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跨年夜
陶语是从初三开始喜欢她的。这件事沈谜谜一时无法消化，距离和陶语回家那天已经过去了几天，她在自习时看着书，这件事又钻入脑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谨慎冷静如陶语一般的人，全心投入的感情是坚硬防御外壳的脆弱一隅，然而他对她却对此从不隐瞒，如同向她交出了最后的底牌。沈谜谜觉得似乎总是她在接受陶语单方面的付出，两人之间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是偏向她这一边，也生出了想找个机会跟他讲下暗恋了他两年那个秘密的想法。
沈谜谜持之以恒的付出还是有了回报，113名，89名，两次月考后她终于进入了全校前100。稳步提升的文科成绩是一种鼓励，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发现自己逐渐有种被打通的感觉，找到了埋藏书本上大段文字之下的清晰骨架，做题的时候一下就能抓住重点。
白昼越来越短了，沈谜谜早上上学时的天色越来越暗，她有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上面记一些她总会背混淆的知识点，每天上下学的路上拿出来背背。某天上学的路上，沈谜谜发现天气已经冷到拿了两分钟本子，她的手就开始冻得直打哆嗦。冬天早就来了，只是繁忙埋头于学习的她没有发现。
12月下旬的某天，王恬恬忽然来教室门口找她。
“沈谜谜，你怎么每天都在学习，不累吗？”王恬恬最近几个月一直都在准备艺考，来学校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发现根本跟不上老师的进度，所以便找了家教，偶尔才来一次学校，对于她来说打死也忍受不了像沈谜谜这样苦行僧一般的学习生活。
“还行。”沈谜谜上次见王恬恬还是夏天在食堂那一次，“怎么忽然来找我？”
“年末那天晚上你有空没？想请你来我家玩，我父母那天都不在家。”
“诶？”虽说上次两人化解了误会，但沈谜谜觉得也没跟王恬恬熟到被她邀请一起跨年的程度。
“诶什么。”王恬恬瞪圆了杏眼，假装生气的样子，“跟我做朋友你不愿意？”
沈谜谜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点点头哄她：“愿意愿意我特别愿意。”
今年的初雪来的太晚，年末的最后一天才洋洋洒洒从天空飘下来。因为第二天是元旦法定假日，南苑照例下午放学时就放假了。沈谜谜回家放了书包换下校服后便出了门，薄薄一层积雪盖住地面，但依稀能看见白色下面灰扑扑的一片。
沈谜谜从公交下车时，按着王恬恬给的地址找到了她家的小区，她才想起陶语和王恬恬家是邻居这事儿，穿梭在小区漆成朱红色的大楼之间，天已经完全黑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温暖的灯光，沈谜谜在想，不知道其中哪个格子在陶语的家。
电梯上了11楼，她找到1103的门牌，就开始敲门牌右边那扇门。敲了几十秒，门打开了，陶语站在她眼前，穿着一套休闲居家的卫衣卫裤。
“王恬恬在吗？”和“你怎么在这儿？”沈谜谜因为陶语的意外出现不知道先问哪个问题。
这时，紧挨着的左边那户打开了门，王恬恬探出一个脑袋：“敲错门了你！”
沈谜谜往后退了一步，才发现门牌原来是离左边的门更近。她以前以为所谓邻居是一个小区，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墙之隔。
这时王恬恬也转头看向陶语：“你也快来吧。”
本来王恬恬没打算提前告诉陶语她叫沈谜谜来家里玩的事，计划着让王琛忽然叫他来家里，让他吓一跳，看看他那张冰山脸会不会有什么夸张的反应，以后好好嘲笑他一翻。没想到沈谜谜还没进家门，计划就被落空了。
沈谜谜想帮王恬恬装盘，但王恬恬说不能让客人干活，把她赶到沙发上坐着。刚坐了一分钟，敲门声就响起来，她转头看见陶语抱着羽绒服走进来，把衣服放在沙发上，在她旁边坐下。
“你怎么会来？”陶语先开口问她。
“我王恬恬叫我来玩的。”
“好吧。”陶语往沙发靠背上一倚，“考得不错。”
“嘿嘿。”沈谜谜像得到了期待中礼物的小孩，有点得意地漏出两排小巧洁白的牙齿。
“我没考第一。”对面的陶语冷不丁地说，随即低下头，眉角垂下来。
“什么？”沈谜谜愣住，陶语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
陶语一次没考第一的事情都没有，这几个月来沈谜谜每天只盯着自己的学习，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没，沈谜谜心里忽然不安起来。
王琛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听到这段对话，翻了个白眼：“他那天去参加数学竞赛了，没参加月考。”
沈谜谜听了王琛的话再回过头，发现原本陶语正低着头无声的偷笑，刚才脸上伤心的深情完全看不见了。
“你耍我呢？？”沈谜谜的心情这一分钟跌宕起伏了几次，伸出拳头就锤了一下陶语的肩膀，陶语转过头看她，笑得更开心了，陶语一盯着她沈谜谜就感觉脸有点热，赶紧把拳头收回来。
四个人吃饭吃到一半，王恬恬溜进厨房拿出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把房间的灯关上了。
“怎么回事？”沈谜谜一头雾水。
“今天是陶语的生日。”
王恬恬说完沈谜谜才想起来。她初中时候是知道陶语生日的，但是她从来没给陶语过过生日，这几年都没太在意过这个日子。
她想起刚才陶语问她为什么会来时的样子，他大概是以为她知道这件事。沈谜谜感觉很尴尬又抱歉，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什么也没准备，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唱完生日歌，剩下一半的饭已经食之无味。
四个人吃完饭聊了会儿天，站在王恬恬家的阳台向下看，雪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停了，地面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毯。
沈谜谜看看时间说道：“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陶语套上黑色长羽绒服，站在门口等沈谜谜跟王恬恬告别后出来。
沈谜谜还想着自己不记得他生日的事情，想跟陶语道个歉，但纠结于怎么开口，就这样思索着下了楼，结果是陶语先说了话。
“冷吗？”
沈谜谜摇摇头。
“那走走？”
“好。”沈谜谜跟在陶语身后出了楼，雪地靴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陶语。”沿着小区里散步的小路沉默走了一小段，沈谜谜停住了脚步，陶语也回过头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沈谜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又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下思绪，“陶语，这段时间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但好像我没法帮你做什么。”
过去半年多的时间，她总是单方面的被给予关心、鼓励或宽慰，而对方又慷慨地接受着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自己却没有付出什么，这个想法在沈谜谜的心里一直结了个疙瘩，却不知道怎么去解，把陶语的生日忘记了这件事又激起了这个念头。
陶语没想到沈谜谜竟然在纠结这个，他从来没想过两个人的付出对等不对等这件事，他所做的似乎都是出于喜欢沈谜谜的本能，原来这也会给她带来小小的压力，他想了一下，沈谜谜总是出于本能的去关照别人，而把这样的她放在被关照的位置，产生惶恐的感觉也能被理解了。
“我没有什么目的，也不需要什么回报。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喜欢你才做的，所以你可以安心接受，没关系的。”
灯光为小路两旁挂着雪的冬青镀上一层银白色的亮光，年末的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都聚在一起跨年，小区已经没有什么路人了，陶语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听得分为清楚。
“而且，我有从你那里得到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多。”陶语轻声笑了一下，“走吧，去坐公车。”
陶语对别人不感兴趣，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或者对他有什么看法跟他没关系，从小时候起，除了王琛就没有其他小朋友跟他玩，不过他也毫不在意，处理情感上的关系很费心力，他觉得孤独的状态更舒适，这些都是他喜欢沈谜谜之前的想法了。
而沈谜谜突然闯进他的注意区域后，陶语在人群中第一次有了坐标系，他开始对沈谜谜在的地方、沈谜谜的心情、沈谜谜经历的事情、沈谜谜的一切都有了兴趣。隐藏在无动于衷的表面下其实是跌宕起伏的心情，不自觉就生出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体贴，这些都是因为沈谜谜。如今的他觉得，虽然他依然无法完全弄懂人类的复杂感情，但与其他人产生联系这件事，其实感觉也不错。
“这两个人说什么呢？”“让开让开，给我看看。”
沈谜谜和陶语都没注意到，11楼上有两个脑袋在书房的小窗户前互相推搡着，扒着窗户缝往下看。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33101/33101014/659216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