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第o79章番外
8、佐为（上）
佐为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受到神明眷顾的人，不然他不会在死后遇到温柔的虎次郎和温柔的小光。不，准确地说是遇到了两次温柔的小光。
是的，虽然没有第一次相遇的记忆，但佐为相信，他和小光一定曾经相遇过一次了。不然小光不会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崩溃大哭，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熟悉他的所有习惯，还有她围棋里那些他熟悉的下法……
所以重回现世不久，佐为就从小光的行为里猜到一丝端倪，因此在察觉到身体里时间的沙漏再次开启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反而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感。
不舍吗？遗憾吗？当然是有的，然而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先冒出来的却是担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光哭得那么崩溃，这次他再消失了小光又会难过成什么样？
正是因为这样的担心，佐为在察觉到自己可能快要消失了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小光交代的那样第一时间告诉她，他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看着她开开心心的，然后安安静静地告别。然而小光还是现了，她果然很难过。
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佐为甚至有些埋怨神明：难道神明给了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为了把小光的伤口撕得更深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埋怨起了作用，后来他们在神社遇到了一个叫真田樱空的女孩。真田樱空看到了他的存在，她说她可以帮助他，然后他获得了一副身体，一副实实在在可以握住棋子的身体。
虽然这副身体是陶瓷做的，没有体温没有心跳也没有触感，虽然真田樱空说由于她的术法学得不精，她只能延缓他消失度而不能让他一直留在现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副身体，以及从神明那里再次偷来的一年时光，足以完成他所有的遗憾。
虽然很想每天和小光在一起，但有了身体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因缘际会，他借住到了绪方九段家。
小光很担心他，毕竟他的存在是一件不容易让人接受的事，但是佐为没有想那么多。虽然接触得不多，但绪方九段的眼神告诉他，他狂热地喜欢着围棋，这样一个人，只要对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佐为在告诉绪方九段他的来历时，绪方九段只是稍微有些惊讶，然后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后就是更加狂热的战意。
佐为仍然记得那是一段极为开心的时光，他感受着手握棋子的幸福，和绪方九段在靠窗的棋盘前下了一局又一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虽然感觉不到温度，却仿佛温暖到了心底。
有开心，自然也有些小烦恼。像他那一头长，从前都是侍女帮忙打理的，佐为自己根本搞不定，洗头的时候苦恼得十分想学现世的人一样把它剪掉。一旁的绪方看不下去了，他走进卫生间帮他洗头，帮他擦干头，用吹风机细致地帮他吹干，然后来了兴致还帮他编了个松松垮垮的辫。编完认真地打量他，继而一脸满意地说，“你这样更好看，还是别剪掉头了。”
佐为捋过辫握在手中把玩，还是苦恼地皱着眉，“可是头太长了清洗打理起来都太麻烦了，还要花很多时间……”
绪方想也不想就说，“也没多麻烦，以后我帮你打理吧。”
佐为瞬间开心起来，“真的吗？绪方你太好啦~”说完这句话，他看见绪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顶，狭长而深邃的眼里盈满笑意。
佐为也笑，他想他果然是一个被神明眷顾着的人，所以继虎次郎和小光之后，他又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人。
越是相处，佐为就越能够感受到绪方的温柔。比如说有一次他看见别人吃冰淇淋吃得很香，他吞着口水很想尝尝味道，绪方不让，说是怕他吃了对身体有影响，他就眼巴巴地看着他，最后绪方妥协，选了个折中的方案。
就这样，一身西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英范儿的绪方九段，左右手各捏着一个口味的冰淇淋，认真地品尝之后给他描述口感、味道。佐为还记得当时一位职业棋士看见绪方在吃冰淇淋，吓得烟都掉了，哈哈。
不过大概是因为绪方气势太强了，每次他跟别人说起绪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别人都给他一副“你可别逗我了”的表情，包括小光也是这样。
再愉快的相处也有告别的一天，佐为牢记着一年的期限，他想在这一年里，用这副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和更多顶尖棋士下棋，不留遗憾。所以得知日本棋院准备组织一个交流团去韩国和中国，并且他也能以随行工作人员的身份一起去的时候，佐为开心得不得了。
登机之前，佐为转头看了眼前来送机的小光，他想，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小光了。准备离开日本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要再回来，与其等到一年后再次告别，不如留给小光足够的时间来缓冲，现在小光身边有小亮陪着，等他离开了她应该能很快走出来吧？
韩国和中国的一行给了佐为很多惊喜，这两个国家不仅有很多和他一样以“神之一手”为目标的顶尖棋士，还有很多有天赋有斗志的年轻棋士。看着他们，佐为就仿佛看到了未来职业棋坛欣欣向荣的样子。
交流结束，正当佐为思考着怎么样才能留在中国棋院的时候，中国棋院方就向他出了邀请，佐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交流团的职业棋士大惊，下意识关注着绪方反应的佐为看见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莫名心虚的佐为被绪方粗暴地拉进酒店房间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听着绪方因为强压怒气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佐为偷偷看了他两眼，默默地怂了，他呐呐地说，“对不起啦……”
绪方推了推眼镜冷冷地说，“对不起什么？”
佐为一噎，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我想留在中国棋院的事情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
绪方呼吸一顿，“只是应该跟我说一声吗？”
佐为迷茫地看着他：……不、不然呢？
绪方盯着他看了良久，直看得他头皮麻，这才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一样说，“佐为，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难道我就不配当你的对手吗？”
“我没有，我——”
佐为急切地想要解释，绪方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说了，刚刚是我语气太重了，对不起，我想出去抽支烟，你先休息吧。”一边说着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绪方这支烟抽了一个小时，进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交流团离开中国的时候佐为去送机，所有人都跟他道别了，唯独绪方只深深地看了他两眼就走了。佐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满心的失落和愧疚，绪方拿他当好友和对手，而他的确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可是怎么办呢？他总归是要离开的呀。
短暂的失落之后，佐为每天的生活就被各种对局填满了。无论是和慕名而来的顶尖棋士们较量，还是和年轻棋士们下指导棋，都让佐为觉得无比快乐。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吧，佐为就接到了来自绪方的越洋电话，电话里的绪方关心着他的日常生活，担心他被人现了秘密，嘱咐他日常的注意事项，就好像之前的争吵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对于这样的状况，佐为自然是乐成其见的，所以他也没有再提起之前的事情，两人时不时通一次电话，碰到精妙的棋局，他也会收集起来，然后分成两份，一份给他寄过去，一份寄给小光。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日本那边的名人挑战赛结束，绪方打败了塔矢名人夺得了名人头衔。最后那一场对局的棋谱佐为看了，非常精彩，无论是绪方还是塔矢行洋都下出了最高的水平。佐为在电话里由衷地祝贺绪方，但绪方并不是很开心，因为塔矢行洋宣布隐退了。
隐退后的塔矢行洋成为了中国棋院的签约棋士来到了中国，一段时间不见塔矢行洋的棋力又有了新的突破，佐为被他激了斗志，想想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佐为就越珍惜和他对局的机会，所以一有时间他就拉着他下一局，或者是讨论棋局，忙起来好几次绪方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到，也忘记了回。
然后某一天，绪方突然从日本飞来了中国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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