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白马非马

曹操的无功而返是比较符合何进心里期望的，故而当曹操回到洛阳后，何进或明或暗的开始排挤曹操，这让曹操日子过得非常的苦闷。

        尤其是当西边传来确切消息，董卓并没有曹操口中的十万大军，反而仅仅是带了三千骑兵从并州州府出发，以三百人的兵力唬退曹操成功接走了二皇子，这让何进更是有了话头，时不时就以三百这个数为话题，逮着个机会就明里暗里讽刺曹操。

        不过何进为了防止董卓东进，派了袁绍带军去往司隶西部驻防，时刻监视董卓军动向。曹操借此请何副管家说情，让何进放他去北部驻守谨防刘乐。何进被管家说动，最终还是放曹操去了北部驻防。

        “孟德，你在看什么？”夏侯惇在河边找到孤身一人的曹操，他走到曹操的身边，顺着曹操的目光望去，没发现什么奇异的情况，于是疑惑的问着曹操。

        “元让，之前刘乐曾经上书说并州千里饿殍、百废待兴。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曹操看着河上往来的船只，思绪却已经渡河去往了并州。

        夏侯惇一听，心中一惊，知道曹操这是起了去并州探听情报的想法，他故作不知的劝解道：“孟德，新皇登基后，曾经下诏书，让各州牧来京述职，刘乐以并州情形不稳为由拒绝进京，我想并州的实际情况远没有刘乐的态度重要吧。”

        曹操听后，看了一眼夏侯惇，他能听出夏侯惇这是关心他，暗指刘乐有二心，劝他不要去并州以身犯险。

        “元让啊，我们身后的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我们面前的才是心腹大患啊，若我说当日我是故意放走刘协的，你可相信？刘协不死必然称帝，刘乐就会留出马脚，我们才有理由和机会铲除这个大奸似忠的祸害啊。”曹操这些天被何进怼的，天天想给自己的失误找个理由，他冥思苦想之后，终于想到了这个理由。

        “我信你。”夏侯惇明知道曹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他还是尽可能的用所谓真挚的眼神和表情看着曹操，至于曹操信不信那就是另一说了。

        “两位是外地来的？哪的人？”码头上的差役看着从船而下的曹操和夏侯惇，他照例问话。

        “回官爷，我们是豫州沛国的，奉家里老爷之命，来这里看看行情。”曹操一脸笑容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伪造的文书，在文书下面还有被遮挡的碎银子。

        差役一伸手，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他厌恶的把手中的碎银子扔回给曹操，然后说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怎么就喜欢搞这套？我告诉你，到了我们这里，就要遵守我们的律令，这是律令，不仅要看还要牢记，不然到时犯了律令，就是贤王本人也得受罚。”

        差役说完，十分恭敬的从一摞小册子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个，双手交给了曹操，然后看了下文书，确定无异常后，进行了登记，最后将两个临时的身份牌给了曹操和夏侯惇。

        曹操和夏侯惇走到码头出口，又被查了一次身份牌和文书后，才被放行进城。

        “孟德，还好你没再塞例银，这里说行贿一两以下的，要被鞭刑，然后银两也会充公。”夏侯惇生性稳重，他还真的老老实实的把小册子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条给曹操看。

        曹操看也不看，自认为这不过是些小把戏，他从鼻孔里面冷哼了一声之后，就走进了城内。

        一进城内，曹操看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的大街，竟然面露微笑，他见夏侯惇不解，笑着轻声解释道：“你看这里可有千里饿殍、百废待兴的样子？”

        “看样子挺兴旺的。”夏侯惇心里倒觉得这里热闹是自然的，毕竟临着码头，又处南部，很少遭受到天灾人祸，他不知道曹操乐个什么劲。

        “走，去看看县衙。”曹操以为夏侯惇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兴冲冲的带着夏侯惇去找县衙，在曹操眼里，县衙是地方治世的象征，从一个县衙就可以看出当地甚至一方的整体情形。

        曹操走到县衙附近不由一愣，倒不是这县衙跟别处有什么不同，他愣是愣在竟然有一个老人旁若无人的坐在县衙的台阶上，两名持威武棒在门口的差役就像瞎了一般，根本就没去看那老人。

        “孟德，那老人看起来不简单。”夏侯惇知道老人做的台阶俗称“烂臀阶”，官家则叫“威武阶”。官方的意思是这台阶看着能走能坐，实则不能走也不能坐，设置的本意是为了让县衙大门显得宽大威严。而老百姓的叫法就更现实，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踩了或坐了，轻则被轰走，重则是要被打屁股的。

        曹操也觉得这老丈不简单，他细细琢磨了下，然后故意焦急的走到老丈身旁，弯腰装作要扶老丈的样子，低声的说道：“老人家快走，这里坐不得。”

        老丈淳朴，见曹操焦急的样子，误以为曹操真的担心他，他便开口安抚道：“莫慌、莫慌，以前坐不得，现在坐得。”说罢，还拉着曹操，让曹操也坐下。

        曹操瞄了眼门口的差役，见差役依旧如故，他认为老丈必然是有背景的，故而不顾夏侯惇担心制止的眼神，坐在了老丈的身边。

        “我说老人家，这个台阶坐不得啊。”曹操虽然坐下了，但还是故作关心的说道。

        “放心，放心，看到我这条腿没？”老丈指了指不能弯曲的右腿，继续说道：“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有一次贪累，看着门口没人坐在了这里，就是这里。”老丈指了指他屁股底下的台阶：“然后结果就是这条腿被打折了，后来很多年我都不敢走这条街。”

        “那您为何还坐？”曹操见老人回忆往事，知道这是对自己没了防备，于是一脸“好奇”的追问道。

        “唉，你可是不知啊。”老丈叹口气，用左手拍了拍曹操的大腿。

        正所谓：

        台阶非台阶，不能走来，不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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