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空
望着眼前的坟墓，刘崇真陷入深思，神色肃穆宛若一尊雕塑。
这几尺之下的空间里，伴随着张继忠的死亡，薄薄的一层水泥板就把一切阻隔，连同背后惊天秘密与匪夷所思的过往一同埋葬。
刘崇真身旁的姑娘，看男人脸上阴沉落寞的神情，还真以为对方是在为外甥深痛哀悼呢。
刘侦探也算是歪打正着，对方觉得他情真意切，姑娘犹豫了片刻，接下来所说出口的话，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
她用没撑伞的那只手，对刘招了招，示意靠过来一点。接着，女人左顾右盼了一番，像是在确认没有任何人在偷听，而周围除了几只避雨的鸟，再看不到任何活物。
她扭捏的神情，让刘崇真想起自己像前妻告白时，出现在前妻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样的带着尴尬的娇羞。
但他已经过了总是幻想有女人喜欢自己的那个年纪，于是能冷静的盯住她的双眸。
“叔，看您这么伤心，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听说，这下面埋的骨灰盒，里面是空的。”
“什么？！”
女人后退了几步，从她身上暂时看不到先前的专业、礼貌与贴心，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惊慌，就仿佛她刚刚不经意间说出了什么下流的语言似的。
“丫头，你莫慌，请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她双手紧抓雨伞把儿，局促的点着头。
“我也是听同事说的，她年纪比我大两轮。我们这里，定期要对墓地进行维护。那天，也是下着雨，工作的时候，我问她，这墓还挺新，在这工作这么久，好像从来没见过这家人来祭拜。
“她望着我，看起来对于要不要回答很犹豫。其实这陵园里，也有不少老墓没人祭奠，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谁说的清楚呢。可张继忠这，是新墓，自打下葬那天起，就从来没人来上坟，这还是挺少见的。也有不少同事注意到这点，但可能只有我问了吧。”
刘崇真仔细听着，连吭气都不敢吭气，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我那同事，同时也算是我的前辈，告诉我说，这下面的骨灰盒里是空的。”
“她怎么知道的？”刘崇真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就不清楚了，但看她的神色，像是憋的不行，不说出这个秘密心理不快活似的。但是等我再追问她，她却什么都不愿意再多说了。看她那样子，像是在害怕什么。不知道您对这事情，是不是稍微知情呢？”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这趟浑水，还是别让这位好姑娘淌了。
“我一直在国外，也不太清楚。”
“哦。”丫头看起来很失望。
“你那位前辈……”
对方知道刘崇真要问什么，直接回答道：“退休了，而且听说搬到外省去了。”
看来，聪明的人都知道离这个谜团越远越好。
“我想在这再待会，麻烦你了，小姑娘，要是还要忙工作，就别把时间耗在我身上了。我再站会儿，也准备走了。”
支开丫头后，刘侦探仔细想了想刚得到的爆炸性消息。内容很真实，丫头的同事似乎知道真相的大部分。像刘侦探这种接触张家秘闻冰山一角的人，都已经能洞察到整个事件庞大的体量。
若这是有人通晓真相，那估计是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刘崇真在当刑警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有一些逃犯，明明作案手法高明，没给警方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最后还是落网。不是因为刑侦手段多么高超，而是犯人自己实在憋不住秘密，跟某人透漏消息，最后自取灭亡。
能守住秘密的，都是心理素质极高的人。
想起吴姗所说的话，张继忠的母亲守住了秘密，整个人因此也变的疯癫颠的。倒是张家的两个男人，看起来和蔼善良，但心思之深令他胆寒。
就在刘崇真整理思绪之时，有什么东西在他后背上蹭了一下，感觉上去像是手掌。
杯弓蛇影，自打上次酒店里遇到黑影后，刘侦探都快要对手产生阴影了。况且是在陵园神思，突然后背来这么一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刘侦探差点没惊的跌倒撞在墓碑上。
丫头早离开了，刘崇真狂乱的搜索附近的环境。
还没等他找到什么，元凶就不打自招。有只乌鸦在他后背的一棵树上避雨，并不断发出难听的叫声。
“晦气！”刘崇真暗骂一句。
他撑着伞朝乌鸦走去，想把那东西驱赶开。那乌鸦却反常的一动不动，用深不见底的眸子注视着刘侦探靠近。
“呵！”刘几乎走到伸手就能摸到那只乌鸦的距离，又大喝一声，乌鸦这才飞走。
它站在了更高的枝干上，刘崇真有种不好的感觉，那畜生似乎还在监视他。一股邪火冒了上来，但这是在陵园，刘崇真也不敢造次，便悻悻离开了。
回到车上时，雨势已经渐小。
刘侦探继续思考最为关键的事情。如果张继忠的墓是空的，那么，这孩子的尸体，很可能是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被保留了吗？难道是因为张继忠母亲变态的爱吗？还是……
一个小小的线头，被刘崇真抓住。
那夜，与鬼魂王强说了一晚上，干脆假设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已死其言也善吧。
如果王强的鬼魂没有说谎，并且通过某种超自然的方式，拼命试图将真相转告了自己，那么，在那场车祸之后，张继忠难道变成一个不死的怪物？
冷汗冒了出来，刘崇真紧握拳头。
他的尸体会在哪里？
梦境自然而然的在他脑内重现，他从未进过张家的宅子，但他能确定那梦境包含着相当程度的真实信息。
那扇大铁门后，有一双怪手在梦境里想将他拉入门后的空间。
就是那里！真相似乎浮出水面。
突然，刘崇真的手机响了。
“喂，是老刘吗？”
“是。”
“你要我帮忙查的几个人的信息，我已经全部都搞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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