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89章 分尸的意义在哪里？
吴瑕不动声色，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回复牛贵强道：顶住。
这时，电子巨屏上又投射出了甄猛的影像，他继续汇报：“这里要重点提一下那个装有尸块的纸箱大小，长宽高分别是100*60*40。我们已经分别用了两厢和三厢的轿车来做实验，发现无论是后座还是后备箱，都没法塞进体积这么大的纸箱。结合了实验结果，我建议视侦可以把排查范围缩小到越野车、货车、集卡和土方车上。”
“这个线索很好。”聂冰继而点了视侦二支队队长的名，“康哲，调齐所有目标点位的监控以后，你们就把排查方向集中在这几种车辆上。”
视侦的老大年近不惑，在支队长的行列中算是年轻的一辈，他顺着聂冰的话，接棒汇报：“这一个上午，二支队已经反复核查了抛尸地周围的监控点位。警校附近的路段现因施工，部分监控被拆除的原因，排查范围一下子扩大了两公里，目标路口确认增加到23个，监控摄像头共计106个，一周以内通过的车辆经大数据统计，共有13526部。”
康哲停顿了一下，核实完了最新数据，接着又道：“刚才甄支发言的时候，我已经筛选掉了不符合排查方向的小型轿车，现在还剩余大中型车辆共计3896部。当然，这个数据还包含了重复多次进入监控范围的车辆，人工智能已经没法继续深挖，剩下的这些都需要视侦刑警用肉眼一帧一帧去查。”
“警力安排得怎么样？”聂冰问。
“已经抽调了三个大队的人手，集中攻克这将近18000小时的监控视频，把所有符合条件的汽车落实到司机本人，把他们的出行情况全部记录在案，再逐个进行排查。”
视频侦察避免不了采用人海战术，工作量庞大却收效显著，聂冰话峰一转，忽然问道：“在这起碎尸案当中，光就抛尸方法，各位有没有想要发表意见的地方？”
问题一经抛出，众人无一面面相觑，更无窃窃私语，在座的刑侦专家都在心里浮出了同样的一个疑问。
聂冰又唤吴瑕：“吴瑕，你来说说看。”
电子巨屏上随即显现出吴瑕英俊的面庞，他回说道：“一般来说，凶手在命案中采用了分尸手段，除了极个别的暴徒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变态心理，刻意侮辱、蹂躏尸体以外，大部分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方便搬运，二是分散抛尸。”
吴瑕说着，视线朝向了前排的法医傅亚男，询问她道：“傅主任，请你简述一下，4.11案的尸块有没有被人为侮辱过的痕迹？”
傅亚男握着小小的麦克风道：“如果把‘食物塞入下体’这条算作侮辱尸体的话，那应该也只有这一条了。从尸块和尸块间的切口来看，嫌犯分尸用的是电锯，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具备足够的心理素质，健全的成年人都能切割整齐。至于其他能称得上被蹂躏过的痕迹，我在这具无名尸上并没有发现。”
负责DNA化验的技术主任名叫黄河，傅亚男和他一老一少，勘称法医法证组的黄金搭档，可两人总是一张嘴就话不投机。
此刻，黄河持反对意见道：“这阴道里都给塞进食物了，还不算侮辱尸体呢？我见过下体被暴徒插刀的受害人，那手段都不及这案子恶心！”
黄河和吴瑕同岁，也是一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早早就在公安系统内小有名气。去年更是在市局和刑侦总队的大力支持下，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DNA实验室，在全市和外省都破获过不少大案。
他话一说完，又有人发表了意见，就听杨严震说道：“我倒觉得也不一定完全是侮辱吧，这种手段怎么说呢，有点像祭祀，或者在搞什么仪式之类的。”
傅亚男原本要反驳黄河，一听之后发言的人是杨严震，又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眼角细纹微微一动，垂下眼不说话了。她这细微的神情变化被电子巨屏如实投映，让知情者之一的黄河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来，早些年，黄河曾好心办过坏事。他看出傅亚男对杨严震的关怀超过一般同事，想起这俩人一个孀居，一个鳏寡，年龄相近，职业相仿，要是能成功牵手，走到一起，倒也成就了佳话一段。
为此，黄河还特意在微信上找过吴瑕，想要他一起帮忙撮合，得到回应却是一句酸溜溜的诗辞鉴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另附吴瑕原创的横批一句：不要踩雷，不要牵线。
可惜，黄河没有听劝，还是自说自话地买了两张电影票，以自己的名义约了杨严震和傅亚男。那场电影看完之后，傅亚男对黄河的不满情绪算是达到了顶峰，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到了见面就来气的地步。
黄河一头问号，问她和杨支队的电影看得怎么样，得回复称：“你个小赤佬吃饱了饭，没事可做！谁要你充月老作媒呢？我在83号干了半辈子，就是一个勤勤恳恳的老嬷嬷！你还给介绍一个同单位的算什么意思？让我跟那家伙组对食么？”
傅亚男这话说得十分尖损，她把自己比作嬷嬷，若凑对食，杨严震岂不成了无能的公公？
吴瑕后来得知，那场电影看伤了傅法医的自尊。不解风情的杨严震一句话就断了她的好感和念头，反问她道：“我老婆还在人世，你就这样盯着我，不怕影响不好么？”
此刻在专案会议上，黄河见傅亚男欲言又止，就自己接了杨严震的话：“要是说祭祀和仪式，那怎么着也该把东西放对地方啊，食物怎么能塞去下体呢？就说慈禧太后的那具尸身，那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也是在她嘴里被发现的！”
吴瑕把话题引了回来：“如果‘侮辱尸体’这条现在还存有疑点，我们可以暂时跳过。那‘方便搬运’和‘分散抛尸’这两项全都不符合的话，就有点违背逻辑了。尸体明明被分割了，却放在同一个大纸箱里，并且扔在了同一个地方，凶手选择这么做，那他分尸的意义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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