乾丝毫没有理会半空之上的慕长生，径直向李衍走去，拍了拍李衍肩膀道：“你这？身子骨好了？”
李衍也是毫不客气地锤了君瑞乾胸膛一拳道：“妈的，大仇未报，我不敢不好啊！”
君瑞乾“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衍弟。这几天我一直听秦晴月、郭东明两个说什么李衍李衍的，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
君瑞乾说完，顿了顿道：“我在远处看你很久了。我寻思只要你怂一句，我不光不认你这个兄弟，还得亲手把你剁了，免得脏了你师父的名。还好你小子有种！”
李衍闻言也是豪气一笑，指着慕长生道：“这老匹夫，也配让我求饶？我师父是何等英雄，我他妈就那么不济？”
无天狱一战，活下来的只有几个叛逃的皇卫、残废的紫星、无尘五人和李衍妙妙。这件事有伤楚国颜面，消息很快便被封锁下来。参战人员、战况结果鲜有人知，流传出来的也只是楚国两大供奉身亡，一人跌境罢了。
慕长生没有参与那日行刑，楚国皇室唯一活下来的紫星在和楚青尧汇报之后也不见踪影。他自然不知，怒目而视君瑞乾道：“你！再说一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一头雾水。
洗剑阁的元婴期圆满强者，为什么会突然和李衍如此亲热称兄道弟，还摆出一副死保李衍的姿态。
李衍二十岁上下便神勇如此，来历也一直是个谜。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更是为这个身背玄晶棺的诡异少年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众人心底隐约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李衍，来自于一个古老的隐世家族？
慕长生的回话，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君瑞乾狞笑道：“你耳朵聋了？老子说，要剁碎你的元婴！”
“轰隆！”
两名元婴期强者间眼神的交火，让人不寒而栗。天上恰逢其时阴云密布，下起暴雨来。一道响雷劈下，将天地照亮了一瞬，又再回归阴暗。
李衍一头长发被雨淋湿，雨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在场没有一人退走，都是在暴雨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李衍突然阴冷一笑，偏过头去，低声对君瑞乾说道：“君兄，这事我能解决。待会儿我出剑之后，可能会进入一段虚弱期，我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
无天狱五人舍命战黑莲，再加上君瑞乾今日仗义出手，李衍有理由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君瑞乾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真的？”
李衍点了点头，望向慕长生。既然君瑞乾在这里，那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要拿我李衍立威，那我便在今日让你楚国彻底威严扫地！
楚国早已变成一只纸糊的老虎，日后这一战结果传出去，周边数十个小国和宗派势力，还有谁会怕你！
“慕老狗！”
李衍剑指云天，脸上的笑容在一道道响雷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
“敢不敢，跟我对拼一招。”
慕长生早已不耐，却又不敢真的和君瑞乾搏命。既然这个少年自寻死路，那便在他身上找回面子吧。
“老夫有何不敢，只是传出去，辱了老夫名头！”
此言一出，四下嘲讽声起。先前仗着修为要杀李衍的慕长生，在君瑞乾回话之后沉默许久，此刻又再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楚国的威严早已被他败了一半，他却浑然不知。
“好！谁他妈要是不敢接招，躲一下，谁就跪下给对方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爷爷！”
李衍见慕长生入套，继续激他。
“小子，你要是死了，可别怨老夫！”
慕长生满脸自信。任由李衍如何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二十岁对抗元婴期圆满。
李衍脸上的笑容愈显狰狞，背着棺材的身影也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李衍望向四周笑道：“各位朋友，还请让一让。楚国的人出起招来，可保不准会打到哪去。”
这话自然是在暗示那日莫沉秋的一招阿鼻地狱，在场众人哄笑着散开。元婴期圆满强者一击的余威，在场至少八成的人是扛不住的。
君瑞乾缓缓退去，望着李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那日斩掉紫星一臂的恐怖剑气，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李衍哥哥不会有事吧？”
“对不对，你告诉我？”
“一定会扛过去的，对吗？”
“……”
徐若弗眸子里雾气蒸腾，问遍身边所有人，都没有得到一个能让她心安的答案。虽然李衍一遍遍创造着奇迹，但此番绝境，她对李衍的信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他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小弟弟，姐姐是真不想要你死啊。”
“这老狗真不要脸！”
“……”
余下众人也是对这道单薄的身影感到担忧。
“老夫也不以大欺小，就用一招下品灵术来教训教训你吧。你若不死，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慕长生眯眼道。
“你们楚国人啥时候都这么要脸了？我真是佩服啊！”李衍又再将黑石古剑扛在肩上，眼里全是戏谑之色。
“果真是心胸宽广！”
“不修练个七十来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宽广的心胸。”
“有理有理！”
“……”
慕长生听到这些讥笑声，怒从心中起，暴喝道：“小子接招！接天碧莲！”
下品灵术也要看是在谁手里施展，慕长生显然是并不打算留下活口。
玄气如滔滔江水般奔泻而出，在暴雨里翻腾变形，逐渐化作一顶还未绽放的丈许宽花蕾。这玄气的凝实程度，以及花蕾散发的恐怖波动，与莫沉秋拼尽全力施展的阿鼻地狱不可同日而语。
暴雨不断敲打在粉色花蕾之上，花蕾也在不断地积蓄着玄气能量，随时准备绽放。
“小子，你是真不打算出招也不打算跑了？”
望着下方眼神依然戏谑，没有任何动作的李衍，慕长生心底的疑惑一闪即逝，随即继续准备这一招“下品灵术”。
李衍心底早已是乐开了花。
他本来想着催动黑石古剑，和施展全力的慕长生硬碰一记，换个小胜。慕长生如果依约不躲，剑气余威也能给他造成一点小伤。元婴期圆满的强者伤在二十岁的自己手里，足以让楚国颜面扫地。
而慕长生这般托大的行为，毫无疑问是把脸凑到了自己手上。不狠狠抽实这一巴掌，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李衍舔了舔嘴唇，笑意忍不住在脸上溢出。
“还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衍这一抹笑容让慕长生感到异常不爽，加紧催动这招接天碧莲。
“咔！”
花蕾上逐渐显现出裂纹，裂纹蔓延间，在整个花蕾表面划分出一片片花瓣。
“轰！”
裂纹蔓延到极致，花蕾绽放开来，化作一朵三丈左右的莲台。莲台绽放瞬间，耀眼的光华划破雨幕，停留在莲台周围，变作无数道微小莲影。最中央的庞大莲台宛若一把巨伞，连一滴雨水也没能渗透进去。
“你以为放弃抵抗，就能逼老夫收招吗？”
“给你三息时间，再不出招，老夫就不客气了。”
“三！二！一！”
“找死！”
慕长生语毕，巨大莲台带着周遭无数道微小莲影，如万千流星划过长空一般坠下，在雨幕中留下一道道粉色的残影，目标便是李衍和李衍周身数十丈的范围。
“完了！”
“完全不留活口！”
“真他妈贱！”
“……”
在场众人还想着李衍在紧要关头，突发奇迹避开这道下品灵术。面对元婴期圆满强者，只要做到保命，没有人会因此轻视李衍。而慕长生，总不能真去逼李衍下跪磕头喊爷爷。
这无数道莲影激射向李衍四周，直接断了李衍逃跑的可能。哪怕是被微小莲影命中，李衍也是有死无生。
“一个下品灵术搓这么久，你他妈便秘呢？”
“嗡！”
李衍一声暴喝，神魄力量倾泻而出。剑鸣声猛地向四周传去，坠下的雨滴被剑鸣声激荡开来，形成一股不小的浪花泼向远处围观的众人。李衍周身数百丈范围内的雨水，已经被全部排空。
除君瑞乾之外的所有元婴期圆满强者，此刻尽皆睁大眼睛，震惊到失语。
神魄力量！难道这小子，也是元婴期圆满？或者，玉花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寻常修者在元婴期圆满之后，开始觉醒神魄力量。待到神魄力量足够强大，操控也足够纯熟后，将其分化，在顶上形成莲影，就算踏入玉花境。
慕长生脸上表情一阵扭曲，不知是哭是笑。望着地上阵阵让他感到心悸的波动，他开始后悔托大了。
李衍身形扭动，手中的黑石古剑在周身轮转，狂风像海浪一般往周遭涌去。
“斩！”
李衍双眼赤红，手中黑石古剑越抡越快，对着慕长生的方向就是一挥。
凌厉无匹的新月形漆黑剑气，威势更胜从前，急速迎向疯狂下坠的巨大莲台。
“咔！”
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脆巨响，巨大莲台自中心处被斩作两半，断面光滑如镜。而新月形漆黑剑气毫无阻滞地穿过莲台，冲向虚空之上的慕长生
自己全力施展的下品灵术眨眼间便被破开，慕长生开始怀疑，自己使出绝技能否拦下这一斩击。若是拦不下，可能今日便要身死昆仑了。但若是躲闪的话……
“咻！”
无边的恐惧最终战胜了这个垂暮老人心中仅存的傲气，他再也顾不得脸面，闪身躲开。
“轰！”
被斩作两半的莲台砸向李衍两侧，砸出两道凹陷。李衍身处的位置，顷刻间变成数丈高的高台。
“哈哈哈哈！”
“老匹夫，你爷爷我这一剑可还行？”
“下跪磕头，你肯定要赖账。但这三声爷爷，你是赖不掉的！”
“孙子——孙子——孙子——”
“要是不服，你他妈倒是吱一声啊！”
李衍的笑声不断回响，忽然间，一道圣洁的光柱洒下，自李衍向两侧无穷远处延伸，形成一堵将天地分开的巨大光墙。李衍身处光墙中央，脸上是一抹胜利的笑容。
光墙两侧暴雨依然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李衍面朝的方向，不断扩张变大最后消失不见的新月形漆黑剑气，将整片天空斩出一道直至地平线的惊人裂缝，露出阴云背后的大好晴空。太阳的光芒透过这道裂缝，重回阴冷的人间。
……
剑斩重霄三千里，人间两分阴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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