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试探
要选择一种能够最大程度刺激到普通人，让他们瞬间把对江越的善意转变为荆棘。
不能是温水煮青蛙，这锅清水必须要瞬间沸腾起来，让民众的愤怒裹挟着由底部升起的气泡，在水面剧烈爆炸开来，才能达到最优的效果。
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
玄少祺抬手推开凌玉，顺手在对方的上臂拍了拍。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操纵人心，这点似乎和江越完全不一样，也很不像一个s级向导。向导无论同理心还是忍耐力都很卓越，但是玄少祺在这两点上，甚至比不过凌玉这个哨兵。
所以，比起他，凌玉看上去更适合成为点燃群众的那个火种。
如果他能成为凌玉这样的人就好了。玄少祺脑海中猛然闪过这个念头，随后自己都唾弃一般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凌玉这人给他下什么迷药了，自从与凌玉相遇起，他甚至越来越理解不了自己某些时候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
玄少祺越想越气，半埋怨半生气地瞪凌玉一眼。
莫名其妙被瞪了的凌玉一头雾水。
隔天，如四人所料，中央白塔果然没准备让他们闲着，立刻再次组织了向六区白塔的紧急进攻。
玄少祺坐在昨天来过的会议室，双眉紧紧皱起，质疑道：“紧急进攻？”
四个字的重音完全放在“紧急”两个字上面。
如果江越那里并没做出意外的行动，那么高层们提出的“紧急进攻”，完全可以看做是在针对他们四个人。
无论是因为不信任他们所以想借机让他们丧生，还是想要借此试验他们的能力，中央白塔的决定都很让他们不适。
谢泽变回到“谢管”之后，对于玄少祺明显的敌意没有任何反应，神色严肃如常地说道：“今晚八点，从中央白塔直接前往六区白塔，以夺回六区的白塔为目标。”
玄少祺直接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那讽刺满满的笑声，硬是让其他几位高层听出了“自己没本事夺回来，我们一来就要抓紧时间用我们把能搞定的地方抓到手里”这句话。
凌玉表情没有波动，遵循之前说的策略，继续作为四人中的“发言人”开口向谢泽问道：“六区白塔情况怎样。”
何亚明在听到凌玉问出这个问题时，顿时挺直了背。
谢泽伸手抓取投影在桌面上空的六区白塔结构图，拆解开来向他们展示起来：“根据我们先前的调查，敌方集中所在的地方在六区白塔的第二十三层。”
负责人使用的楼层。何亚明的脑海立刻出现了相应的信息。
谢泽继续说道：“想要从底层上到二十三层很困难。敌方的战力被分别部署在四层和十七层，很难突破。就算从上方的顶层向下突入，也会被我们白塔自己的防御系统阻止，因为敌方似乎还对我们的防御系统做出了修改。”
宋知歪着脑袋，慢悠悠地纠正谢泽的说法：“对你们的系统做出了，升~级。”
谢泽双唇闭合一瞬，晦暗的目光在宋知脸上停留一瞬。
高层们全部都是一副被惹怒了的表情，而接收到谢泽目光的宋知本人，却没有从谢泽的视线中感受到任何敌意。
如果世界和平了，谢泽不做中央白塔的高层，说不定还适合去演戏。
宋知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连忙低下头，只有颤抖着的肩膀在显示着他此时的反应。
高层的其中一人冷哼一声：“没教养。”
宋知仍然低垂着头，就差把脑袋埋到胸前，闷声憋出一句：“谢谢夸奖。”
玄少祺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谢泽把话题扯回正轨，把桌面上的一叠纸张向他们那边推过去：“你们需要的情报全部都在这里，要怎样进攻，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闻言，凌玉皱起眉：“中央白塔不准备派遣哨向和我们一起前往六区白塔吗？”
“因为是紧急行动。”其中一位高层神色傲慢，眼中明显有着看好戏的意思：“人数要是太多了，很容易被敌方发现。”
玄少祺四人齐齐沉下脸色。
他们没有天真到认为仅凭几句话，就能让中央白塔相信他们，所以中央白塔是一定会测试他们的。但是没想到，中央白塔的测试竟然如此显露恶意。
真是迂腐愚蠢且自大。
不过，中央白塔都没能夺下的六区白塔，仅凭他们四个，真的可能达成目的吗？
玄少祺拿过桌面的情报，将信息印在脑中，并在脑海中依据输入的信息模拟各种作战计划。
纷扰的信息在脑海中喧嚣，玄少祺想要沉浸在思考中，但很快一片纷杂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出了江越的脸。
江越的面容愈发清晰，伴随着六区白塔的各种情报，让玄少祺心脏发冷全身僵硬。就像曾经那种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江越分毫的感觉，再次袭来。
江越似乎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予了他恐惧。
握着纸张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细碎的纸张揉搓声响起，引来身边同样在查看资料的凌玉的注意。
感受到凌玉询问似的目光，玄少祺顶着煞白的脸色转头看过去。
玄少祺在凌玉浅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知是不是两人离得太近的原因，此时凌玉眼里慢慢都是他的身影。
他感到精神领域被一股他本能无法抗拒的力量打开一道缝隙，随后，一股带着岩浆热度的热风便搅动海面。所过之处，泛起阵阵涟漪。
凌玉在对他笑着，精神领域内的哨兵精神力如同山一样可靠。
玄少祺忍不住在凌玉的注视下深呼吸。冷静下来后，他向凌玉点点头。
凌玉转回头继续看着自己的资料，一只手却伸向玄少祺这里，握住玄少祺放在腿上的手。
两人维持着这种姿势，将手中的资料看完。
同时，何亚明和宋知也放下了纸张，相互对视一样，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根据这些情报来看，想要仅凭他们四个人就攻下六区白塔，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谢泽见四人都已经将四份相同的材料阅读完，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
与其余三人交换过眼神后，凌玉回答道：“你们曾经派出过中央白塔的哨向，试图夺回六区白塔，但是行动失败了。所以你们很清楚，仅凭我们四个人，是肯定无法成功夺回六区白塔的。”
谢泽表情不变，注视着凌玉。
凌玉继续说道：“因此，你们如此在意六区白塔，并不是真的想要夺回它，而是因为那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想要的是被敌方修改过后的那个防御程序。”
从交谈到现在，足够有价值的东西，就只有那个防御程序了。
“当然，不告诉我们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借此探查我们的真正实力。更确切的说，你们想要看看玄少祺这个s级向导的能耐。”凌玉话音落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谢泽。
谢泽没有移开视线，却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倒是季管笑道：“你们很聪明。既然你们看出了我们的目的，我们无话可说。根据中央研究院的报告，那个被敌方修改过——升级过的防御程序，可以应用于攻击系统。我们需要那个程序，来进一步提升我们的战力。”
说着，季管起身：“你们能够完成这项委托吗？”
凌玉沉默片刻，回应道：“如果只是在不惊动敌方的情况下，取出程序，我们是能做到的。”
被看出真正的目的，高层们的表情虽然存在不甘，但是防御程序对于他们来说更加重要。因此他们只能对季管点头，示意他们对此没有意见。
季管来到凌玉身边，向他伸出手：“那么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并不是合作。”凌玉同样起身，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一瞬，立刻直视她的双眼：“这只是一项你们对我们的测试，所以不需要做装模作样的表面功夫。”
宋知在两人背后凑到玄少祺耳边用最响亮尖锐的气音说道：“我以为我们让他作为发言人，是因为他对人有礼貌又好说话！”
玄少祺莫名其妙：“我这么说过吗？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宋知被玄少祺堵得语塞，一时失笑。
四人拿到六区白塔的结构图，回到房间商议夜晚行动。
就像是三区白塔中有花澄一直用着的房间，其他的区域白塔，每一座都存在无法从外部看出的隐藏房间。
三区白塔的顶层房间，对比其他白塔的隐藏房间来说，其实过于明显了。六区白塔中的隐藏房间以及隐藏道路，就算是在里面长大的何亚明，都未曾听说过。
不过，四人这时拿到的结构图，甚至贴心清晰地标注了暗道以及隐藏武器库，这让他们行动的成功率又提升了些许。
既然他们已经看出了高层们的目的，就没必要遵守高层制定的规则。因此，在晚上十点稍过，四人才驱车从中央白塔出发。
大约半小时之后，开得不快不慢的车辆，在距离六区白塔将近两公里的位置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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