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糖人
“啊？”梁妤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可是我吃过了，你也要吃吗？”
谢道年颔首，“嗯，不能浪费食物。”
原来他是避免浪费食物，梁妤为自己刚刚一瞬间产生的龌龊小心思不齿，大义凛然地把馄饨推到他面前。
“其实我吃馄饨不喜欢喝汤，”谢道年边吃边说：“多谢殿下，帮我把汤喝干净。”
梁妤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揶揄，但一点也不恼火，因为今天的谢道年看着格外顺眼，她就是让让他，又有何妨？
二两馄饨很快就见了底，谢道年放下筷子问梁妤：“好不容易出来了，殿下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梁妤仔细思索，她一直不喜欢逛街，在现代可以直接网购，在这里每月那些胭脂水粉、服装首饰铺也会把新品送到府上，她更是没有了出府的必要。
“我不想逛街，京城有什么可以坐着欣赏的地方吗？”梁妤犹豫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谢道年怕是从来也没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但是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开口：“倒是真有一个地方符合殿下所说的。”
想不到真有这种地方，梁妤好奇极了，可是她问谢道年，谢道年却是反复卖着关子不肯告诉她，只是故作高深地说：“殿下莫急，到了就知道了。”
因为谢道年说离得不远，二人就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到那个神秘的地方。
“谢道年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呢？”梁妤气鼓鼓地看着谢道年，他今日不知怎么了，不仅走路是05倍速，还一直左顾右盼。梁妤觉着等他们走过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我刚刚吃太多了嘛，”谢道年有些委屈地说，“而且那家店真的很近，马上就到了，殿下不要这么着急。”
还不等梁妤反应，他突然跑到马路对面一家卖糖人的小吃摊前，梁妤跟过去看见他正盯着一个小狐狸形状的糖人，问：“怎么了，你想吃吗？想吃我给你买。”
谢道年摇摇头，“我不想吃，我只是觉着这个小狐狸长得很像殿下。”
梁妤无语凝咽，谢道年的眼睛一定坏掉了，才会觉着她和这只小狐狸像。
“老板，我要这个小狐狸，麻烦给我做一个新的，”谢道年从袖中掏出钱袋付钱，然后笑盈盈地对梁妤说：“我不想吃，但殿下可以吃。”
我为什么要吃？梁妤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见一个穿着大理寺官府的男人跑来，面色焦急地趴在谢道年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谢道年脸上的笑容消失，表情逐渐严肃。
这时，狐狸小糖人也做好了，老板将糖人递给谢道年，“公子，您的糖人。”
谢道年接过后，转身把糖人给了梁妤，一脸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殿下，不能陪您去听书了，大理寺现在有公事需要我必须回去一趟。”
听书？原来谢道年要带她去听书呀，“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不急，我顺路把殿下送回去。”
梁妤赶忙摆手拒绝，“不用，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在街上逛逛。”
“可是”谢道年仍坚持要送梁妤回去。
“没有可是，”梁妤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快走吧。”
“殿下注意安全，早点回去。”谢道年嘱咐完这一句，转身离开。
谢道年走后，梁妤拿着糖人孤零零地在街上漫步，唉，早知道让紫菱跟着了，她对京城的路也不熟悉，更不知道京城好玩的地方在哪，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晃。
只顾着懊悔的她没有注意到前面挑着扁担的小贩，直接被撞倒在地，糖人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小贩也没有好到哪里，篮子里的橘子滚的满地都是。
小贩赶忙把梁妤扶起来，来不及捡地上的橘子，慌乱向梁妤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没有伤到吧？”
梁妤揉着腰站起来，她今天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在骑的马失控，又是在大街上被人撞倒，刚准备发怒，但看到对方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还是心软了，“我没有伤到。”
说罢就伏身帮小贩捡着橘子，这时突然有一双骨节分明甚是修长的手插了进来帮忙捡起了橘子，梁妤抬头，发现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宋锦。
他还是一身白衣，但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草帽，脚下踩着一双木屐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的响，全然看不出京城贵公子的模样，像是个刚从农田里回来的老农，但背上那把价值不菲的古琴，还是一下就出卖了他的身份。
“宋公子，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梁妤看不懂他的混搭，疑惑地问。
宋锦拱手作揖，满脸笑意，“我和朋友今日在京郊的竹林里，琴箫合奏，吟诗作画，遂穿的随意了一点。”
梁妤突然想起史书中描写竹林七贤嵇康的句子，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此刻她面前不就站着一位如嵇康般风姿特秀的皎皎君子吗？梁妤不由自主的想和“偶像”亲近几分，问：“那宋公子现在是要去干什么？”
“我无所事事的在大街上闲逛，不过我看殿下好像也和我一样。”
同道中人！梁妤眼睛亮亮地看着宋锦，“我才不是无所事事，我是要去听书的。”
“听书？”宋锦挑眉道：“我听说茶茗轩里有一位老先生说书水平甚是高超，可以让听客们身临其境，我还听说这位老先生只在每日戌时说书。”
“马上就要戌时了！”梁妤激动地说。
“是，”宋锦主动邀请：“所以殿下可否愿意和在下一同去见识一番，看看这位老先生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技艺超群。”
梁妤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愿意，我们快走吧，去迟了要抢不上前排了。”
二人匆忙赶到时，茶茗轩大厅里已是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围着一张小桌子，梁妤失望地叹气：“唉，这可怎么办才好，连说书先生的人影都看不见。”
正当她垂头丧气之时，茶楼里一位小厮跑了出来，对着他们点头哈腰，“宋公子您来了，请您跟小的从侧门来，人少一点。”
梁妤就这样跟着他从侧门进去，一路上到二楼，走到最中间的一个包厢门口，小厮帮他们把门打开，“公子喜欢的君山银针已经泡好了，二位请。”
直到坐在这间包厢的椅子上，可以清楚地看见舞台中央人的一举一动时，梁妤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盯着宋锦，宋锦捧茶掩面，垂眸道：“殿下何必这样看着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们知道你今日要来？”
“不知。”
“那他们怎么连茶都给你沏好了？”
“他们每日戌时都会在这间厢房里泡好茶等我。”
“你是这家茶楼的常客？”
“非也，只是偶尔过来，但这里有时人很多，干脆就把这间厢房包了下来。”
一问一答中，梁妤总算知道了，对面这人并非她看到那般简单，清冷的外表下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殿下，钱在我这里从来都是身外之物，千金难买我开心，花点银子就可以愉悦身心，也算是物有所值。这一点我觉着我和殿下很像，殿下曾经不也用两百万两银子，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乞丐吗？”楼下嘈杂一片，厢房内却是因为宋锦的这一句话寂然无声。
许久，梁妤才故作镇定地问出：“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殿下莫急，”宋锦却左顾言他，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道：“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哦？”梁妤嗤笑一声，“你错了，谢道年也知道。”
不知怎的，梁妤讨厌此刻的局面，她对宋锦一无所知，宋锦却对她了如指掌。
“殿下为何生气了，莫非是我哪里做的不到位？”宋锦明知故问，边说边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我小的时候第一次跟着祖父来这里听书，就深深迷上了说书人口中的世界，每日下学后都会和同伴跑来趴在门缝上听，可最后长大了我却不怎么来了，殿下可知为何？”
梁妤不语，他接着自言自语道：“因为这个说书人永远都讲的是那些故事，我听腻了。人总是会被未知的事物所吸引，就像我被殿下所吸引一样，我只是想探索罢了，并无恶意，还望殿下理解。”
梁妤被他的话引入了沉思，此时下面忽然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四周瞬间鸦雀无声，一位个子不高的小老头站在桌前拍着醒木，声音洪亮，“诸位肃静！”
小老头捋着胡子，摇着扇子，一板一眼地说：“接上回未讲完的《大将军诱敌深入》故事，今天要讲的是《大将军班师回朝》。”
“大将军击败匈奴，凯旋而归，沿途百姓无不欢呼叫好，庸朝的皇帝派自己的亲信去门口迎接大将军，这位亲信名叫”
“《大将军》的故事很是经典，我听了能有百余遍，而且听说这个故事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我听着倒像是和殿下的一位熟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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