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雪华拿刀扎自己的操作属实惊呆了众人，方晓蓝被吓得手上直哆嗦，慌忙给诊所打电话，可大夫赶到之后只是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对两口子说到：“不行，伤口太深，小门诊根本治不了，我只能给止了血，最起码得去镇上的卫生院，这种情况肯定得缝好几针，而且还得打破伤风，要是真的感染了破伤风这条腿可就保不住了。”
廖铁峰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怒气也消了一半，只好转身对前来讨要说法的众人道歉，需要尽快打发走他们：“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替我们家孩子给你们赔罪了，只是今天实在不方便，还请大伙行个方便。”原本气势汹汹的一行人也只好作罢，只留下几句：“以后管好你们家孩子，别让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很快方晓蓝就联系好了镇上的卫生院里的医生，还找邻居帮忙开车把雪华送过去。没几分钟邻居就开车过来了，雪华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去，廖铁峰看着儿子腿上的大片血迹不免有点心疼想要上去搀扶，可是被雪华一手推开了，还被他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了一眼。没办法也就由着他自己坐进了车里，两口子送走了大伙也紧随其后上了车，毕竟当爹妈的谁能放心的下自己的孩子？
雪华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倒是两口子吵了起来。方晓蓝心疼儿子早已是满脸泪痕：“你说说你一天天除了跟家里人耍横你还会干什么？”廖铁峰也不甘示弱：“你看看他给人家打的，我就让他给道个歉还有错了？拿个刀还扎自个儿吓唬谁呢？还敢骂我？要不是他挨了自个儿一刀我非得揍饱了他！”“你混蛋你！那是你小子，人家都拖家带口地欺负到家里来了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他骂得你轻，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咱们俩没完。”
雪华听着两口子吵架只当作是在看戏，就算腿上的伤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也没吭过一声。很快廖铁峰就开始厌烦了妻子的吵闹：“你快消停儿的吧，这还当着街坊的面，你就非得闹得大家伙都笑话了你也就美了你就。”雪华却在这时开了口：“干都干了还怕别人知道？你就不臊得慌？老妈你也是，就会埋怨别人，我让人圈儿踢那天你还扇我个大嘴巴子你怎么不说呢？半斤对八两笑死。”雪华一番话让两口子都闭了嘴，就这样一车人都沉默着直到雪华被送进了缝合室都没人再说开过口。
两口子再缝合室外坐立难安，还是廖铁峰一肚子气率先憋不住了：“你听听这是跟他老子说的话，有他这样的吗？”方晓蓝也回应道：“你不也跟你爸闹翻脸了？这就叫与其父必有其子。”于是二人又一次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雪华从进了缝合室开始就没在开过口就算酒精消毒疼的一脑袋汗也没出一声，引得那缝合的大夫夸赞连连：“小朋友还挺厉害，就算是大人被酒精浇伤口也要疼的呲牙咧嘴，你愣是一声不吭。”雪华没做理会，任凭那大夫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雪华也没做半点回应。
很快雪华拄着双拐出来了，大夫对着方晓蓝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随后表示伤口并无大碍，只要不感染破伤风就能痊愈，临走还不忘对方晓蓝夸赞雪华：“我是没见过这么硬气的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可是方晓蓝哪有心思听？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刚刚大夫交代的注意事项。
而廖铁峰看着雪华心里的无名火却又烧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骂你老子？你就问问你姐姐敢这么和我说话吗？”雪华又望向这个虚荣的父亲，眼里依旧满是敌意：“那我姐在外面受气你也这么对她试试，今天包括上回，我要是听你的道了歉，那往后他们天天得来找我麻烦，我可没这么傻，所以拜托你以后也用脑子想想问题再说话。”
廖铁峰只觉得自己被羞辱的一无是处，可是也无可奈何，回到家之后一个劲儿的喝闷酒直到烂醉如泥，而雪华也因为腿上的上请了几天假。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敲门，刚做好早饭的方晓蓝连忙去开门，来人竟是雪华的爷爷廖勇。
方晓蓝招呼公公进屋休息：“爸，这么早啊，快进屋里坐，外面冷。”可老爷子的目标好像很明确，进了屋就朝还未清醒的廖铁峰走过去。“妈的，臭小子给我起来！看你那窝囊样，我孙子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你不护着他还要跟他动手？有你这么当爹的？”
廖铁峰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可被老爹这么一骂瞬间就精神了。“爸？你咋来了，还一上来就骂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告诉你骂你都是客气的，我现在都想抽你！我孙子你能管就管，不会管就让我带着，我能管！”父子两个多年的矛盾从未有过一丝缓解，二人就这样吵了起来。
雪华也从睡梦中被吵醒，腿上的伤稍微动一下都疼痛难忍，他也只好咬着牙忍着痛穿好衣服出来一探究竟。雪华轻柔尚未正开得睡眼走了出来，看见来人居然是爷爷感到有些惊讶：“嗯？爷，你咋来了？这大清早的多冷啊。”
老爷子看见孙子心疼的问道：“哟，大孙子起来了？腿还疼不疼？”“嗯，还行，能接受。”“行，臭小子挺硬气，当年你爷爷我打仗的时候也挨过刀子，疼的我还号了两嗓子，我今早去诊所拿药听见人家郎中说你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真的假的？”“啊，没有，再说了自己扎的，哪有脸叫唤？”老爷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等会，你自己扎得？大孙子咋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雪华也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跟爷爷说了个遍，老爷子听完直夸：“好孙子，就得这么硬气，你退一步他们就想天天欺负你。”转身又对廖铁峰骂了起来：“你要是对外人有我孙子一半儿硬气，也不至于被叫窝囊废！快去穿衣服去，搁着光腚等我揍你是不是？”方晓蓝也把早饭端了上来，因为老爷子突然来访又多摊了两个鸡蛋，一家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饭。
把老爷子送回家之后廖铁峰又来找儿子说要聊聊天，雪华并未回应，廖铁峰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虽说是掏心窝子聊天，不过也是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
雪华听了半天感到很不耐烦：“你就跟我聊这些？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我用你教？”“道理你都懂还敢骂你老子？揍你还还手？”“切，我妈打我我也认，你从小就没管过我，不明真相就要打我，凭什么？”“我这些年也不在家上哪管你？”“那你在家的时候呢？少跟我说你不在家管不了，上回打架你也是这么干的，早就找你非不当回事，闯祸了就怪我，我就活该让人揍？”雪华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更是把桌上的茶杯一巴掌甩到地上摔个粉碎。
“我看你是不挨顿揍不长记性！”廖铁峰也坐不住了，他依旧不能接子女的违逆，起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铁拐要动手。“来呀，他妈四个人拿钢管揍我半天都不带眨眼的，差你这一顿？我告诉你不想管就别管，有你没你一样过！”
方晓蓝听见父子俩又吵起来了，赶紧进屋劝架：“一会不看着你俩就打架，就是吃的太饱了。”廖铁峰气得血压都要上来了：“你们娘仨过吧，我还出去干我的活去，省的让你们气我！”说完就去收拾工具联系到曾经的工头，连午饭都没吃就坐车赶去工地了。甚至就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一句。
“你真是你爸亲儿子，倔驴似的臭脾气那才一样呢。”“你也没好到哪去，以后我要是能出去了我也不回来，你就疼你那宝贝闺女去吧。”“嘿？我看你是真皮痒了是不是？”方晓蓝话闸子也打开了，逮住雪华就是一顿数落。雪华也早就习以为常，只当作耳边风并未放在心上。
虽说雪华挨了顿揍还吃了一刀，不过自从这件事之后，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刘彪几人也像他交代的那样，看见他就远远的绕开，因此雪华的生活倒是清净了不少，可是也正因为这场恶战让周围的人都有些害怕他，不让自家孩子和他有任何交集，包括学校里的同学也一样，同学们害怕引火上身干脆都躲着他，雪华也回到了最初的孤独。
有些人或许生来就注定要和孤独寂寞为伍，在黑暗中找寻光明，有人能如愿以偿得到渴望已久的救赎。有人也足够幸运，结识同样身处黑暗的人，互为明灯。当然还会有人始终在黑暗中摸索，或许得到过短暂的光亮却也不过是萤火流星一般微弱而短暂，他们是命运的弃子，尽管摆脱不了命运的摆布，可是从未放弃过抗争，而无止境的抗争让他们自己就化作了无尽黑暗中的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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