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客栈里没什么客人，掌柜打着盹，两个小二也靠在墙边说着闲话。见有客人来，起身迎客。
这客栈墙上贴着一张简单的菜单，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十余道特色菜，看得她两眼放光。失算啊失算，这两日在荒山小路上，虽身上有近千灵石，奈何一路上连个茶铺都没有，只能凄苦地啃着牧鸣贡献出来的两个干饼，痛苦至极！
肖蓁蓁眼中都快冒出油星子了，向着小二豪爽一挥手：“把你们客栈中的招牌吃食都来一份！”
哪知那小二瘪着个嘴，回道：“姑娘，我们这店近来食物紧缺，您还是一道菜一道菜开吧。”
肖蓁蓁顿时觉得这家店朴素的门面高贵冷艳了许多。她只见过求顾客多点几道菜的，这种让人少点的还真是少见。
持续缺少供给的脑子警铃一响：这不会是个网红店吧。
一路走来就没什么店开着，这家店是鹤城附近为数不多还开门做生意的客栈了。看这质朴而简约的装修风格，随意而高傲的待客之道，永远以食材不足为借口来解释的统一模式……
这是妥妥的饥饿营销啊！
肖蓁蓁一脸警惕地上下打量了这个店小二，只见他脸颊微微凹陷，面色泛着青色，双眼无神，一脸地营养不良。
看来这客栈的营销是真饥饿啊，都能把自己人饿成这幅模样？
她试探着报了个熟悉的菜名：“回锅肉？”
“不好意思没有肉片”
“那就醋溜肉丝”
“不好意思没有肉丝”
“……酱牛肉？”
“不好意思没有牛肉”
“清蒸鲈鱼！”
“不好意思没有鱼”
“算了……来个炒鸡蛋吧”
“不好意思没有鸡蛋”
肖蓁蓁心态崩了，见过饥饿营销的，没见过饥饿停销的。她一脸茫然地问道：“我就想问一下。你们店里有什么吧。”
小二道：“水煮青菜、水煮萝卜、水煮黄瓜、水煮西红柿”停了几秒又补上一道：“对了，还有水煮冬瓜”。
旁边的牧鸣听到这些“丰富多彩”的菜色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你们这个店中住的都是和尚吗？没有荤食就也算了，怎么一滴油都不放。”
肖蓁蓁却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是一间减肥主题网红餐厅啊！
万物水煮的新概念居然在遥远的修真界也如此盛行，实在是佩服佩服。她心下感慨，谁知眼神一瞥，又瞥见了那张贴在墙上无比显眼的菜单，上面赫然然写着：
本店招牌特色菜：
山野纯种红烧肉
清溪石斑鱼
蒜泥肉丝拌茄子
清炒河虾
……
真是有够谢的了，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精神分裂吧。一边写着红烧肉一边卖着水煮菜？
眼见面前的三位客人面色各异，这小二长叹一声，解释道：”客官，我们这小店本是卖些家常小菜的，只是从二月前开始，这周边却再也买不到各种肉食和主食了。”
灵均微微皱眉，觉得这事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便问道：“那是为何啊？今年并不是大旱大捞之年，周边又有不少的山林，你们去打猎捕鱼也行，怎会到这个地步？”
另一位小二本是在旁边懒懒散散地听着，听到这里便也加入了进来：“哎，三位客官，你们有所不知啊。二月多前，旁边的鹤城不知什么原因，大量收购肉食米面。一开始呢大家都挺高兴的，毕竟是做生意嘛。”他将手中的抹布甩到肩膀，继续道：“谁知这鹤城的人啊要量越来越大，出的价格又高。渐渐地这些商贩就将手中的货都卖给了他们，本地人的吃食都供不上了。”
前一个小二又接了口：“是啊，鹤城本就是富庶之地，他们要抬高价格，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要说周边的山林鱼塘啊，在半月之前，也被这鹤城的几位富贾给承包了去，我们这些小店哪能进去打猎捕鱼啊。您三位过来的时候，一路上是否都没什么吃食店面？”
肖蓁蓁点点头问道：“是呀，我们走了两日，越往鹤城走，这路上的茶铺食店就越少。是否就是因为食物不足的缘故啊。”
旁边打着盹的掌柜被他们的聊天声所惊醒，面色不虞道：“哼，这倒也是一个原因。不过啊我们这周围不只是店铺少了，人也走了不少呢。要不是我这祖宅在这，我也趁早就跑到那鹤城了。”
“哎是啊，我们这周边许多人都跑了。进了那鹤城，便是生意也好做、三餐也不愁了。像我们这样还在这儿的也真是不多了。”
肖蓁蓁望了一眼旁边的二人，见他们两人也是若有所思。转身便与那小二说：“那便上点水煮菜吧，有什么上什么。”
牧鸣沉着脸道：“我本以为这鹤城的问题不大，没想到对周边地方的百姓有如此大的影响，我们要尽快进城，去瞧一瞧到底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
疯狂席卷了一顿水煮大餐，载着三张绿油油的脸，马车便进了城。
鹤城的城门上印着两只展翅欲飞的白鹤，脖颈修长，红緣高昂，便如仙人坐骑飘飘欲仙。
一进城门耳边顿时传来众多嘈杂声，与城外的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肖蓁蓁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八字，转头问牧鸣：“牧师兄，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要从哪里入手去啊。”
牧鸣道：“一般来说每个城镇都会有一个门派驻守，一来可保一方安宁，二来也能成为修真门派之间的情报网络。但是这鹤城有所不同。”
他说到一半忽然一顿，一股夹杂着肉香、饭香、河鲜香的混杂味道从马车外幽幽传来，将之前吃了两天干饼与水煮菜的胃勾地一股股往外冒酸水。他话锋一转：“要不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再慢慢道来？”
肖蓁蓁也猛咽口水，疯狂点头。然而下了马车后他们便震惊了，之间道路两边全被小摊小贩所占满，本来还算宽敞的道路顿时变得拥挤不堪。而这些摊贩有些是在正经买卖，更多地却是在被围观。
她探头探脑地向往里挤进去看看热闹，谁知鹤城的这些人百姓都是魁梧异常，旁边的两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粗大的胳膊随意一挥，拍打在她肩膀上，人就保持不住平衡地向后倒去。
她惊慌失措的惊呼还未出口，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便将她不受控制的身体牢牢环绕，耳边一声温和的轻笑传来：“蓁蓁，别看热闹了，牧师兄已经去查看了，你和我一道去旁边的茶铺等他回来吧。”
肖蓁蓁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慌忙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好好好，这鹤城的百姓一个个比肥壮，我们还是离远些吧。”
灵均笑着点点头，眼神瞥向旁边拥挤的街面。只见街上人声鼎沸，在街边的桌上都放着各种美食佳肴，让人胃口大开。然而桌子后坐着好几位狼吞虎咽的食客，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体型肥硕、脸上的肥肉随着进食的动作胡乱甩动，双手机械地将这种食物塞入还未来得及吞咽的口中。
周围的众人一边呼喊一边加油，神色中略显癫狂，似乎是被什么邪恶之物控制了心神。然而他却未曾在任何一个人神色看到那灰白色的雾气，这说明这些任并未沾染魔气，身上也无那三千恶的踪迹，着实奇怪。
他将肖蓁蓁拉进了旁边的一间茶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些小菜与点心。这家茶铺也略显奇异，一般的茶铺只卖写茶水和精致茶点，而这家店铺中的客人桌上，竟多数放着红烧肘子、烧鸡烤鸭等油腻的食物，空中弥漫着与外面街市一般的油腥气，将面前的清茶的淡雅之味完全压制。
他将桌上的小茶点推到少女面前，笑道：“你在路上两天没有怎么吃东西，还是先用一些清淡的吧。”
肖蓁蓁嫌弃地看着旁边桌上的一大块肥肉，闻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油腻味道，整个人不由地向上犯恶心，她忙拿起桌上的茶压了压胃口，才蹙眉道：“这鹤城与城外差别也太大了，怎么所有人都疯狂在增肥？这条街上我就没看到一点清淡的食物，实在是可怕。本来我还想进城来大吃一顿，现在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灵均也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道：“看来这鹤城的问题还不小，这些人看似疯狂，身上却无一点异常，实在让人费解。待等牧师兄回来，我们再做商量。”
一盏茶后牧鸣便找到了他们，他坐下后紧忙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道：“这鹤城真是与我之前来时大不一样。几年前我曾偶然路过，当时城内崇瘦如潮、以瘦为美，听说每年的选美大赛最基本的参赛标准便是腰围不能超过一尺六。我刚才转了一圈，就没见过腰围小于两尺八的。”
他语气一顿，脸色又显得有些凝重：“还有一件事，便是这驻扎在鹤城的修真门派。按照我师傅所说，鹤城中那门派叫花雨堂，主要是种植一些花草灵植以供炼丹，堂内弟子多不善武斗，主要以炼丹及制作药物为主。前几年这花雨堂忽然解散，城内传出的消息是因为整个门派迁居别处，然而我刚刚在街上问了几位百姓，他们一听到花雨堂的名号便直翻白眼，实在奇怪。”
灵均略一沉思，向牧鸣说道：“牧师兄，这城内诡谲之事众多，但至今为止却未见与魔尊有关之物。我们还是分头多多打探消息，看看这几年到底在这城中发生了什么。”
肖蓁蓁道：“我觉得这花雨堂颇为蹊跷，一个门派哪有忽然迁居的道理，我们去多问问，说不定现在的情况与当年之事脱不了干系。”
三人匆匆吃完点心，便分两路出了茶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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