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2章 牛阎王vs陈老伯
自打牛贵强调入公共关系科的第一天起，科长吴瑕就当众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牛贵强内心忿忿不平，总想找个机会扳回一局。可一连几天下来，吴瑕已经把他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是把《黄江警讯》所有的制作环节依次让他练了个遍，全然腾不出空儿来挑刺、找茬儿。
如打仗般一连折腾五天，赶上这个周末不值班、不备勤，牛贵强原打算搁自家的独栋别墅里，安心地睡个囫囵觉。谁知手机一大早就响个不停，接听后得知自己又被临时派去了市中心的地标商场，任务是代表公共关系科配合刑侦十支队，搞一场“反扒防盗”的路演活动。
早在宣传科时，牛贵强就对于这一类堪比街头摆摊、分发传单的工作十分抵触，深觉损了面子、失了身份，有违人民警察的英挺形象。
在于小婉的夺命连环call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了活动现场，就见路演场地已经搭建完毕，小型舞台的背景板上印有“警民协手，防盗反扒”的字样。
舞台一侧立有三块立式展架，一块总结“防盗反扒”的核心要点，一块宣传反街面犯罪的刑侦十支队，剩下一块乍看像张明星海报，实则是吴瑕的半身近照。
牛贵强冷哼了一声，自行坐去了遮阳伞下的咨询台。在他看来，这码宣传活动之所以还能吸引到路人，无非是主办方分发了一些画报手册和免费赠品。
一方贪小，一方交差，毫无实际意义可言。
不出牛贵强所料，本次活动同样附送礼品，是一只印有防盗口诀的购物袋，十六字口诀念出来倒也朗朗上口：富不外露，警惕看护，眼观多路，守好财物。
牛贵强无所事事地坐在咨询台旁，看着台上十支队的反扒民警倾囊相授防盗技巧，看着来自公共关系科的“群众演员”配合模拟偷盗情景，看着看着，上下眼皮不禁开始打架，一股浓浓的困意笼上周身，心说警察做到了这个份儿上，真是太不刺激、太无聊了！
到了现场好一阵，牛贵强没见着吴瑕，光瞧见展架上的半身照，只觉得越瞅越不顺眼，百无聊赖之际，他伸出一只脚，一勾边上的门型展架，印有吴瑕照片的宣传展架顿时栽倒在地。恰逢这时，一阵强风吹来，刮落了咨询台上的一叠购物袋，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牛贵强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弯腰去捡，就听一个女声怒气冲冲地喝斥他道：“你在搞什么破坏？赶快捡起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牛贵强反倒停下了动作，斜眼瞅向咨询台外的于小婉，他倒也敢作敢当，承认确实踢倒了展架，但否认把礼品丢到地下。
于小婉一边扶起吴瑕的照片展架，一边埋怨牛贵强成事不足，净来添乱。一番话半是数落，半是嫌弃，句句扎痛牛贵强的自尊，令他再度张嘴回击：“成天搞些花里胡哨的表面功夫有什么用？这世上的罪犯会因为你们打几场嘴炮、演几出小品，就不出来犯罪了么？”
于小婉跟他较上了劲，义正言辞地还以驳斥：“安全防范宣传和警民关系营建不是表面功夫！你根本就不懂一名公关警察的工作意义到底在哪儿！”
“我一个正经警察当然不懂，靠脸吃饭的才要懂！”
牛贵强听不得“公关警察”这四个字，在他的认知领域里，公关就是公关，警察就是警察，干的是天差地别两份工，走的截然不同两条道，怎么就能排列组合到了一起？
于小婉辩不清理，撒不得泼，正暗自气恼之际，忽见一老一少从观众区走了过来，一同站到了她身边。老者率先指责起牛贵强来：“我说，你这位小同志啊，怎么一点儿没有警察的样子呢？”
说话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电信诈骗案的受害孤老，陈松柏。
半个月前，陈松柏受了吴瑕和聂冰的帮助，在境外诈骗团伙落网后不久，就收到了街道送来的“义务捐款”。于小婉受吴瑕之托，更是隔三岔五前去探望老人。此次防盗宣传，她不忘把陈老接来市中心，一为让他参与活动，提高防范意识；二为带他出门散心，逛逛中心城区。
临出门前，陈松柏叫上了住在同一幢楼的小女孩，特意向于小婉介绍说，那小姑娘叫作骆晓蕾，曾在他被骗之后，热心地把情况发到了网上。
骆晓蕾看起来不过才十三四岁，她模样清秀却干瘦，留有一头及腰长发，一双大眼很是有神，却在看到身穿警服的于小婉时，带上了几分警惕和戒备。
此刻，陈松柏在骆晓蕾的搀扶下，站出来力挺于小婉，批评牛贵强厥词连篇，游手好闲。
牛贵强没料到半路居然杀出一个打抱不平的群众，指了指吴瑕的展架，反问陈松柏：“老爷爷，你说我没有警察的样子，那他就有了？上这儿摆摊，跟卖艺似的就是警察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吴瑕！”陈松柏动了气，语气刚硬，态度严肃，“他帮过我，还帮过很多人，他就是一个好警察！”
事关荣誉和原则，牛贵强当即也上头了：“我可以为群众豁出命！他吴瑕一个靠脸吃饭的，他敢么？”
“我觉得他不敢，他根本不是一个好警察！”
蓦然间，站在一旁的骆晓蕾开了口，莫名让反方队友多出了一名支持者。
尽管此举令牛贵强也摸不着头脑，依然顺坡下驴，连连说道：“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小姑娘说得对，群众的眼睛那是雪亮的！”
不料，他话音一落，骆晓蕾立即又补加了后半句：“你也不是，警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晓蕾！不许胡说！”
经陈松柏一喝，骆晓蕾收了声，小嘴一撇，没再多话。眼见牛贵强仍在强词夺理，毫无愧意，陈松柏干脆使出一招杀手锏，从兜里摸出一部老式手机，当即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牛贵强当他是要找领导投诉，表面嚣张，内心张狂，直言自己才不怕吴瑕，爱怎么投诉怎么投诉。谁曾想电话一通，那老大爷居然亲切、熟稔地喊出三个字：“小聂啊……”
霎时间，牛贵强仿佛如遭雷击，不知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佛，居然被人一状告封了顶，直接搬出了聂冰这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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