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买衣服
十里巷子是这里的遗留几千年的古街，自从街道改革这里依然保留着历史风韵的建筑，现在又揉合了许多现代化元素，变成著名的旅游商贸一条街。从巷子里穿过便是繁星广场，是整个f市档次最高，消费最高的商业街。
解虔跟在宴烟玄身后，走在繁星广场银河大厦里，路过一排排装修精致的大牌名流店门口，看着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奢侈品，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你既然说了要和江枕分手，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他的毕业聚会？为什么要来这里？”他眉头紧蹙，金色眼镜在顶灯地照耀下划过流光。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过，何谈分手。现在中了大奖的人是你。”宴烟玄在一个著名时尚男装品牌店门口停住脚步，侧了侧头，“进去？”
解虔在门口踌躇，一时不备被宴烟玄拉了进去。
营业员上下快速打量了他们的质朴的穿着，还有脚下洗得发白的帆布鞋，然后懒洋洋地抱着双臂，抬着下巴倨傲地说，“我们这里的衣服最低五千起，不能试。”眼里的不屑和轻视快要溢出来。
解虔心底怒火蹭的燃起，脑海里浮现出因为自己的家庭条件窘困而遭遇的各种歧视与不公平的一幕幕场景，他恨透了这种把爱钱两字都写在脸上的人，线条流畅的下颚绷紧，显得冰冷阴沉。
宴烟玄对他的性格比较熟悉，知道他现在已经动怒了。她按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抬起脚步走了进去。昂首挺胸，姿态优雅，透露着全然的自信。好像身上穿得不是几十元的地摊货而是高端奢侈礼服。
售货员呆呆地看着她，有点自我怀疑，是不是别人拍视频的恶作剧，还是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你们这就一个售货员？”
“不是，”从里面试衣间传来一个女声，不一会儿，一个穿制服的售货员匆忙从里面走出来，“我刚才在整理衣服。”
“就是你了，拜托你给我的朋友推荐一件衣服。”宴烟玄朝着站在门口的解虔轻轻抬了下下巴。
“好的。”这位售货员很明显没有刚才那位将情绪显露的那么明显，但是给宴烟玄推荐的都是打折促销的那些款式。
宴烟玄淡淡听她说完，挑眉，“你们店里就只有这些了？”
“当然不是，”售货员拿出最新款的初夏男装，“这是我们刚上市的新款，不打折，外套两万块。”
售货员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宴烟，看你到底买不买。
宴烟眼睛眨都不眨，语气轻描淡写，“包上。”
售货员眼睛一亮，脸上笑容也溢了出来，“好，就要这一件吗”
宴烟玄低头，看着她跟川剧变脸似的面部表情，在她殷切的目光中冷淡拒绝，“是的，就这一件。”
果不其然，售货员开心地笑容褪去，又换上一副好像欠她几百万的不满模样，她几下将衣服叠好，利索包上。
“请往这走。”
宴烟玄跟着她的引领，到了前台。
“请问是刷卡还是微信？”前台收银员声音甜美。
“刷卡。"宴烟玄将卡递给她，收银员接过卡，愣了愣。
这张卡的右下角有个privatebanking字体，卡面背景是少见的纯黑色，上画着一朵巨大而纹理精致的金色葵花。她在网上了解过，这张黑葵花卡是某行的私人银行卡，客户在银行存款必须达到5000万以上才能够办理，而且还必须要排很长的队。
看来这是一个大客户，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好的，这是消费小票，麻烦您在上面签字。”她双手递了上去，语气也变得难得的恭敬。
宴烟玄写完名字，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卡面，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收银员时不时偷偷看着宴烟玄的背影，和之前几个售货员姐妹分享自己刚才的大发现，突然，她说着说着就像被按住了暂停键，嘴唇微张，一副呆傻模样。
旁边的售货员脸色变得难堪。
只见宴烟玄大步走出去，在三步之内的垃圾桶停下，将手里的袋子连同衣服毫不留情塞进垃圾桶里，又拍了拍手。
这种潇洒和果断，好像丢掉的不是名牌衣服，而是肮脏的垃圾。
“我知道你不会要，所以自主主张扔了它。”宴烟玄平淡中还带着天生的高贵，语气不容置喙。
解虔双手环臂，嗤笑，“怎么说呢，这家店是挺垃圾的，但是衣服是无辜的啊。”他走过去从垃圾桶拿出来包裹，将垃圾袋丢掉，取出里面的衣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双手拽住衬衣的两头，手臂用力。
只听见咔嚓一声，布料被撕成两块破烂的碎布。
然后他拿着布条蹲了下来，擦了擦自己的布鞋，“比如说用这破布擦擦鞋什么的，都是废物利用。”
宴烟玄清冷的性子也被逗得嘴角翘起，她将翘起的嘴角勉强压下，淡淡说道，“送给你，你想怎么擦就怎么擦。”她视线掠过刚才那家店，看到店员的脸上的表情简直五彩斑斓，心底里的火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件事好像拉近了她和解虔的距离，没过一会，解虔追上她，将手臂自然地搭她肩上。
宴烟玄忍住不适，她活了两世，很少被异性这么近的接触，浑身透露出不自在。
“其实你刚才不用买的，是嫌钱多得没处花？不要往垃圾堆里扔钱。”
还好，解虔说完话便放了下来，宴烟玄步伐不留痕迹地加快，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宴烟玄忽然笑了，“若是以前我的脾气，将整个店买下来，然后以怠慢顾客品行不端的理由开除她们，在她们的简历上留下污点，然后看看这周围的高奢店有哪家愿意雇佣她们。”
“这还差得远呢。”她漫不经心地抬眼，像春夜漫天黑色中的突如其来的闪电，锋利而明亮。照亮解虔的全部视野，华光一闪之后便了无踪迹。
解虔彻底意识到现在的宴烟和之前的确不一样了。
宴烟玄步履款款，走到另一家比刚才更高档的男装店，停住脚步，“脱离了基本的衣食住行需求，你还要更符合这个阶层。”她看着解虔满脸的不认同，补充道，“我知道你终有一天凭借自己的能力也会做到，我只不过是把这一天提前了。”
解虔好像是在劝说自己，表情纠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解虔，你在纠结什么？或者说你担心自己以后永远都这么穷？”
“不是，”解虔快速反驳，他耳根通红，微微侧脸，“我只是不习惯和女生一起买衣服。”
转而他睨了宴烟玄一眼，“你不觉得这种关系不适合我们吗？”
偏偏这时候听到周围售货员传来的絮絮议论声。
“这个男生好帅，旁边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吗？”
“好可惜。”
“是啊，长得就像偶像剧的男主，我感觉自己又恋爱了。”
“得了，人家有女朋友了。”
宴烟玄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怕人误会。”
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快速按动几下，解虔只听见手机叮咚一响。
“鸡付宝到账，十万元。”
解虔的表情僵硬，手慢慢摸向裤子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现在我把钱打给你了，你现在进去买，我在这里等你。”宴烟玄挥了挥手，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
解虔打开手机，看着陌生的数字。
其实不用这么多钱。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放弃挣扎，转身走进店里。
四十分钟后，仍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宴烟玄在商场走廊频繁地低头看表，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第一次见男生逛街这么慢，不耐地锁眉，大步流星走进店内。
进门便看到解虔表情纠结，好像便秘似的看着两款外套一件是银灰，另一件是湛蓝色。
宴烟玄大致看了一眼，简短问了一句，“在纠结什么？”
售货员耐心地解释，“这两件休闲西装外套是我们店当季新款，这位先生看中了两件，在问同时拿上能不能打折，但是我们店是绝对不会打折的。”
说罢，她浅浅笑了下，“只有卖不掉的断码或者残次品才会打折。”
“那就全部包上，”宴烟玄挑眉看着解虔，“还有什么问题？”
售货员松了一口气，明显现在的这个顾客更加大方，她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加多了。
解虔不予置否，只是眼光又落在衣架旁的一款牛仔裤上。
售货员福至心头，笑着称赞道，“这位先生好眼光，这是我们老板邀请国际知名设计师sinmate独家设计的一款牛仔裤，全国限量只有五条，我们店里只有一条。”
解虔眼神虚了虚，随即转移了目光，听介绍就知道这条裤子价值不菲。但是放弃又有点舍不得，他又瞟了一眼。
宴烟玄将解虔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原来对方是个爱打扮的“孔雀男“。只是她连真孔雀都养的起，更何况一只假“孔雀”。
人只怕没有弱点，有弱点就好办了。
“那条裤子，”她微微颔首，目光随着解虔望过去，“有合适的码吗？”
”有，当然有。“售货员忙不送地应着，快步走过去，取下裤子递了过来，“我记得这个码数就可以穿，这条裤子就适合先生您这般高挑瘦削的身材。”
解虔接过，眼睛已经被新奇的设计吸引住了，爱不释手地将它翻来覆去地看。
“去试试，”宴烟玄心底想笑，“和之前的外套一起，再搭上一件衬衣。”
“小姐，你看这件可以吗”她拿出一本画册，翻开其中一页，“这是我们今春主打，在巴黎时装周刚走过秀。”
宴烟玄发现画报上的裤子和外套和解虔挑的一模一样，除了中间的衬衫。
“解先生自有主意，你问他。”她兴趣缺缺地收回眼，摆了摆手，走到店中央的黑色呢绒沙发半靠着坐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只听见门板哐当合上。
“小姐，看看您的男朋友多帅啊。”
宴烟玄下意识忽略了男朋友这三个字，睁开眼看过去。
帅，倒是真的挺帅的。
银灰色西装在他身上不觉得沉闷，反而显得斯文含蓄稳重。
蔚蓝牛仔裤显得长腿修长笔直，腰身纤细，白色衬衫透露着禁欲般地纯洁冷淡，配合着他的金丝眼镜，毫无瑕疵的脸。
简直绝了。
宴烟点头，将解虔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很好，就这个。”眼神划过衣领时看到解虔鲜红到滴血的耳朵，有点纳闷。
“嗯，得有多大的福气找了有这么好的女朋友，能把男朋友打扮地这么帅气。”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
“我……”
“她……”
两个人异口同声，解虔看向她，闭上了嘴。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宴烟玄语气平淡的陈述，“只是普通朋友。”
解虔连忙点头。
售货员尴尬地笑，“好吧，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而后小声补充一句，“你们两挺搭的。”
两个人都装作没听见。
“这套衣服正好可以参加毕业聚会。”宴烟玄瞥一眼，“可别忘了，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别人这么有诚意地陪他逛街还买了这么贵重的衣服。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好，”解虔有个地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江枕的毕业聚会呢？”
“去打狗。”
待解虔打包完毕之后，解虔终于看到宴烟玄买衣服的效率。
以扫荡的形式，平均十五分钟一家店，将服装店的衣服洗劫一空，好像这些衣服不要钱，不一会儿大包小包堆满了整个收银台。
不过她也不是每家都去，而是挑了其中几家。
解虔好奇的问，“试都不试怎么知道这些衣服合不合试？”
宴烟玄慵懒抬眼，“这些衣服不至于让我一件件试，只是普通的衣服罢了。”言外之意，不合适就丢掉。
解虔不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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