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脑吹
“9月16日天气：晴。
主要事件：回校。”
祝程在日记本上落下一点，借助着靠窗的地理优势看向校门。
——屁的地理优势。
那里围了一圈人，几片黄叶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很完美地挡住祝程的视线。
祝程喊不出这是什么树，但他现在却是发自内心地想把它砍了。
百无聊赖地观察了好一阵自己学校人的各式头型，他收起日记本，又转回手边的数学卷子。
“程子，我靠你居然还在班里。”方铭轩正打了水从6班门口过，居然看见祝程这么用功。
十分自来熟地从后门进去，哐当一声坐在前面，祝程被他撞了一下，写了个尾巴特别长的p。
啧了一声，抬了抬眼皮，朝前倾身，很好心地帮他托了托水杯。
水灌进鼻腔，方铭轩呛得难受，当即咳嗽起来。
祝程也眼疾手快，立马收起桌上几张卷子。
方铭轩那五脏六腑都快炸出来的玩意，咳起来就认不得东西南北，桌面免不得带上那恶心人的唾沫星子。
祝程立马起身远离。
皱着眉盯着他。
“我操，程子，我来给你通风报信，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祝程一脸无语：“她的消息我哪回知道得比你晚？闲得蛋疼就想办法给自己行善积德，把校门口疏通疏通。”
“我这不是来喊你一块行善积德了吗？”
祝程抖了抖卷子，给他看那个长尾巴p：“这就是你行善积德在我卷子上放的p吗？”
方铭轩心虚地挠了挠头，自我疗愈了几秒又招呼着祝程坐下，顺着那道杀人的目光，他立马去别人桌上抽了几张纸擦干净。
祝程晾了一会没有要坐的意思，方铭轩不乐意了，“程子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我嫂子的一个秘密新闻的。”
“哪家的黑子收买你了？”
“真的！这次好像真出事了。”方铭轩一边小心翼翼拨着手机。
祝程撑着腮，眼睛又挂到外面，校门口人没少几个，那个同样穿着校服的人依然惹眼了。
他眉心跳了一下，方铭轩正好翻到了那条微博，用手机在抽屉底下疯狂戳着祝程的膝盖。
“别戳了，膝跳反应都快给你戳出来了。”祝程不耐地接过手机。
很丑什么时候滚出ylq：我天还有人不知道她耍大牌假唱吗？
［图片］
祝程点开那张长图。
里面先是黑得要死的高糊练习室，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正揪着另一个浅头发的女生。
看不见表情又是练习室。
他往下划拉了几下，是韩初站在调音师旁边指挥的照片，这张亮了许多，但还是糊。
勉强能辨认出韩初的紫色上衣是那件粉丝设计成衣服的自绘。
这……
祝程追星经验少，说是白嫖也没错，顶多就是每天想起来就给韩初签个到，但是消息是一点不错过。
韩初今年7月生日就承诺过她会在新歌里加入某次sunrise演唱会粉丝的合唱，当然，是以和声的方式放在副歌。
所以他不认为韩初会做这种事情。
他翻到了底，于是顺便看了看评论区。
……
永远相信嗷嗷：真是好笑，现在是找不到我们家嗷嗷的黑料了么开始胡编乱造？
……
一口嗷嗷一口肉肉：第一张图连脸都看不清而且这个图六月就出来过一次了吧，那次就辟谣过了啊那是舞台动作ok？再说p2这边详情请看我们嗷嗷8月5号在ins更新的动态就是这件紫色衣服［图片］
祝程没有ins，因为没法翻墙，所以每每韩初在ins上发东西他总是慢很多，比如这次。
于是他黑着脸点开大图，那是一张屏幕截屏。
aurora_：今天也在努力完成承诺［玫瑰］［玫瑰］［图片］
图片上她确实穿着那件衣服，自拍的背景是电脑界面，确实在调音。
至于承诺，大概就是加入和音了。
祝程利落地把这个“很丑什么时候滚出ylq”的账号举报拉黑，然后把手机还回去。
方铭轩在一边心惊胆颤，观望着祝程的表情，从不耐烦到不屑到好奇到高兴到面无表情。
“那这……是真的假的啊？”
祝程扫了他一眼，“你觉得呢，要是真的我早就开骂了。”
方铭轩长呼出一口气，又开始插科打诨：“我可不信你会舍得骂你女神，就你这狗腿的模样。”
“本来就不是骂她。”
方铭轩啊了一声，刚架上去的手被祝程躲开，后者拿上水杯就要走，方铭轩还在愣神，那人又停下来扫了一眼一楼的倩影，“毕竟我可是我们家姐姐的，无，脑，吹。”
难得暂停的大课间终于结束，姓刘的英语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评讲试卷了。
祝程心思不在课上，全然想着斜前方的桌椅什么时候能填上那个人，发着呆一节英语课就过去了。
老刘没有巡堂的习惯，于是在祝程桌上躺了一整节英语课的卷子，还是那个长尾巴p的数学试卷。
老刘什么时候走的他也许没印象，但单思什么时候从后门路过的他绝对清楚。
单思出现之后，他就密切关注着窗外。
半分钟不到，韩锦初果然出现了。
随后那双眼睛就找到了附着物，不带避讳地跟着。
大概是班里的人也都在看着她，韩锦初没有发现那道炽烈到滚烫的目光。
“同学们，这位呢，就是从4月一直休学到高二开学的韩锦初同学，现在她呢，也即将成为我们班的第47位同学。”台下不出意外地响起一片叫好和鼓掌声。
单思迫不得已地停顿着，双手安抚着台下的骚动，提了提音量：“未来高二的上学期她基本上都会和你们一样正常上下学，所以也希望大家可以抛去她的特殊身份，在给她正常学习、生活环境的前提下也多一些包容和友爱。”
讲到这里，底下又是一片起哄声。
起哄声中又夹杂着质疑。
“所以韩初真的是她的艺名，带锦的那个才是真名吗？”
“有一说一，真人其实一般，没有我想象的惊艳感觉有点遗憾。”
说多说少，语气轻还是重，言辞委婉还是直接，进了无脑吹祝程耳朵里就是很不舒服，他冷眼瞥过那些说话的人。
眼睛扫过韩锦初时恰好与其对视了一瞬，他默默收回目光。
瞄了一眼表，单思念叨着坏了坏了，给韩锦初指了个位置就急匆匆走了，估计是赶着上课。
六班是混文班，选了历史没选政地的和级里所有的艺考生组成了这个班。
所以大家人手一张课表，全员除了语数英历，剩下科目都是走班制。
这节课除了选地理的，其他选科的都要看着课表到别的班上课，班里的流动人口此时进进出出。
韩锦初有些紧张地站在自己的座位旁，看着自己座位堆积如山的书，和一旁与周公相会的罪魁祸首。
有人轻轻唤了她的名字：“韩锦初？”
是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
“我帮你收拾收拾吧？”
韩锦初心里想着自己不该这么快就麻烦别人，想开口拒绝。
“禤朗？醒醒，去上课了。”她推了推那个叫禤朗的男生。
“这……”
女生眼含笑意，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见到男生一脸哀怨地醒来，随后看到女生时，又好像没有任何怨气。
韩锦初怀疑自己眼花了。
女生让禤朗收拾收拾那些书本，自己也帮起忙来。
韩锦初自然是不好意思站在一边的，椅子一空就把书包放下，也要来帮忙。
抱起了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作业本，女生就没放弃，这下更是一点点地在滑落。
祝程刻意走的这条过道。
看到要掉下来的作业本，轻轻放上一只手固定着。
韩锦初刚想求助，就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摁在上面。
“谢……谢谢。”
祝程摇了摇头：“不用谢，让一下。”
韩锦初哦了一声，朝里站了站。
过道不宽敞，韩锦初又抱着一摞书。
祝程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走后门了，但事已至此，他尽量贴着另一边，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擦过韩锦初的身体。
红着耳朵说了句抱歉，韩锦初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她没有将其表现出来，只是收回目光继续正做的事情。
祝程从窗外走过，看到韩锦初已经放下了那摞书。
秦臻臻已经回去了，禤朗又睡下了。
韩锦初还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桌子，摆出自己的东西。
祝程的目光不可遏制地飘去了她的长发——刚刚扫过自己的脖颈。
摸了摸脖子，温度有些高。
他跑去洗手间洗了个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去上课。
坐在方铭轩他们班，脑子还是刚刚擦身而过的画面。
免不得走神了，方铭轩拿着本子喊了他两声，他也没反应。
方铭轩用手肘顶了顶他：“走什么神呢？”
他摇了摇头，手有些不自觉地朝脖颈摸去，摸到一条项链。
他将一个吊坠扯出来，握在手心，直至手心都沁出些汗来了，他才稍稍放了些力气，手松了松，指缝间露出一个银色的角。
那是一个六芒星吊坠，现在被紧紧地攥在祝程指节之间。
背面的中心点处有很明显的磨损痕迹，就好像是后面原有的什么被磨去了一样。
那个穿绳的孔也很粗糙，是他自己钻的。
而这个吊坠是两年前韩锦初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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