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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第二天问与晨一觉睡醒已经快10点,靠着床头坐了会儿才起身,确认自己的身体机能并没有被区区4瓶啤酒就给击倒了。他又想到杨杨昨天喝的那两杯“师生恋”,说起来也相当于好几两白酒,不知道她今天感觉怎么样,问与晨伸出两根手指头从床头柜上夹过手机准备给杨杨发微信。

        都明确表示过“想淋雨”了,问与晨这会儿一点也不纠结,一点儿也不心虚,也不准备找个什么其他的话题来开启聊天。从今以后,想说的话、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问与晨都会直接点开对话框,编辑,发送。

        追一个聪明的女孩,追一个他喜欢的聪明的女孩,竟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问与晨想。它既不像爬山,也不像举铁,而是像在春天举办的一场定向越野。

        问与晨打开微信,还没来得及点开杨杨的对话框就被功能栏上那个鲜红的小圆标吸引了注意力——他有300多条朋友圈互动消息。

        他点开看了一眼,哭笑不得,他的家人们、朋友们、同事们、同学们、老师们、学弟学妹们、师兄师姐们似乎全都闻着八卦而来,纷纷点赞留言,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让一共只在朋友圈分享过两次学术新闻的问博士在大晚上深情emo,一副告白的语气。

        问与晨有点无奈,他本觉得自己发的那三个字并没有很直白,还想着如果有人问起,他就稍作解释。没想到底下的评论竟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平时根本不会公开谈八卦聊感情的问博士,这会儿正耐心地一个个回复:“就是你想的那样。”

        遇到长辈和老师们的关心,他又修改了一下回答:“我努力,如果有好消息以后一定带来见您。”

        而周醒比较懵逼,回复了两个问号,明明距离上次两人探讨单身问题才过去没多久,这人怎么突然就在朋友圈搞事情。问与晨直接复制粘贴回复他:“就是你想的那样。”

        光处理朋友圈就花了20多分钟,问与晨又看了一眼时间,赶紧先起床洗漱,随便吃了点早餐,然后重新点开杨杨的微信。

        问。:【师生恋后劲强吗?】

        问。:【早上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手机那头的杨杨盯着问与晨魔鬼般的遣词造句,脑子不受控制地一直出现自己55岁的研究生导师。

        杨杨杨杨杨:【没有不舒服,活蹦乱跳】

        杨杨杨杨杨:【老板实在是太会起名字了…】

        杨杨本来就在玩手机,看到了问与晨的消息就给他回过去了,她才不屑于搞什么特意晚几分钟再回复、装作没有很在意的幼稚招数。

        但问与晨发现杨杨几乎是秒回,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说了句“那就好”之后又迅速给她发过去了两张截图。

        问。:【图片】

        问。:【图片】

        问。:【还有很多,想看的话可以全部都截给你】

        杨杨点开图片,认出这是问与晨那条朋友圈底下的评论,虽然她大概能想象到他那边的情况,但确实没想过问与晨竟然会直接截图下来给她看。

        给她看他向每一个人承认自己有了心上人的样子,给她看他的朋友对他喜欢的人十分好奇的样子,给她看他向家人和长辈认真地说会努力去追女孩的样子。

        问与晨在摁下截图键的时候就想对她说,我和我的世界都在等你,欢迎你早点来我的世界看一看。

        杨杨也感受到了问与晨把截图发过来的用意。她也知道他们以后一定会聊很多很多关于对方生活的话题,小到每天几点睡觉,大到今后的梦想是什么,他们需要更多地了解对方,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相处。

        她很感谢问与晨在这段关系里先迈出了第一步,感谢他愿意把自己的人生展开给她看,也感谢此时想要用行动表达心意的他没有套路,只是真诚。杨杨知道这个以心换心的过程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她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去试一试,就绝对不会退缩。

        杨杨杨杨杨:【谢谢你呀,让我觉得很荣幸,很被人重视。】

        问与晨:【因为你很好,所以我好像很想让大家都早点认识你。】

        杨杨看着问与晨发来的消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想到问老师竟然是个天赋型选手。

        “老问,儿子的朋友圈你看见了没?”陈秋睡得早,今早起床之后刷手机才看见问与晨昨晚破天荒地发了一条意味不明的朋友圈。

        “看到了,但我看不太懂。”问培义正在浇花,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妻子。

        陈秋掏出手机,给自己和问培义一人拿了个老花镜,点开问与晨的微信,开始分析:“我听了儿子分享的这歌,仔仔细细看了遍歌词,反正就是说两个人谈恋爱的,是个情歌。”

        “那‘不走了’是什么意思?”问培义更迷糊了。

        “哎呀年轻人话说得隐晦,咱看不懂没关系,但你看底下他都回复他姑姑了,说努努力追到了就带来见人呢!”陈秋激动地拍了一下问培义的胳膊,“你儿子有喜欢的女孩了!”

        “在北京呆了8年都没情况,去了西安2个月就有了?”问培义合理怀疑。

        陈秋其实也纳闷,但嘴上还是说:“那谁知道呢,你说咱俩给他点赞不?”

        “你想点就点,”问培义觉得这是八卦的范畴,“反正我不点。”

        “那我点了啊,”陈秋又犹豫了:“点了会不会让儿子觉得咱们着急了催他谈恋爱啊?我可没有这想法。”

        “你是他妈,你从来都没催过他谈恋爱结婚,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防着你。”问培义又就着陈秋的手机看了一眼问与晨和他姑姑的对话,“你看他小姑不就问得很自然,晨晨回得也自然。”

        陈秋觉得老问说得有道理,她一向跟问与晨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怎么这会儿想这么多,哎呀不管了,平常心对待,陈秋按下一个赞。

        问培义摘下眼镜,转身走回阳台继续浇花,这会儿嘴上还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儿。

        “老问!”陈秋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快步跟来了阳台,“老问!……会不会是彤彤?”

        陈秋口中的彤彤正是问培义那个提点他送问与晨去大城市读书、又指导他们夫妻俩在西安买房的上司的女儿,刘子彤。刘子彤的父母40多岁时才有了她,对刘子彤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哄着护着,倾注一切心血和资源去培养。

        问培义尊称上司一声“刘局”,刘局好几年前就从厅局级正职光荣退休了。问培义走仕途以来,对刘局始终是敬之忠之,而刘局也器重他,一路帮衬,而此时的问培义也已经是坐在副局位置上发挥余热的人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两个小孩又是同岁,两家人这么多年一直都走得挺近。问与晨和刘子彤初中时一起离开渭南去了同一个学校,高中回了渭南又在刘局的安排下读了当地最好的高中,两个人虽从来不同班,但总是个伴。刘子彤大学是在西安读的二本,因毕业后不想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刘局夫妇便自愿给女儿提供资金,让刘子彤和朋友一起在西安开了家艺术培训机构,小生意做得有模有样。

        问培义念及此,觉得还真有可能被陈秋说中了。

        “上次见刘局夫妻俩的时候,不是说彤彤有男朋友吗?”陈秋嘀咕。

        “那也是几个月前了,可能分手了吧。”

        “也是。”陈秋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老问,我可跟你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刘局攀亲戚。”

        问培义明白陈秋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但我们得尊重年轻人自己的意见,这事儿咱们跟刘局谁说话都不算数。”

        刘局年长问培义十几岁,又是职场中的上下级,两人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别说陈秋了,问培义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跟领导当亲家。问与晨从小性格比较内向,话也少,谁也看不出来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大人们也从来不拿那青梅竹马、娃娃亲的玩笑逗他。

        “彤彤挺好的,漂亮又能干,不知道问与晨怎么这会儿突然开窍了。”陈秋没好意思跟问培义说她刚才的那股兴奋劲儿这会儿早都没影了。

        刘子彤毕竟是刘局夫妻俩从小娇惯着养大的,虽然有点小公主脾气,但陈秋心里清楚她是个没长歪的好女孩,条件上来说哪儿哪儿都没得挑,配他家儿子没有任何问题,但她实在是没做好跟问培义领导结亲家的心理准备,陈秋忍不住在想,这以后要是结婚了,话轻了重了、冷了热了,怎么跟儿媳妇相处都是个问题。

        问培义看着自己老婆皱起的眉头,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开口安慰道:“咱们也别多想了,两个孩子都单身,知根知底的,在一起了也很正常。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回来咱们也听听儿子怎么说。”

        陈秋心里五味杂陈,但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个想法,说:“老问,之前我还没考虑过这问题,但现在儿子年纪也到了,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管是不是彤彤,咱们在西安再置办套房子吧,这回让他自己挑一挑,咱们俩替他参考参考,曲江港湾这套等你退休了咱俩没事儿了还可以过去住,如果晨晨以后在西安结婚生子了,咱俩在西安有个住的地方也会方便很多。”

        问培义觉得有道理,但又怕直接张口给问与晨说要给他买房,儿子心里会有负担,想了想之后说:“这次买个小户型的,差不多就行,装修钱让他自己出。”

        陈秋想说西安房价年年都在涨,买房本就是投资,儿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同意了问培义的建议。陈秋自己盘算着,不管是投资还是自己住,以后有需要了再买就是了,她有钱,不管是给儿子买还是给他们俩投资买,都不是问题。

        问与晨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低估了追女孩的难度,主要是他太忙了,别说他平时上下班时间本就跟杨杨不同步,薛教授出差回来之后他连去思考怎么追杨杨的时间都快没了。

        这两周的问与晨已然变成了朝八晚十一,甚至十二。他手上有篇自己的一作文章投了一区,审稿意见下来之后问与晨便对着文章的痛点有的放矢地调整了实验模型,开始重新收集新一轮数据。

        与此同时,他作为博士后还要替薛教授一审课题组三个博士的论文,两中一英,其中一篇还是博三的毕业论文,问与晨必须要认真帮他们把关。他已经跟博三的那位开了七八次小会了,而另外两篇也是一坐下来就赶紧跟进。

        除此之外小学期也马上开课,问与晨的《python与地理分析》在这之前就已经挂上了系统,120人的大课在选课开始5分钟后就报满了。

        问与晨最终选择以案例分析的方式来上这门课,但依然从基础开始:第一周做数据导入和数据描述的案例;第二周拔高一点,做数据清洗和数据整理的案例;第三周再往上拔高一点,开始做基础的数据分析;第四周进入实战,从各种各样的地理信息系统和数据库中收集原始数据并进行处理;第五周加大难度,在第四周的基础上问与晨要将话题拓展到假设检验在python语言中的实现问题;第六周魔鬼模式,他要抛出科研中最常遇见的一些实证问题,示范性地从头到尾走一遍利用python做地理分析的全部流程,然后得出结论。这样就算是完成了一个小课题,而这门课最终也会布置一个同等难度的课题来进行考核。

        在这两周和杨杨为数不多的聊天中,问与晨将自己最近四脚朝天的工作安排主动报备给了她,杨杨自然明白问与晨的用意,回复说问老师辛苦了。

        此时的问与晨刚跟周醒一起叫了夜宵,今天搞不好得在实验室呆到凌晨。他每天都挤出一点时间,紧赶慢赶地审完了周醒的那篇英文待投,标注了三十几处。

        周醒下半年也要博三了,要想早点把文章投出去就得咬紧牙关快点把文章改好,结果周醒刚改了两条就卡住了,因为问与晨说以目标期刊的档次来说,周醒文章的创新点不够看。

        这两天博三的毕业论文眼看着能定稿了,问与晨马上点名周醒留下加班,两个人要再好好讨论一下。

        等外卖的时候问与晨点开置顶聊天,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杨杨收到他发来的消息,觉得这人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竟然还能每天晚上都准时冒泡说一句晚安,有时候甚至还反过来叮嘱杨杨早点休息,于是回复他:

        【这一阵工作忙的话就先专心工作,你好好搬砖比较重要啦】

        问与晨想说他并不是想事业和那什么两手抓,而只是想在忙了一天之后跟她说说话,顺便刷刷存在感,让她别把自己忘了,他……甚至还想听杨杨的声音,累的时候尤其想。

        问。:【可是我想充充电怎么办】

        杨杨被直球击中,一点点甜意从心间冒了出来,她有意想压但是没压下去,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问。:【小学期的时候我要带一门专业院选,等放了暑假之后事情就会少很多了】

        问与晨知道女孩不好回复他前一条微信,所以直接换了个话题。

        杨杨:【什么课啊?】

        问。:【python语言与地理分析】

        杨杨:【至少我还能听懂标题,会很难吗?】

        问。【主要就是教他们怎么用python做地理数据分析,我觉得不难,就是有点担心学生不适应我的上课形式】

        杨杨:【上课形式?】

        问与晨看杨杨是真的有点好奇,抓住机会顺势说:

        问。:【我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问。:【10分钟,想听听你的意见】

        杨杨:【行啊】

        问与晨看了一眼办公室里脸都快要埋进电脑屏幕里的周醒,便拿着手机起身出门,站在走廊上给杨杨拨了过去。

        “喂。”响了两下杨杨就接起。

        “喂。”问与晨听见杨杨声音的那一秒,这两个星期以来的疲惫似乎全都不翼而飞。

        “你还在学校吗?”杨杨问他。

        “嗯,”问与晨在杨杨看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和我一个师弟一起,我们好不容易都有时间,今晚要好好讨论一下他的文章。”

        “说吧,让我听听问老师准备怎么上这个课。”

        问与晨用了几分钟给杨杨讲了一下他对未来6周课的计划和安排,一开始提到一些python术语的时候问与晨会换一个类似的非专业名词以便杨杨理解。然而杨杨却突然问他是准备直接用python环境还是jupyternotebook之类的嵌套环境来上课,问与晨这才意识到杨杨作为一个985毕业的金融学硕,怎么可能不会python,于是改为用学术交流的语气继续跟杨杨介绍。

        听罢,杨杨说他的课程架构很合理,而且非常有效。既授人以鱼——代码本身,也授人以渔——代码的逻辑以及怎么应用这些代码。

        而至于问与晨担心的学生是否能适应这样的授课形式的问题,杨杨说她不是很担心这个,因为他的课是先易后难的,只要第一节课能跟上,课后认真做练习,后面的课也就没问题。

        不过杨杨还是问他有没有准备planb,要是万一,万一万一,学生就是学不懂呢?

        问与晨哑然,诚实地说:“没有…毕竟上大学的时候有很多课大家都是全靠自习…”

        杨杨在语音电话的那头笑了,问与晨听着她的笑声,望着今晚圆圆的月亮,忍不住也跟着咧了咧嘴角,心里痒痒的。

        “不过哦问与晨,我可能有一计。”杨杨又变身小机灵鬼:“我研究生的专业必修课是变态级别的难,高级宏观经济学、高级计量经济学什么的,巨难无比——不信你百度一下厦大经院八高,远近闻名,我们还是全英上课的。”

        “全英?那考试呢?”问与晨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研究生课程,很是惊讶。

        “考试也是英文!真的超难。”问与晨心想到底是有多难,她现在说起来的语气都还带点委屈。“当时我们也是大课嘛,每次老师讲完课,都留下一脸懵逼的我们,但到了期末95的人都能安然通过。”

        “怎么做到的?”他是真的好奇了。

        于是杨杨耐心地给他解释:“有两个方面:第一,每门课都给我们配了好多个助教,最难的一门我们一共有10个助教,全都是学长学姐,他们全天24小时在线答疑,还有固定的线下答疑时间;第二,院里还组织了答疑课、培训班、自习室等等一系列配套课堂,需要的人就去,其实就相当于提供了场所,大家一起再过一遍上课讲过的内容。”

        “我的课以案例分析为主,下课了之后学生自己上手练习很重要,他们最有可能遇到的困难就是代码跑不出来或者直接出bug,所以我觉得你说的第一种方法非常适合。”

        问与晨豁然开朗,他们课题组有好几个研究生,加上学校配给他的助教,他只需要安排几个人担任“在线客服”的角色就行,更何况学生遇到的困难一定是课程前期多,后期少,这样一来他的planb就有了。

        “谢谢,”问与晨认真地说:“不仅让我……充了电,还帮我解决了难题,这是我来西北理工之后开的第一门课。”

        “不客气的,学术交流嘛,你们学校肯定也有很多跟我们不一样的设置和安排。”杨杨抬眼一看已经11点15了,赶紧开口道:“我不打扰你了,赶紧跟学弟干活去吧。”

        “是我不打扰你了,早点睡。”

        “嗯嗯好的。”

        “杨杨。”问与晨发现自己很喜欢叫她的名字。

        “嗯?”

        “晚安。”他想亲口说这两个字,已经想了半个月了。

        “好,晚安~”杨杨挂断了电话。

        闷热的6月底,问与晨看见周醒站在楼下,正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夜宵,月光如潮,蝉鸣如织,喜欢的女孩在睡前与他通了话。

        “真是捡到宝了。”他自言自语,低下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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