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军师
二月的西北是凛冽刺骨的，但风华一靠近神秘军师的单独营房，就感觉到暖烘烘的。
“风华将军。”两个守卫将长枪交叉在门前，问候了一声，并未说留步，却也未让开。
瑞王特地吩咐过，就算是主帅来，也不许入内。
风华挑挑眉，“我与这位军师是故交，要不你们通传一声。”
“将军恕罪，我等亦不能跨入军师的营房半步。”
“若我硬要进去呢？”风华脸色一敛。
瑞王殿下也说过，风华将军不会硬闯，怎么和殿下不一样？两守卫面面相觑，他们定然不是风华将军的对手。
“如何能怠慢风华将军！”里头出来一个侍卫，呵斥两个守卫，转而又恭敬地对风华拱手，“军师请风华将军入内。”
风华一眼就看出，这个侍卫是个女子。
推门而入，只见一个身穿白袄，裹着毛茸茸白狐裘的女子，对着双手哈哈气，身子又挨近一些旁边的火盆，看得出她极其畏寒。
那双盈盈秋水抬了抬，朱唇轻启：“猜到是我，还来摆谱。”
如风华所料，这神秘的军师便是她的发小金兰、京城第一美人的瑞王妃——夏倾歌。
第一回看到收复庆城的计划，她就觉得有些熟悉，缜密细致，几乎是百分百胜率的打法，那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倾歌。
虽说夏家从文盛中兴起，但夏老太爷最初乃是镇西军最负盛名的军师，倾歌跟着爷爷在江南长大，又与舞刀弄枪的风华比邻，兵书没少看，沙盘也没少比划。
不过在兵法使用上，两人幼时却是迥然不同的路子。
风华喜欢行奇招，以小博大，而倾歌周密部署，务求一击即中。两人联手，有时候竟连夏老太爷都找不出破绽，夸道：“一矛一盾，无往不利。”
两人十分得意，幻想着以后一同驰骋沙场。
“将来你要是当了将军，我也要去当军师。”
“好啊，我们联手，一定能收复西戎。”
“一言为定！只是我这身子能不能去到西北，都是问题。”
“不怕不怕，我们慢慢养。”
那时，她们还不知道武将的艰难，不清楚女子再难为将，更不晓得将来两人的立场会相悖，愁的只是身子撑不撑得住。
不过，即使觉得庆城战略熟悉，风华也没想到真的是倾歌，毕竟她也没见过瑞王的路子，不敢妄言。
更重要的是，倾歌的身子受不住西北这种苦寒之地。
可是，随着出自神秘军师之手的战略越来越多，又神神秘秘的不见其人，风华终究是认出了。
“猜到是你，又不希望是你，你身子从小弱，如何来得这种苦寒之地？”
猜到是倾歌后，她心里头就十分担忧，长途跋涉不说，还天寒地冻，倾歌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所以，尽管倾歌不想暴露身份，她还是得来看看才安心。
“怎地？你来的，我来不得？”
明知风华担心的是她的身子，可倾歌还是硬着脖子犟道。
她此番前来西北，是主动向瑞王请缨的。
自从决定参与进瑞王的大业中，倾歌展现出了惊人的谋士之才，特别是药材之事让瑞王失去了两部的掌控后，倾歌的善后安排将损失降至最低。
倾歌的表现赢得了瑞王青眼相待，因着夫妻的身份，瑞王与她说的不止是谋划，还有自己的真实想法，譬如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譬如面对母妃的无可奈何。
倾歌用才华赢得了尊重，用柔情化解了百炼钢。
两人越发亲密无间，瑞王妃的地位自然也愈发超群。
如今在瑞王府，别说谢侧妃那些争风吃醋的小伎俩入不了她的眼，就是瑞王的幕僚也得敬她三分。
倾歌知晓瑞王要去收复庆城，连夜优化了攻城计划，助瑞王赢得了赞誉。
然而就在出征前的一天，瑞王告诉她，顾风华持兵符在西北为将。
她震惊于风华的胆大妄为，又羡慕她一直都有打破世俗的能力，还想起了两人儿时的戏言——你为将军，我为军师。
她的心狠狠地痛了，鬼使神差地向瑞王提出，以军师的身份随军。
公平较量，不仅是瑞王想要的，也是她想要的。
西北是苦寒，但风华既然来得，她也来得。
听到倾歌故意的曲解，风华自嘲一笑，“是我多虑了，不过是瞧你这营房暖烘烘的，也想沾沾光。”
说起来，两人已有大半年没说话了。
在京中，两人不仅没有了私下来往，就是在不得不出席的场合也不寒暄，真真的断得一干二净。
“你是主帅，哪里需要沾我的光？”倾歌不甘示弱，却也解释清楚，“我这儿虽十个八个火盆的，都是瑞王府自个儿出的，没占用军资半分。”
风华来到倾歌面前，大咧咧地坐下，“我会计较这个？镇西军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军师，就是搬来二十个火盆也不打紧。”
说完，她一下子捉过倾歌的手，皱起眉头，“怎么还是那么凉？看来真得再送一些火盆过来。”
“做了主帅的人，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倾歌愣了一会，抽回手嗔怪道。
风华用手探探倾歌的杯子，发现茶水已经温了，便顺手道掉，又斟上了热茶，一边递给倾歌暖手，一边说：“就知道你冷的时候，连茶都不想换。”
“真是有劳大将军了。”倾歌挑了挑柳眉，不客气地接过。
虽说再处一块有些别别扭扭的，但两人知晓对方一切的小习惯，处起来也是轻松。
风华也像在自己营房一般，倒上热茶，喝了几口暖暖胃，说道：“倾歌，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说过，我为将军，你为军师，一起收复西戎。”
“怎么不记得，儿时的戏言，没想到如今倒成真了。”倾歌嫣然一笑，又下钉子，“可我记得，你大一些后是不愿为将的。不过人都是会变的，也不奇怪。”
四年前，一人赴西北，一人入京城。从那起，两人就已经各自为战了。
“有些事，不得不做。”风华叹道，“不过，意外实现了儿时的愿望，也很不错，不是吗？其实，你无需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当然不需要，老太君珠玉在前，你一个姓氏便可定民心，手握兵符又让人无法反抗。”倾歌略微激动地打断她，“可我，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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