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岁杀一人（2）
其实从那头老虎出现，赵学致就知道今日之事必败，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逃离这里，自己已现真身，想逃离苦禅追踪，还想要逃离江湖通缉，实属万难，那么就先要解决苦禅，他死了，局势或许可以改变。
互换一招后，赵学致一个落地十八滚，身形来到方远身前不足两米距离，就势拾起地上一捧沙土，就朝苦禅扬去，同时嘴中默默低念着。
“无耻小儿。”苦禅大师本就本领高强，他虽被逐出佛门，但一直以高僧自居。哪里经过如此阵仗，这一下连忙抖起僧袖化解沙土。
可万没想到，沙土是明，还有一处暗箭他无法感知，那是一道白光，好似白色闪电般窜出，直射苦禅咽喉。这一下，已避无可避，凤凰寨这边的人来不及警示，只有闭上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但世间总有奇迹，就在那道白色闪电距离苦禅大师咽喉一寸时，又有一道白光后发先至，冲击到前者身上。
赵学致傻眼了，呆立当场，有些难以理解为何会失败，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觉得身后一凉，然后一种从没有过的痛感袭来。
方远出手了，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那一刻，他把握时机，双手紧紧握着被汗水浸湿的匕首，扎到了赵学致的后心处。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脑海中出现的是冷师父所讲如何一招制敌，一击毙命的话语，他感觉瞄了好久才出手。匕首插入后他呆立当场，想要快速逃离，可浑身发抖，难以迈动一步。
“小儿，你找死。”赵学致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死神向他招手，他回过头来，看着一脸迷茫的方远，怒吼狂叫着，用尽全力一拳打出。
方远没有躲闪，或者说根本就无法躲闪，看着那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就如同被铁锤狠狠的敲击，然后身子一轻，朝后面狂飞而去，同时一大口鲜血喷出。
苦禅挡住尘土后，发现局面有些改变，可他来不及多想，迅速上前，手掌一翻，一击佛家金刚掌拍出，印在赵学致被匕首插到的位置。
这一力之威何等强大，赵学致的身体紧随方远而去。
方远的身体在飞出十多米后跌落在一处缓坡处，他吐出口中残留的鲜血，刚想站起来，就看到赵学致迎面飞来。方远强自闪身，躲开对方，同时双目猛地完全睁大，仔细盯着赵学致飞来的痕迹，他那样看着看着，渐渐的看到了赵学致口中鲜血飞溅的痕迹，看到了赵学致因疼痛面部变的扭曲，看到了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看到了匕首就近在咫尺。如此，瞅准时机，趁着对方还未起身，双手扣住匕首仅露出的刀柄，用力向下一划。
蛮荒人生存在极其苦寒之地，常年与各种野兽搏斗拼杀，所以每个人都有着一柄或几柄保命武器，而他这柄匕首是刚结识纳兰云平时，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自然锋利无比。
“你给我死。”方远大吼一声，匕首猛地拔出，再刺下，重复着重复，没有间断的痕迹。
“他已经死了。”苦禅飘身来到方远身前，看着少年的脸，好像发现了什么，双目中闪出一丝温暖。
他死了吗？我杀了他吗？方远看着浸满鲜血的双手，看着鲜血不停流淌且一动不动的赵学致，然后双眼一黑，晕厥过去。
苦禅弯下身去抱起方远，缓缓走到方天勇身边道：“你有一个好儿子，很好，真的很好”。
赵学致已死，常胜的心开始动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小的凤凰山上会产生这么多变故，其实前几日林鸦无故消失不见踪影，他就有一些怀疑，不过对于邪教的五行幻化珠，他是势在必得。
数百年前，魔宗的一个长老偷走一部残缺秘籍后就遁走天涯，过了几十年后，这个世界就多出了一个五行教。双方偶有争端，但都以五行教远遁不了了之，这就在魔宗内部多出了一个传言，五行教的秘法就是根据魔宗丢失的秘籍而来，谁要是有能力寻得那部残缺的秘籍，魔宗定会嘉奖无数，哪怕是寻得五行教的镇教宝物五行幻化珠，他都可以进一步成为魔宗长老，参详魔宗各种典籍。
看聂利军暂时无碍，苦禅逐渐放下心来，从地上拾起一截树枝，又在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拿着树枝在瓷瓶中转了转，高诵一声佛号，把树枝一扬，那树枝竟然带起了点点水滴飞入天空。片刻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变的一暗，凭空出现一团乌云笼罩住凤凰山，而后，雷鸣声响起，有雨水落下。
这一场雨是来的如此及时，使得万物得以生长，使得人们尝到了甘露。于是乎，演武场中的人们仰起了头，接受着上天的眷顾。那雨水落入嘴里，很甜，很暖，那一股暖流顺着咽喉流入腹中，传遍全身百骸。
不知是谁最先站了起来，发出了爽快的笑声，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那些中毒的江湖中人纷纷站起。
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要活着，让我干什么都行。
常胜这样想着，趁着聂利军还未杀到身前，就先抛弃了双钩，十分虔诚的跪了下来，把头埋得极深。
“我认输，我投降，只要不杀我，怎样都行。”常胜不在乎嘴里是不是吃进了带着雨水的泥土，只是想活着。
这时的演武场中变的安静起来，人们的眼神变的极为凶狠，他们本就是刀尖上行走的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凶徒。可任谁吃了如此大的亏，都会一改常性，更别说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强盗了。
“我先送阿远回去疗伤，你们看着办。”方天勇抱起儿子，朝身边两位哥哥说了声，就朝自己的三寨而去，岳武阳和纳兰云平紧紧跟随而去。
没有人是知道常胜是如何死的，更没人主动提起，仿佛杀了他是理所应当。正所谓盗亦有道，他们绿林中人本就求财居多，就算绑架勒索之类，也很少杀人全家。可常胜不同，他一出场险些灭了联寨满门，死的那可是联寨人的手足啊，此等仇恨不共戴天了。
方远不知是体质变好，还是赵学致的那一拳已无威力，他受的伤并不算太重，或者说开始很重，然后快速的自行愈合，只躺了三天便苏醒。
如果当时苦禅大师被那道白光袭击到，如果没有方远偷袭一击，给予赵学致致命伤害，如果赵学致没死，那么死的人很可能就是整个绿林精英了。
方远捧着热乎乎的稀粥，听着岳武阳口沫横飞的演讲，时不时的笑笑，还要插口询问一番。
“赵学致射出的白光是他圈养的一种稀贵雪貂，他常年用毒素喂养，雪貂咬中必死”。
“那么雪貂呢？白白的，还挺好看。”方远疑问道。
“被那个小白蛇吃了，好家伙，你是没看到，那白蛇那么小，竟然可以吞下那么大的雕。”岳武阳夸张的比划着雪貂的个头。
“常胜呢”？
“我没看到，那时候我都陪你回家了，后来想去看，可那些大人们不让看，说太血腥，怕看了晚上睡不着觉”。
“他的大猫呢”？
“据说被那只大老虎叼走了，应该也死了吧。”说着，岳武阳兴奋的挥手道：“阿远，知道不，你现在是咱们山寨的大英雄了，这一战你的名号必将传遍大江南北，比那个什么姚家更出名”。
方远笑笑，把喝完粥的碗放到纳兰云平手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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