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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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指摁下，“啪”，上一秒还亮如白昼的实验室蓦然陷入寂静黑暗，合上门，秦意抬手看了眼手表，晚上九点。
“秦学长！”不远的过道尽头里传来一声呼唤。
秦意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学弟，站在原地等了会。
小学弟捏着一份实验报告跑到秦意跟前，气喘吁吁，气都没喘匀就开口，生怕耽误时间。
“别急。”一道温冷的嗓音稳住他。
“呼呼”小学弟本来担心冒犯和出错的心很快静下来，双手握着报告低头呈给秦意，“学长，这是我们这次参赛项目的报告，您看一下，要是有哪里错了，我立马回去改。”
t大师资财力雄厚，不同的年级有不同的实验楼层。小学弟蹲了一天，都没等到秦意从大二年级的实验室出来，担心打扰学长，就没有敲门。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终于蹲到了秦意的人影。
半月前小学弟被秦教授带到秦意面前，说帮忙带带大一年级的市参赛项目，小学弟和一同参赛的同学得了秦意指导后，回去闭关半月赶出了一份实验报告。
秦意站在原地快速仔细一遍报告书，整条过道只有轻微的翻页声。
十分钟后，秦意回到第一页，随着修长手指的移动逐一指错误，缓慢的语调中透着严谨，“这个数据有点异常，回去再对对实验日志……这个对照组的观察时间有点短，不太具有说服力……”
挑错快一分钟了，秦意越说，小学弟的头越低，死死盯着地缝，想钻进去。
“错误不少……”秦意话锋一转，依旧是温和的语气，“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好了，回去改改。”
“是吗？”听到这句话小学弟惊喜地抬头，眼睛很亮。
他听说秦学长从不恭维人说好话，很客观，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比他得年级第一还让人开心。
秦意点点头递还报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笑是笑了，可眼眸还是透着一贯的疏离，就像是一种习惯了的外交辞令。
小学弟抓抓头缓解紧张，跟上脚步，随口扯了句“学长你要回寝室吗？”
秦意从风衣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手机淡光映出清隽好看的脸，眉目间透着一天的疲惫，“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我还有事。”
微信页面上，连续好几条消息。
【妈】：儿砸，我一直打不通有有的电话，不知道是跨洋信号不好，还是人跑哪去玩了。
……
后面的就是一大堆来自长期在海外工作的母亲的担心和叮嘱，让秦意好好看着刚上大学开始浪的妹。
三小时前发的。
【妈别担心，我去找找】
在秦意低头回复消息的空时，过道上又只剩他一人。
另一边，fresh酒吧，在包间里沉迷于玩社交游戏的秦有有口袋里静音的手机明明灭灭，迟迟没人接起。
“九点了。”罗妙定了个闹钟，第一次带秦有有来这种地方，还是得注意时间。
包间里还有其他t大的学生，一群年轻人很快打成一片。秦有有从小典型被管得严，玩得正起兴，抓着扑克牌恋恋不舍。
“你俩就回去啊？这还没到门禁时间呢，再说这离学校也不远，牌都洗好了，再玩一会，等会一伙人一块回去。”
“她俩哪里是怕危险啊，分明是怕秦有有的哥哥秦意发现吧。”
此话一出，包间的人沉默了瞬。
不能再赞同了。
要是大学也有纪律委员，秦意大概是会长。
“咻”一只飞镖稳稳正中靶心，江随手指掐着第二只，散漫道，“怕什么，就秦意那种清规戒律又无趣的小老头，这会估计还在实验室搞研究，是不会知道这种地方的。”
无趣的小老头……
众人嗅到了火药味，不约而同噤声。
这种外号也就江随敢按在秦意头上吧。
就学校这两位惹眼人物高中那点鸡飞狗跳的恩怨，早就由无数一中升t大的“受害者”在大小群传遍了。
当然，是江随和秦意都不在群的前提下传的。
一个是打破一中建校百年来违纪数的校霸，另一个是敢于记下校霸种种违纪事项的“无情铁手”。
他们谁也不敢惹。
又是一声“咻”第二支也正中靶心，江随抓了抓奶灰色的头发说，“敞开了玩，等会我送你俩回去。”
开学那天，秦有有的三个室友都加上了秦意的微信。
几个人中属罗妙和秦有有的关系最好，秦意敲了对话框，询问秦有有是否在寝室，不出意外，没有回应。
秦意又联系第二个室友，过了会才收到回复，说是入秋了，有有拉罗妙出去逛商场帮忙挑换季的衣服，快回来了。
初秋的夜晚，秦意站在路灯下，高挑身姿配上没时间换下的实验室白大褂，长相冷冽好看的青年戴着银丝边眼镜，自成一道悦目风景，惹得一波晚自习回来学生的目光。
低头看着这条回复，垂着的眸中浮现怀疑的冷意。
他是亲哥，怎么不知道自己从小就讨厌逛商场的亲妹妹有一天还喜欢在商场挑衣服？家里的衣服都是阿姨直接统一按季采购的。
一家人都忙，还有一个懒的，为了节省时间。
fresh酒吧是李木表哥开的，李木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的乐队经常在这演出，积累人气。
包间里的年轻人骰子，扑克，飞镖玩个遍，最后还是落到了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最适合搞事的游戏上。
都是高中玩烂的把戏和问题。江随觉得没意思就出来找个卡座看乐队演出。
这是首曲调高昂的歌，主唱唱得热烈，舞台上李木敲架子鼓也敲得激情，透着诚挚的热爱。
江随完全不能把现在专注于一件事的李木和两三年前干啥啥不行的纨绔少爷联系起来。
时间总归是神奇的。
……不知道两年没见，秦意变成什么样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江随猛地拉直嘴角，眉眼冷下来。
秦意变成什么样关他屁事。
刚好演出到最后一首，谢幕后李木走过来，抬手擦额上的汗。
“敲得不错。”江随递给他杯调好的鸡尾酒。
李木一饮而尽后大笑，“哈哈哈不枉我花心思练了。”
能得到江随的认可证明他架子鼓是真敲得不错。
江随从小就喜欢音乐，天赋也高，除了钢琴其他什么乐器都学得会，还会拉二胡。
不巧的是，秦意就弹得一手好钢琴。
想到这里，李木嘴角抽抽，说他们是天生的死对头不是没有道理的。
嗡嗡——
吧台面上的手机震动，顺着李木这个方向看得见备注——江海鸣，他记得没错的话，来电话的人应该是江随的父亲。
本市最大的慈善家，加上江总身上深爱亡妻的人设，江氏企业的公司形象相当地好，深得消费者信赖。
江随母亲是难产死的。从江随在医院落地的那天起，江父再也没有娶妻生子，江随就成了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按江父的话来说，江随是上天赐予的珍宝，是他和江随母亲在人世间的唯一联系。
理所当然地，江随就被惯成了一中有史以来最混的校霸。
气人的是，混归混，成绩还很好，除了在校学生该准守的德，其他德兼智体美劳样样齐全，这也是为什么一中校方能容忍江随的原因。
手机震动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打，最后一只瘦长白净的手臂倏地捞过来，干脆地点了挂断。
印象里江随和他爸的关系挺好的，李木关心道，“这才回国多久就和你爸吵架了啊？”
江随面色烦躁没说话，仰头灌了口威士忌。
威士忌度数40度往上，看着江随这么猛地灌，李木顿时不敢多说话了。
fresh酒吧凌晨三点歇业，晚上九、十点正是深夜酒吧来人多的时候。最新的一批顾客进了酒吧，前台正打算小小喘口气，低头捏了捏发酸的脖颈，垂眸就看见接待台上多了一张身份证，还有一只摁着身份证的手。
晃了一眼证件照，前台顺着那只修长的手臂往上，对上一道冷静清澈的眼神。
穿着疑似是实验室的白大褂，戴着银丝边眼镜，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气质透着十足的书卷气，与纸醉金迷的酒吧格格不入。
前台接待了无数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来酒吧，神情惊讶第一反应甚至怀疑人是不是走错了。
秦意没受任何影响扯下口罩露出整张脸好让前台核对身份证，淡淡开口，“办理业务。”
办理业务……前台从没听过来这的顾客如此说，愣了下点头，“好的，稍等。”
忙取过桌上的身份证，对着电脑检查之余多扫了眼证件照，又偷偷瞄了眼秦意本人，脸颊微红地递还，生硬道，“业务办好了，祝您玩得愉快。”
手一指，“走到过道尽头往右拐就到了。”
这时有几道喝得大醉的身影摇摇晃晃经过，难闻的酒气弥漫，秦意朝前台点头，重新拉起口罩就走了。
“哈哈哈哈你们继续我去橱柜拿点吃的喝的。”罗少女从包间出来走到公共区域就瞥见了站在入口的秦意。
心一紧拔腿就想返回，可为时已晚，秦意抬步走了过来。
江随喝了不少，李木担心出事就想把人拉到包间缓缓，刚走过来就注意到门口站着秦意。
完蛋。
看了眼倒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意识的人，李木硬着头皮还是把人继续扶着往包间走去。
反正江随醉得不省人事了，和秦意应该打不起来。
秦意站在门口，一眼捕捉到正往人脸上贴胶带，玩得特欢的秦有有，浑身泛冷道，“秦有有，出来。”
声音不大却很有用，如同凌冽寒风一秒驱散了欢快的气氛，包间里的人都立马僵直了背。
秦有有瞬间吓成雕像。
包间里弥漫着酒气，秦意后退了几步，这一退撞到了一道温热的身躯，也散发着酒气。
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青柠气息。
身后的李木看到这一幕连忙暗道不好，刚想一个箭步上去把人扶回来，却发现秦意停在原地，而江随已经靠在秦意身上。
江随醉软的身体架在秦意身上，对着包间里的“雕塑”版秦有有说，语气带着喝醉酒的恍惚和放纵，“出什么来，给我继续玩。”
不带商量地直接手一抬拉下秦意的口罩，捏了捏秦意那张好看的脸，眸里散着迷离的笑，“真好，没变丑。”
此话一出，李木肉眼可见秦意的脸沉了下来。
这回真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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