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79章 你太对我的胃口
听见了吵嚷的吴瑕探过身来，问视频里的杨严震：“杨支，现场大概有多少记者？”
杨严震回头扫了一眼，回他说道：“有流量的主流媒体基本都在场了，加上没有台标的自媒体拍客，现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吧。”
聂冰侧目提醒吴瑕：“做好准备，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
“有数。”吴瑕答得简短而干练。
这时，视频里又传来了现勘组组长何启言的呼喊，向来温文尔雅的老好人这会儿也气血上头，冲着试图靠近的记者高声厉喝：“退后退后，全给我退到警界线外头去！现在的媒体人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了？说你呢！这一整片草坪都不准踩，一个个是想破坏痕迹还怎么着？！”
同为刑事勘察出身的聂冰极其理解现勘负责人此刻暴躁的心情，吩咐杨严震道：“老杨，你派人把警界线朝外多拉5米，吴瑕没到现场之前，任何人都不要和记者接触。”
聂冰这话既提点了远处的现场勘察，又肯定了近在身旁的吴瑕，全然符合他外冷内热的行事风格。
杨严震保持着视频连线，以最快速度把聂冰的指令下达给了现勘组，又听聂冰问道：“你接着说，之后冯家栋为什么会跳江？”
杨严震举着手机，继续回忆：“我们一路跟着冯家栋跑出了杉树林，外面就是一长排江水防护堤。那小子一下子跳到了堤坝上，继续没命地往前跑。我跟另两名队员开着警车超去他前面截，我跳下车一把抓住他的时候，冯家栋拼死挣脱，他力气大得不像常人，两条胳膊壮得跟钳子一样。我当时……当时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铐住他了！唉，就差那么一点儿啊！”
说着，杨严震又陷入了自责：“可惜啊，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成功铐住冯家栋，只拽下了他的一块衣领。我不断问他，我说‘冯家栋！你就这么对待救过你的警察么？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你，好不容易让你妈和你团聚！你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逃？！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那小子经我这么一顿质问，狂奔的速度总算慢了下来，可就在其他队员准备扑上来的时候，他居然猛一扭头，从十多米高的堤坝上纵身跳进了江里……”
对于那次失败的传唤，杨严震一直耿耿于怀，自发写了检查，要求上级惩处。
“既然挂了通缉令，说明追逃行动从没停止，也算是你能力范围里的最大补救。”聂冰一言蔽之，又问杨严震，“冯家栋跳江的那块地方属于入海口水域，他掉下去以后，应该很快就看不到人了吧？”
“是啊，堤坝下面水流太湍急了！我们第一时间向海航分局请求了支援，让他们配合营救，对方在5分钟内就出动了两辆警船、三艘警艇，包括一架救援直升机，可整整搜索了近10个小时，还是没找到冯家栋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吴瑕这时突然发了声：“杨支，那个跳江的嫌疑人除了肢体和冯家栋特别相似以外，还有哪些细节能证明他一定就是冯家栋？”
“不瞒你说，我也有过一样的疑虑。毕竟在传唤之前，我已经三年没见过冯家栋了，那个爬在树上的嫌疑人又顶了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几乎盖住了大半张脸，五官眉目也确实看不清楚。不过，好在解救被拐儿童的时候，队里就提取过冯家栋的DNA，鉴定中心从那块被我扯来的衣领上采集到了汗液样本，两边一对比，确认那个跳江的人就是冯家栋！”
“有没有让勘察人员检查过冯家跳江的那段堤坝，痕迹上完全没有问题么？”聂冰又问。
“全都仔细查过，痕迹全都正常，人确实是坠江了。”杨严震答道。
吴瑕回忆道：“我记得勘察组当时还搜查了田秀芳租住那个房间，但也没能找到任何有关冯家栋的痕迹。”
“是啊！”杨严震附和道，“按说以冯家栋这样的状态，他母亲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居住。那这个事就怪了，要只是转移了冯家栋的居家用品，房间里多少还能留下点指纹和毛发，现勘不可能采集不到任何线索。”
聂冰偏过头，支起额角：“也就是说如果冯家栋没有意外在树上暴露，如果你没能扯下他的那片衣领，这个人可能就提前蒸发了？”
杨严震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的想法和您一样，我也觉得这桩案子格外蹊跷。”
聂冰嘴角一扬：“难怪你坚持要发通缉令。”
“冯家栋的DNA和被害女生尸体上，提取到的男性唾液互相吻合。而那半碗塞在死者下体的面条，也是案发当晚，田秀芳在学校食堂开小灶给自己煮的。如果按照她的说法，儿子冯家栋已被娘家人接回了老家，现在就她一个人生活，那也用不着一次就下半斤面吧。”
此刻，银灰色的SUV已经驶上了发现碎尸的海滨大道。聂冰给杨严震下达了新任务：“你马上派一组人到田秀芳家附近蹲守，从冯家栋跳江那天算起，查一查田秀芳在这两年里的通讯记录和收支情况。”
杨严震连声答好，立即着手安排。
聂冰挂了视频，瞥见吴瑕正用手摁着肚子，便问他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吃早餐，有点儿胃疼，没什么大事。”吴瑕随口应着，就见聂冰从车门旁拿出一个保温壶，亲自为他倒出了满满一杯色香诱人的松花瘦肉粥。
“我也没吃，先给你吧。”聂冰没给吴瑕拒绝的机会，把盛满热粥的杯盖递到了他手里，半开玩笑道，“寻找尸源时间紧迫，不要因为没吃饱而影响了你的发挥。”
面对聂冰这种不时打压，又不时关怀的交流模式，吴瑕干脆选择恭敬从命，双手捧着杯盖，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只觉得这碗粥米软肉香，格外可口，一股孱孱的鲜暖之感热了喉咙，也暖了五脏。
忽然之间，吴瑕起了一丝试探的心思，正逢牛贵强忙着自言自语，吐槽冯家栋离奇逃脱一事，他便压低了嗓音，凑到聂冰耳边故意问道：“这个粥是您夫人做的吗？”
聂冰深棕色的眼眸缓缓移了过来，他近距离和吴瑕对视，眼里微微浮上了笑意，回复给得像是一轮反试探：“是我做的，好不好吃？”
吴瑕长长地“哦”了一声，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俏皮，生平第二遭没对聂冰用敬语：“你这个味道太对我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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