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尊的传闻
落盈被一缕阳光逼得从床上醒了过来，纤细的小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缓缓张目，竟然回到了绿平湾的水湾居。
腹部已不疼，柔软似水。
眼前是放大的一张英气的面容，白衣束发，生得十分俊俏。初见还以为是位男子，可发声却细腻温婉，是位女子，不过女生男相罢了。
这位便是她心心念念，一见如故的好姐妹，花国的郡主——采薇。
对方脸上挂着担忧转变为溢满欣喜：“太好了，落盈，你终于醒了。”
落盈点头，连忙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很多课程？”撑着坐了起来，四处望了望，没有那人的踪影，眼里一抹失落，看来仙人已走。
对方脸色突然变化，弹了下她的鼻子，端着教训的样子道：“你不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吗，那么在乎课程干嘛。我们昨天几乎什么都没有学，听木心讲了一天的修仙入门规矩。”
采薇和她一样喜欢絮絮叨叨，嘴里蹦出好多字眼儿：“那人可真啰嗦，你不知道，就十多条规矩，他讲了几个时辰。今早儿呢，师尊传令将上牀改名为上川。”
落盈惊讶，“上川”这不是她取的名字。
眸子微眯道：“改名？”
“对啊，你不知道。木心给我们上课，接到师召，就把全部已发的修仙入门册子都收了上去，配合改改书名。”
她低头浅笑，内心欣喜：“仙人真讲信用，这么快就和师尊提议了。”
想到整个修仙界用她取的名，一脸傲娇，喜上眉梢，转而问道：“你看见一个带着面纱的神秘男子吗？”
“嗯？什么面纱？什么神秘男子？你睡糊涂了吧。刚才是木心仙师抱你回来的，托我好好照料你。神色十分担心呢！”
不可能！那人恨不得她跪死在碎石滩上，怎会如此好心？应该是仙人用了易容术，变换了容貌。
奇怪……他明明戴了面纱无人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外面钟声“当—当—”，预告午时开饭。
采薇瞧见落盈一脸沉思，大声道：“想什么呢！走，吃饭！”
于是，她便被采薇拽着拖去吃饭。
脚下踩的是木头所制地板，窗户皆为竹窗，所到之处，竟不发出一点声响，像未踩实似的。
走近膳堂，顷刻间，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
食尚坊内，男男女女跪坐着用膳。男女混吃，这倒是不讲究的，不过黑压压的一片都为男子，女子屈指可数。
传闻中，上川弟子，男女比例七比三。
落盈被采薇领着来打饭盛汤处，硬是楞了眼。给她们舀菜的都不是人，而是背后长着一双小翅膀，有着尖耳朵的可爱萌物，拳头大小，仿若缩小版的人偶，皆是赤色。
“这些都是赤灵，唤为灵食。不要害怕，等用完膳，我带你看看别处。”
落盈感叹道：“灵食？名字真可爱。”
她心生奇想：“真不知道这些灵食，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突然，一个个灵食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害怕，似乎窃听了她的想法。
落盈嫣然一笑，内心很是快乐。意料之外，看来上川不是那么无聊，有趣的事物还是很多。
她看着摆放在面前种类繁多的食物，真不知如何选择。但都比较清淡，不见油色，这一点，她很不喜欢。随便跟着采薇选了一碗金丝面，上面撒点碎翠葱花，加以润色。
入座膳堂东南角，和昨天她们一起上山的三个男子，一桌用膳。
这都源于木心强调过：“五人最好一起行动，培养默契。”
“哟，两位美人来了，快坐。”
这么热情的声音，来自一双桃花眼的男子，举手投足，言语之间，尽展风流。
他则是风国的王爷——封夷，光听名字还以为是个粗鄙的抠脚大汉，谁料，一副多情小白脸的模样。
落盈刚挑起一根面，准备送入嘴中。蓦然，另外一人，顶着高冷的木头脸，居然发话了，吓得她面条都滑回了碗里。
“你昨日没事吧？”
这个声音来自她对面，右眼角有一朱砂痣的男子。他眼波清冽，气质清冷，给人拒人三里之外的感觉。
这位和她同样来自雪国，是南府独子——南晚絮。传闻中南府的势力和财力，雪国皇帝都要让三分。
不过，这人不爱说话，从认识这两日，今儿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还是关心的语气。常年不变的眼神里，镌着一丝忧虑。
落盈看着他碗里的玉饺丝毫未动，筷子不沾一点滟水。竟担忧她到这地步，猜想他这人应该只是外冷心热，安慰道：“我没事，你先用膳吧，饺子都要冷了。”
而在坐她右边的这位，才是真孤僻，哑巴。喜爱独来独往，若不是为了修仙，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和他们一起，一直都在低头用膳。
明明长得很邪魅，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表情确是拽炸天，像是别人得罪了他。常常把“别惹我”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他就是月国皇帝的御用杀手——流光，听说杀人如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都不知道受了什么罪，刚才一直想和采薇换位置来着，胆大的采薇也怕他怕得要死，硬是把她推倒他旁边坐着，自个儿挨着好说话的封夷。
一顿饭在尴尬、为难、窘态的气氛中结束。
采薇保持该有的礼节，准备撤退，便道：“那个……我带落盈看看，木心仙师昨日带我们参观的地方，你们三人随便啊。”
两人放下白瓷碗，畏畏缩缩地躡着步子开溜。她俩也不知道为何好好的姑娘，行为这么猥琐。主要是怕发出些声响，惹得那个杀人魔鬼不快。
刚出门没几步，封夷就因为调戏师姐被踢出了食尚坊。“扑通”一声，整个人狼狈地落入水湾。
两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相视而笑，小声嘀咕道：“他这色狼，该遭。”
后来，采薇花了将近半个时辰带落盈走了一圈，给她介绍了水湾，司膳房，平野以及绿萍等地。两人走累了，便回寝室午休。
“呼。累死了。”落盈先一步回房，躺瘫在硬榻上，感到脊背很不舒服，还是想念落府香香的软卧。
只见采薇鬼鬼祟祟地左顾右望，确定没有人后，关上竹门竹窗。悄悄道：“我跟你讲，我不是看过《四国重天》吗？”
落盈在榻上翻了个身，看着采薇惊讶道：“《四国重天》？那么多，你居然看得下去，而且还是镶金体，就跟蚊虫在爬一样。”
听闻《四国重天》主要记载关于风花雪月四国和两重天的大小事，几万年来，能看完的少有人在，能读懂的更是不超过百人。
她这识人眼光准啊，要紧紧抱住采薇的大腿，日后，定是厉害人物。
采薇想到了什么，边走边说，最后坐在了屋内中央的木凳上。
“是挺多的，貌似几万竹卷。被上川定为官方正书，也是我们今后要考试的。”
“考试？！”疯了吗，先不说看不看得懂，几万竹简，看得完都是难事，还考个鬼。修仙练好仙术就够了，搞这些名堂是做甚！
没想到啊，逃不了的学习之路。怪不得，爹常说：“学到老，活到老”。
“上川规矩第五条：除修魂力之外，还要学官书，修身养性育心。拒绝学官书之徒，开除资格。”
“上川规矩第六条：百年一次官书考试，不合格者，作弊者，开除资格。”
落盈忿忿不平：“破规矩，破规矩。就这？官书？都是记载的历史，还不如叫史书，叫史学，取名的人是无能吗？”
“你不要说话，听我讲。今天下午，木心仙师应该会把入门册还给我们，因为上课要用。到时候你好好背住那些规矩，切不可犯。”
采薇又道：“一个月后，还有入学考试。不及格者，也会开除资格。”
气得落盈肝疼，脸一阵青一阵紫，咬牙切齿道：“咋这么多考试？修仙界，不如叫考试场。这规矩咋这么多，不要人活了。”
采薇话锋一转：“这些都不是重点好吗，师尊的传闻才精彩。”
落盈疑惑，眼珠子往上转动，凝视着天花板道：“师尊？不是那个尊号瑟漠，一听就感觉是个糟老头子，老色鬼，老流氓，喜欢占女弟子便宜的老混蛋。”
虽然仙人给她讲了名字的由来，可她还是先入为主，改不了这认知。
“师尊可不是老头，也不是色鬼。《四国重天》第四页便记载，我们的师尊，是万物景神，凤龙一族，掌管一重天——上牀万载。”
采薇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是满满的崇拜和敬意。
“据说，师尊的颜，为四国重天第一绝，无人能敌。见之者，无不爱之心切；得不到者，无不丧心病狂。”
落盈不信：“有那么好看？”
“那是自然。待人宽厚，温润如玉，这八字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采薇叹惜，“可惜飞升上神要遭受情劫，栽在了雪国皇族的名为冰棠雪的女子身上。”
落盈心中不解：“宽厚？温润？这与仙人讲的有所出入啊，仙人讲的师尊冷漠无情。”
“特别狗血的是，他弟鹿鸣也爱那冰棠雪。你说巧不巧？两兄弟都爱上了同一个女子。”
落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道：“着实巧。”
“可偏偏这冰棠雪只爱鹿鸣，两人本是两厢情愿，但天帝和天后宠爱寒舟，要将她嫁与我们师尊。”
落盈摸着下巴，心中啧啧道：“先插足，再拆散，看不出老色鬼还有当小三的潜质，这人品明显有缺漏。”
采薇神色一重：“后来鹿鸣黑化，堕入魔道，杀父弑母夺妻。”
落盈一副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样子，明显被勾起了兴趣，接而拍掌，一番感叹道：“哇，劲爆。看来美女果然是红颜祸水，怪不得君王老是不早朝。后来呢？”
“后来，师尊并没有因为这样放弃鹿鸣，毕竟也是他亲弟弟，虽然犯了很大的错，也是可以谅解的。”
采薇语气平缓了许多，继续道：“还为他废了半身修为，将他从魔道拉入正轨。那场神魔大战，鹿鸣一剑将天劈成两半。就是现在的两重天，一重天上牀，二重天上善。”
采薇还是改不了口，古书上记载的都是旧名。
落盈依旧一副听戏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啧啧啧，真是兄弟情深呐～”
“不过，最后冰棠雪还是选择了深爱的鹿鸣。失去双亲，又失去爱人。当时，师尊内心那种绝望痛苦，你是无法体会到的。”
听到这里，落盈眉头一锁，若是所谓传闻，皆为事实。那么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顿时觉得不是那么好笑了，有些心疼。
便道：“要是我啊，经受这些痛苦，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采薇瞥了一眼落盈，摇了摇头：“师尊责任重大，怎可舍弃苍生不顾？”
又继续讲述：“上善有规矩，天帝者必须和天妃共同治理。你想，师尊夫人都没有了，就让位于鹿鸣，不再管上善之事。就此，掌管上牀，专心沉醉于修仙事业，这一醉就是万年。”
落盈听了这个传闻，对他略有改观，激起了恻隐之心，暗暗发誓：“师尊居然这么惨，以后还是不要在背后说他小话了。”
采薇陡然想到，后续还没有讲完，又补充道：“不过，师尊受了情伤……”
悠悠钟声回荡在绿平湾，打断了采薇的话语，转而道：“糟了，上课了，迟到要罚站的。”
落盈听到钟声立刻警觉起来，从榻上弹了起来。
采薇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突然，冲过来抱住落盈。
这可把落盈吓坏了，水润的眸中写满了惊讶：“好好说话，抱着干嘛？”
“你甭管。”采薇嘴里念了一串咒语，叽里呱啦的。
一弹指功夫，她俩就来到了水湾中央的学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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