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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现


安邑山脚下有个安邑镇,镇上的人们信奉山神,神奇的是,山神庙除了山神,还供奉着从前嫁给山神的那些“新娘子”——所以娘子庙这个称呼比山神庙更加广为人知。

        镇长太太是个实用主义者,不管信不信神啊鬼啊,总是抱着多拜几个不出错的念头。

        镇长姓高,高太太带着她的傻儿子在娘子庙奉香的时候,见到了藏在桌案下的金灯灯。

        她是个小巧玲珑,精致秀丽的姑娘。只知道自己叫金灯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在这,一问三不知。

        高太太怀着莫名的心情,尤其是发现金灯灯只记得名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动了心思。

        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气质大方,说话温柔,身上的衣服是看不出材质的好料子,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吗?

        这是她头一次笃信神灵。

        给香火箱捐了一大笔钱,当即就把人带回家。

        “你在胡说什么?”高镇长是个看起来严肃但很爱妻子的人,但是今天,他们在饭后发生了争吵。

        高镇长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能把无辜少女说和给自家傻儿子的人是自己的妻子。

        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可置信,试探妻子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金灯灯来历,高镇长若有所思。

        立马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女孩子有问题。但是他又不好向妻子表明,只能耐心安抚着。

        “你小点声”高夫人嘟囔着,“我这不是为孩子着想吗?你现在还在,等我们老了,笑笑怎么办,你爹妈又……”

        高太太承认,她没安好心。傻儿子年纪大了,自己和老高年纪渐长,和家里关系也不好,总要给傻儿子找个依靠。

        有恩情裹挟,这个姑娘只需要付出妻子这个名义上的身份,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高镇长知道妻子太急了,她很焦虑,一直在为傻儿子担心。

        她没有多大的坏心思,突然能把一个陌生女孩带回家,多少有点问题。

        “那也不能骗人家小姑娘,你这是违法的!”高镇长语塞了一下,反驳道,“明天我带这姑娘到警察局去查一下,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收起来。”

        警局连了全国的公民信息系统。

        “好好好,我就是个恶人。”高夫人嘴上不服输,嗔了高镇长一眼。

        她也渐渐反应过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怎么就跟中邪了一样。

        高镇长搂住高夫人,轻声安慰起来。

        在消息没出来之前,只能按捺不动。他们一家都是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边,金灯灯蹲在花园的池塘边,盯着水里的鱼儿,葱白似的手试探性的点了点水面,指尖似乎闪过微绿。一条细小的金线,迅速窜入水中,被跑过来的大鲤鱼一口吞下。

        高笑兴冲冲得跑过来,喊道,“姐姐,快看,虫虫。”

        高笑手里捏着一只萤火虫,还在发出羸弱的光芒。

        金灯灯回过头,眼中金色的光一闪而过,微风吹起飘落的发丝,池塘边的灯光似乎一下子都打在了这个姑娘身上,妖异的不似真人。

        “姐姐,你的眼睛……”高笑忘记要说什么,一松开手,萤火虫立马飞走了。

        小孩子总是忘性大,马上就忘了刚才想说的话,转而被新的东西吸引他注意力。

        “眼睛怎么了?”金灯灯站起来,语笑晏晏,温柔可亲。

        黑暗中,她的影子突然间扭曲成了藤蔓的样子,张牙舞爪,慢慢靠近高笑,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真好看,像虫虫一样,亮亮的。”高笑咧开嘴,又马上耷拉下来,“虫虫飞啦。”

        高笑有着小动物一样的直觉,无意中逃过一劫。

        金灯灯盯着高笑沉默不语,几分钟后,“姐姐带你再去抓好不好呀。”金灯灯牵起高笑的手,安慰他。

        哄着小傻子,毕竟他们还有用。

        “要三只!要给爸爸妈妈。”

        “好,我们多抓几只。”

        “她是个好姑娘,不是吗?”高镇长透过窗户,看向花园,对坐在沙发上的高太太说道。

        能对高笑言笑晏晏陪他一起玩乐的,不是真的心地善良,就是心有所图。

        “好,就是你们老高家没福气。”高太太还在嘴硬。

        她已经后悔了,暗自责骂自己怎么动了那种心思,实在不该。

        月上枝头,这是她来人世间的第一天。

        半年前。

        安邑山深处。

        愈往深处,树木愈发高大,枝叶繁茂,遮天掩日,显得越发幽冷。

        “还要走多久”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刀疤男问不满得问道,没有人回答他。寂静的森林仿佛吞噬了一切,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一听,仿佛又是错觉。“你……?”

        “老四。”另一个迷彩服阴翳男喝住了人,刀疤男最终没在说些什么。

        被迷彩服保护着的是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手里拿着的奇怪仪器一直在滴滴作响,“我看这玩意是坏了吧。”老四嘟囔着。

        防护服扫了刀疤男一眼,目光放在仪器上,难掩欣喜,语气癫狂,“祂出现了。”周围的迷彩服停下脚步立刻警惕起来,原本走路掩盖住的声音开始明显起来,悉悉索索,像是蛇在陆地上滑过,四面八方。没有人发出声音,所有人都在等祂的出现。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却什么也没有出现,防护服手中的仪器依旧在滴滴作响。

        “王研究员,你说的祂到底在哪?”阴翳男看向防护服,王立对作为合作伙伴的阴翳男还是愿意理睬的,他闭上眼,右手浮在左手拿着的仪器上,仪器发出刺耳的鸣叫后不在作响。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做完后,王立却仿佛跑完了几千米,他松了一口气,从防护服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拿了其中一管仅有五厘米大小的试剂喝掉,将剩下来的递给阴翳男,“分给你的兄弟们,现在喝掉,必要的时候可以救命。”

        “跟着我,”王立没再管迷彩服们的颜色,在他看来,这些人,只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王立开始朝着最深处前进,奇怪的是,他的速度并不比那些迷彩服慢,甚至愈发精神。

        “喝吧。”阴翳男率先喝掉,将空试管放入自己的口袋,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又默不作声地跟上王立。

        半个小时后。

        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了。

        矗立在眼前的,是一个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大榕树,看不出有多高,挡住了太阳,原本拦住众人去路的树木在他面前,异常渺小,仿佛整座云邑山都在其树冠笼罩之下,粗壮的根系甚显露在外。气根下垂及地,和树根相互纠缠,奇形怪状。

        老四豁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榕树的树干上,缠绕着乱麻装的金色细线,很难想象,这两种生物会共存在这种地方。

        “奇迹!……这是奇迹”王立惊叹道,“快拿东西。”

        所有迷彩服从背后拿出研究所发给他们的武器,慢慢靠近树干,武器的管口开始喷出刺鼻的液体,依附在粗糙的树皮上,开始往里渗透。

        悉悉索索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纠缠在一起的枝干与树根开始分开。

        有嗡嗡嗡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乌压压一片,是生活在云邑山特有的毒蜂!

        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不知从什么开始,榕树树根下钻出越来越多的蚂蚁,这种弱小的生物,在目光所及之处,占据了所有的空地,原处传来狼嚎,虎啸,猴子、兔子、松鼠、鹿、蟒蛇,凡是森林中能出现的,不管习性,甚至是飞蚊,蚯蚓也开始围过来了。

        但是他们并不是相安无事,兔子蹦起来撞到松鼠,然后蟒蛇吞了兔子,群狼在围攻蟒蛇,老虎袭击了鹿,被身后的黑熊攻击,作为弱势的食草动物仍然前赴后继,蚂蚁攀附上死去的动物尸体,转眼成为一具骨架。

        所有的动物都对在场的几人视若无睹,他们攻击,搏杀着眼前的任意一只生物,并不是为了吃,似乎只是为了杀戮。

        “你干什么?”其中一个迷彩服突然喊到,他的同伴突然拿出匕首刺向他,两人开始搏斗。

        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掏出武器,不约而同地对准自己的同伴。

        阴翳男脸色难看起来,看向王立,“给我一个解释。”

        “祂需要祭品,五千万,你不想独吞吗?”王立戴上了防毒面具,“再说了,你可别忘了,你和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越来越多的生物倒下了。他们的血染红了地面。原本攀援在榕树树干上的金色细藤延展着,不分种族,钉在那些死的、活的的生物上,一点点锁紧,贪婪的吮吸着,甚至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王立和阴翳男被忽略的彻底,没有任何生物关注他们。

        阴翳男松了口气,看来东西还是好用的。拿到五千万,他就再也不用过这种刀尖上添血的日子。

        终于,厮杀结束。

        除了王立和阴翳男,再也没有活物了。金色细藤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藤蔓,继续缠绕在大榕树上。

        大榕树开始发出碧绿色的光芒,笼罩着这一方天地,绿色愈来愈浓,一块小小的碧绿色晶体从树干中浮现。

        王立一把握住了晶体,二话不说咽了下去。他全身像火烧一般滚烫起来,绿色的光芒立刻抚慰了他,就这样反反复复。

        渐渐的,王立开始全身流血,五官扭曲,控制不住得大喊起来,声音在这片寂静之地显得异常明显。

        金灯藤的藤蔓渐渐靠近王立,从脚到腿一点点的箍紧,细小的枝蔓从他的口鼻中钻了进去。

        阴翳男脸色一变,准备悄悄离去,王立却不在嚎叫,只留下破碎的□□。

        “过……过来,带我走。”金灯藤退去,王立说到,丝毫不见刚才痛到满地翻滚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阴翳男想到研究所的手段,还有那五千万,回来背起了王立。

        两人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榕树树干上金灯藤开始伸向半空,绿色的晶体再一次出现,藤蔓将其裹成一个大茧,隐约透露出红色的浅光,不断向里输送着。

        藤蔓编织的茧开始变大,并且越来越薄。一个由藤蔓构成的类人形生物出现了。

        天空传来了轰鸣的雷声,一道闪电瞬间劈在这个类人生物上,却被榕树探出的枝干阻拦,很快,大火在榕树上烧了起来,却罕见的没有波及到周围的树木。

        几乎是眨眼间,大榕树被烧了个精光。厚厚的木灰掩盖了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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