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华在屋里站的累了，也不再理会妈妈的训斥，转身回屋去写作业了，母亲还在那里叨叨个不停，父亲也附和着妻子跟着教训他，雪华也不打算和他们争辩，只是埋头写着作业。
“咚咚咚！”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夫妻二人的训斥，方晓蓝却没放下手里的活，对廖铁峰说：“你去开下门，我洗碗呢。眼里不出活，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也许是被起昏头了，方晓蓝看着丈夫坐在那边抽烟又是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干脆就连带着他也一起教训起来。廖铁峰被妻子数落了一番，心里也有些不快，忍不住抱怨道：“谁呀，这大晚上的还串门。”随后对着门外回应道：“来了来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小学生站在门口，女人一脸愤怒，再看那学生头上包了纱布，脸上满是委屈，未干的血迹被眼泪重刷，留下道道清晰的泪痕，来人正是刘彪和他的母亲。廖铁峰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只是请二人到屋里坐下。
那女人也是不客气，椅子还没坐热乎就气势汹汹的质问：“来，你们看看，你们的宝贝儿子给我们家孩子打的，脑袋上开了好几个口子，血流的满脸都是，还去医院缝了两针，当时看见他满脸血吓了我一跳，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廖铁峰和妻子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对方张嘴要赔偿，雪华听见了屋外的动静就走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好被父母看见，廖铁峰厉声喝斥道：“过来！人家这头是你打的？”雪华看见刘彪和他的母亲气势汹汹的，再加上父母因为生气变得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不禁觉得背脊发凉，他被这气势吓到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我让你过来没听见吗？问你话呢，人家孩子这头上的伤是你打的不？“廖铁峰又是一声呵斥，”快点过来给人家道歉！“雪华看着那边假装委屈的刘彪又不自觉心生怒气，奈何旁边有大人在场，他也不敢做什么。
方晓蓝在一边端茶倒水，满脸歉意的地给人家赔不是，刘彪的母亲坐在那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势逼人，她对方晓蓝的道歉置若罔闻，死死的盯着雪华，那一脸的横肉每一寸都透露着这恶婆娘的泼辣，刘彪在一边假装委屈的掉眼泪，心里可是暗自窃喜：”臭小子，还敢和我动手？这次让你爸妈收拾你，看你还敢不敢还手，明天交上虎子一起收拾你，不对，不只是明天，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在路上揍你一顿，让你知道这条街上谁说了算。“雪华从没见过这阵仗，尽管满腔怒火可是他现在不敢违逆父母的命令，只好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至于刘彪的母亲名兰，名字起的秀气，可要说起她大家都会用一个词形容——泼妇。春兰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从小没上过学肚子里没有一滴墨水，可早年也是走南闯北乡村市井里别的没学到，倒是把吵架骂架的嘴上功夫练的出神入化，哪怕后来结了婚也没放松过半点，但凡碰上一点糟心事就够她骂骂咧咧一整天，要是有人无意间冒犯了她，就会被她堵到家门口侮辱谩骂，各种污言秽语张嘴就来，死人都要被气活过来，不止如此，各种不堪往事陈年旧账也要被她翻出来好一顿羞辱，直骂到夜幕降临炊烟四起方才作罢。村里的大人都知道春兰这泼妇德行，自然没人愿意招惹她。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刘彪从小就在母亲这副德行下成长，道理没学多少，反倒是泼皮无赖这一手练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不就在挨了揍之后，连诊所医院都没去，任凭血流得满脸都是，他就跑回家告了黑状，春兰一看儿子伤成这样哪里还坐得住？骑上车先是带着儿子去处理伤口，然后连饭都没吃就找上雪华家门来讨要说法，这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连刘彪都坐在后面捂住了耳朵。尽管这一趟刘彪也没少折腾，但是他确信这么一搅和原本昭然若揭的真相就会变成一潭浑水，任凭雪华怎么解释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自己明天再给他压上最后一根稻草，这样他就再也不敢反抗了，就像其他人一样随便他们怎么欺负，他都不敢在还手，一次不管用的话大不了多来几趟而已，让他的父母扼杀他反抗的勇气，这可比自己动手打怕了他省事的多。
就在刘彪为这点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雪华的反应告诉他：”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面对父母的逼迫和春兰的威风，雪华并没打算认输，他知道2自己没错：“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本来就是他先欺负我的，还拿棍子打我，你们看看这包，这些个淤青，都是他干的，你们看不见的更多，我就给他开个瓢怎么了？”春兰听见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看对方是个孩子就没拿出看家的本事：“欺负你？什么叫欺负你？小孩打打闹闹的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拿个小木棍还能打多重？连血都没出，你可倒好，直接拿砖头往我们孩子头上打，你看看这还封了好几针······“方晓蓝知道春兰嘴上功夫厉害，不想听她撒泼骂人，于是逮到个空隙插上了话：“你就会说是因为别人欺负你，那人家咋不欺负别人？就在路上堵你，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原因？”雪华听见母亲的话瞬间阴沉下了脸。
廖铁峰看着雪华并没有认错的意思，于是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小兔崽子我让你道歉听见没有？别让我上手揍你！”他倒不是像妻子那样把罪责归咎到雪华身上，他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失作为父亲的威严，说得简单一点，他是为了得体，为了脸面在逼迫雪华道歉，并不纠结谁对谁错，可是他并不知道，在他面对儿子的解释时，自己的不作为或者说那句怂包，让雪华选择了独自处理这件事，至少在面对欺凌的时候他不会再向父母求助了。刘彪看着三个大人在那边为难雪华，竟然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像雪华的父母说到：“今天确实是我没掌握好分寸，开玩笑有点过分，真的不全怪他，你们就别难为他了。”嘴上是帮着雪华开脱，心里可已经乐开了花。
雪华本来就对父母的态度心存不满，又看见刘彪这一出猫哭耗子的戏码只觉得恶心。”你他妈不去演戏都对不起你这天赋。”雪华指着刘彪骂道：“我告诉你，让我给你道歉除非天上掉馅饼，还有，以后你再敢拦我就不是开瓢这么简单了，再有下次不管你们几个人，拼着被打死也得拉个垫背的，还他妈跟我搁着演戏给谁看呢？我还真就告诉你，别人怕你们我不怕我爸妈的意思就是不打算管这事让我自己解决，那就简单粗暴一点，把你们打服气了就好，当然我不介意打死一个，要不我下次直接带把刀？”雪华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威胁的话语，那态度也是非常的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番话惊呆了，闹出人命什么的连大人都不敢说出口，反倒是这个小屁孩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春兰更是直接骂道：“嘿？小屁孩你还弄死谁？”雪华连骂街的机会都不给留：“说谁谁心里清楚！还有大婶儿你，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就说他怎么这么无赖的招都用上了，感情是从小就没学过好，大婶儿你以后还是嘴里放干净点，你去问问咱村里谁背地里不骂你一句泼妇，还当这是什么好事是吗······”
雪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抽在脸上，“他妈的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说话不好使就非得挨揍才听话是不是？！“廖铁峰听见儿子说的话觉得他很无礼，这让身为父亲的他觉得儿子在给自己丢脸。”切，我要是怕挨揍今天就不会和他动手了，早就告诉你们我被人欺负，你们倒是把事情撇得干净，再说了，是你告诉我受欺负要还手的，教唆我打架什么的，要道歉也是你去道歉才对，关我屁事？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我爹也没资格要求我给欺负我的人道歉，因为你根本就没管过我。“廖铁峰被雪华这顿说辞气到火冒三丈，要不是妻子方晓蓝在一边拦着，早就冲上去逮住雪华一顿暴揍。
春兰看着雪华态度强硬，廖铁峰方晓蓝两口子也没空招呼自己，自知捞不到什么好处，撇下一句：”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对我儿子的手，我一定不轻饶了你。“说完就领着刘彪回家了，刘彪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把拉走。
回去的路上，春兰倒是数落起刘彪来：”你就没事找事，老是在外面欺负人，这下好了，吃亏了吧，再说你让一个二年级的小孩按在地上揍你丢不丢人？听我的，以后别招惹他了，你也听见了，他要是发起狠来可真干拿刀捅你，听见了没有？“刘彪不想听老妈唠叨，只能不耐烦的答应了下来，可他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心里还在算计着这样对付那个刚烈的小孩，让他彻底服气。
再说雪华家里，儿子的顶撞被廖铁峰认为是大逆不道，更何况是在外人面前，他更觉得颜面尽失，手里的皮带那是捏的咯咯作响，方晓蓝虽然也责怪儿子，可也不想看着儿子挨揍，只好拼命阻拦，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久才让丈夫放下了手里的皮带。廖铁峰坐在沙发上抽烟解闷，方晓蓝却走进雪华的房间去劝说雪华服软，至少给他父亲道个歉。雪华听着母亲的劝说，觉得顶撞父亲这件事却是不对，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父亲面前不断地说着对不起，下次不敢了这样的话，而廖铁峰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完全不管儿子怎样道歉，只是坐在那里抽烟，雪华在那认错了半天也不闻半点回复，只当作父亲已经原谅了自己，于是回屋继续写作业了。
刘彪的阴谋没能得逞，他还在策划下一场阴谋；雪华见父母不相信自己还胳膊肘往外拐，内心便对二人树起了防线；方晓蓝心疼儿子但是却一直不曾交流就给他下定义，这让她把儿子越推越远；廖铁峰则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封建式家长，把脸面和尊严挂钩，不允许子女有一丁点的忤逆，这也让他忽视了孩子的感受，把孩子逼迫成了对立的角色；而雪华心里的正义得不到伸张和帮助，于是依靠本能选择了更加暴力的方式来维护那份正义，而善良的心性早已被苏醒的本能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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