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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116章


圣旨下来那一日,  她跪下接旨谢恩,直到诏书拿在手里,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一世总归是怎样的泼天富贵都经过了,王妃之位对于她来说也仅仅就是一个名号,  一张诏书而已。

        若是以后成了皇后呢?

        姜宝鸾低头笑起来,  旁人只以为她是为了圣旨而高兴,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笑自己,  笑自己想得太远了。

        皇后也不过如此。

        后世之人若能寻得蛛丝马迹,  又会如何评价她呢?

        谢谨成跑过来拉住她,问:“什么是正妃?”

        姜宝鸾摸摸他的头:“就是妻子的意思,谨成以后也会有。”

        谢谨成似懂非懂,只牵着她去摘后山的梅花。

        从山坡上望去,  宣王府的屋檐覆着斑驳的雪,一时雪也要化尽了。

        姜宝鸾陪着谢谨成在后山上跑了半日,最后也只折了几枝梅花下来。

        母子两个都换了衣裳,然后窝在榻上吃点心,  丹琴已经找了琉璃花瓶出来,  插了梅花上去格外好看。

        吃了一半谢珩便进来了,悄没声儿的,  姜宝鸾倒还好,  谢谨成塞了一嘴的糕点差点噎住,  看得谢珩直皱眉。

        然后他也没让谢谨成出去,  只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膝上坐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谢谨成捧着茶咕咚咕咚喝着,  喝得满头大汗。

        谢珩对姜宝鸾道:“边地那里已经传来消息,  容殊明就要回来了。”

        容殊明还是谢珩出事前紧着被派出去的,  原来也过了这么长时日了。

        姜宝鸾点点头,  问:“那边怎么样了?”

        “也有意向把她们送回大黎。”

        谢珩只说了这轻飘飘一句,旁的并没有和姜宝鸾提及,但姜宝鸾却知道,单他口中这一句话,又不知容殊明是经历怎样的艰难才求来的,而若大黎还是当初的大魏,先不说容殊明此行还有没有命再回来,他们也绝不会就这么乖乖把人还回来。

        姜宝鸾想了想,仍是绕开容殊明说话:“前些时日逃回来的那些女子们,有些找到了家人团聚,亦有没有找到的,虽朝廷说了供养她们到老,可若没有个妥帖的安身之所,便容易遇着点其他事,万一遇上了地痞流氓,说不清倒还在其次,被赖住了就不妙了,朝廷管得了一时,但总有个错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们能待得安心一些?”

        谢珩也没有想过这一点,男子终归不如女子心思细腻体贴,他稍想了一会儿,便道:“大魏旧宫已经差不多修缮完成,芳仪宫按陛下早先的意思改成了公主祠,便把她们安置在公主祠附近便是,另派了人守着,想必不会再有人侵扰。”

        “还有,不许不给她们出入,这是最重要的,”姜宝鸾急忙道,头上的流苏啪啪一阵乱响,一点都没有端庄娴雅的样子,“你这样说了,底下的人难免会错意,索性就不给她们进出了,本是好意变了味反而成了拘束她们。”

        谢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到底回了一句:“知道了。”

        姜宝鸾这才满意了,又一叠声把乳母叫进来,谢珩看出她还有话要说,但也没有问。

        一时等谢谨成被抱下去了,她眨了几下眼睛,稍稍正了正神色,对谢珩道:“等他回来了,我有事要见他一面。”

        她说完,只等着谢珩应答。

        姜宝鸾本以为谢珩不会多过问什么,没想到却听他道:“什么事?”

        “反正就是有事,”姜宝鸾胡乱搪塞了一句,想想又不大对劲,便道,“没什么事,你别问了,他有一样东西托我保管着,我要还给他。”

        谢珩“哦”了一声,神色淡淡,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下一刻,他却突然问道:“是不是一块羊脂玉佩?”

        姜宝鸾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

        “你……”她张了张嘴,然后“腾”地一下起身,朝内室跑进去,途中还不慎在榻边磕了一下腿,但是也没喊疼。

        容殊明当初送给她的羊脂玉佩一直被她好好收放着,黑漆螺钿匣子每日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上面堆放了各种东西,连姜宝鸾都不信会有人发现下面藏着东西。

        她打开放在镜台边的黑漆螺钿匣子,一股脑儿把上面金镯玉钗全都倒出来,然后才拿开底下的那块木板。

        朝匣底望去,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哪里还见那块雕着小鹰的羊脂玉佩。

        姜宝鸾捧起匣子就一阵风似的又到了谢珩面前,气得眼圈儿都有些发红,问他:“你把我的东西放哪儿去了?”

        这是她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没了就没了,但这是容殊明的,还是他祖传的玉佩,要是丢了她可拿什么东西再去还给他?

        谢珩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我早就替你还给他了。”

        “还他?替我?”姜宝鸾更急了,跺了跺脚,恨不得朝谢珩踢上一脚,“什么时候?”

        “他去蛮族之前,来府上的那一次。”谢珩说。

        “你和他都说什么?”

        “没说什么。”

        容殊明是聪明人,玉佩到了手里,早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况且这玉佩无论是谢珩还还是姜宝鸾亲自还,都是总有一日要还给他的。

        姜宝鸾又有些不甘心,继续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把玉佩放在那里的?不是,你怎么知道玉佩是他的?”

        “早就知道了。”

        又是早就。

        姜宝鸾知道从他嘴里是再也撬不出什么东西了。

        谢谨成说话也总是绕来绕去地说不清楚,谁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像了他的,故意打马虎眼儿。

        姜宝鸾一时气馁,抱着那只颇有些大的黑漆螺钿匣子在榻上坐下,喃喃道:“要是上了锁就好了。”

        也是她大意,以为放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便是发现了也想不到那是容殊明的。

        闻言,谢珩却仿佛是轻轻哼了一声,姜宝鸾没怎么听清楚,只疑惑地侧过头看他。

        果然听他道:“那就把锁砸了,或是把你这一匣子破铜烂铁全都给了他便是。”

        破铜烂铁?

        姜宝鸾气得再次起身就走,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有些想哭了。

        她把匣子仍在镜台边放好,一件一件地往里放方才被自己倒出来的珠宝首饰,越放越是心酸。

        其实谢珩说的也没有错,都是些零散不成套的玩意儿,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一件便能算得上是珍宝贵物,但在他们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何时,谢珩也走到了里面来,在姜宝鸾身后站着,姜宝鸾从镜中看见他来了,忍不住道:“这不是破铜烂铁,这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都是我从小积攒着玩的。”

        她手上正拿着一支米珠蔷薇簪子,她记得很清楚,这是她五六岁时见徐太后戴着好看便从她头上拔下来玩,徐太后顺手赏给她的。

        谢珩怔了怔,旋即便上前两步,替她一起把东西再放回去。

        最后一件东西放好,姜宝鸾阖上盖子,想起那块玉佩,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谢珩忽然伸手将她揽住,问:“委屈了?”

        姜宝鸾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在他怀里恹恹的。

        “上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见他。”谢珩说。

        姜宝鸾抬起头:“什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她记不大清了。

        谢珩淡淡道:“我给了你机会去见他,把话说清楚,既然你当时不见,也不能怪我。”

        姜宝鸾狠狠打了他一下,一边却垂下眸子,罢了,东西还了也好,见面反而也是尴尬,不如不见。

        正这样想着,下一刻,姜宝鸾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谢珩抱起来。

        “干什么?”她嚷嚷道。

        谢珩把她放在床榻上,俯下/身子开始从她的额头吻起。

        姜宝鸾先是不说,直到他一路吻到她的唇上,两个人温存片刻,他又继续向下,她才使劲推了他一把。

        “还是白天……”

        谢珩就跟没听见一样。

        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姜宝鸾更能感觉到他炽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脖颈之上,使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一阵一阵发麻。

        她推了推他:“你为什么总喜欢白天……”

        谢珩一下便用左手把她不安分的那只手捆住,一直按到头顶上去。

        姜宝鸾别过头。

        他又停下来,在她耳垂上轻轻啄了一下。

        然后也没有停歇,而是玩弄似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含放着她的耳垂。

        姜宝鸾终于熬不住,自己乖乖把头转过来了。

        他正笑着看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姜宝鸾忽然就羞红了脸。

        又急于找到一样东西攀附,可是手被他捆着。

        她咬了一下下唇,小声说道:“你先放开我。”

        谢珩没有动。

        他继续自己方才的动作。

        姜宝鸾实在没了办法,腰上稍稍使力,蜻蜓点水一般地碰了碰他的唇。

        谢珩这才慢悠悠松手。

        姜宝鸾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其实谢珩用的力道不大,根本就一点都不痛。

        双手终于将谢珩的脖颈环住,两人贴合地更近,这一方天地中远近也只有他们而已。

        “公子。”姜宝鸾轻轻叫了谢珩一声。

        “嗯?”

        “阿鸾还希望公子好好怜惜。”

        她咯咯笑起来,杏眸都笑成了一弯月牙。

        一月后,谢道升病逝,谢珩登基为帝。

        登基大典之后,姜宝鸾便拿到了立后诏书。

        诏书中对她极尽溢美之词,毫不吝啬,使姜宝鸾兼具了所有的美好品德。

        在宫殿中,她看见年轻俊朗的帝王向她走来。

        这一辈子,未来的路他们都将一起走下去。

        谁都逃不开谁,也不会想逃。

        他将她揽到身侧,低头轻声道:“且先当这几年皇后,等谨成大一些,便把皇位让给他,我们去游山玩水,好吗?”

        “好。”

        此生短短数年,富贵荣华有过,血雨腥风亦有过,只盼往后能闲云野鹤,朝朝暮暮相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好了,这就是最后一章大结局了,后面还有几个番外,看见昨天评论好像都想看关于后续的番外,其实后续都是有的,会穿插在另外几篇番外里面,可能会有一点点点点点点刀,然后平行时空番外就完全是甜饼向,不会有正文那么多过不去的坎。

        以下新文预收,下本就更,奇幻《仙门恐怖传说》

        一朝穿越,洛明月成了修仙文中的恶毒女配,

        原女主萧若水在虚无界隐忍多年,终于斩断与虚无界之主容兆的孽缘报仇归来,而洛明月因为对师尊贺白清暗生情愫,嫉妒与贺白清青梅竹马的萧若水,她屡屡犯下错误,最终被废去根骨,逐出师门,一世再也无缘仙途,穷困潦倒而死。

        对此,洛明月表示:“都修仙了还惦记情情爱爱,你们晚上怎么睡得着的!”

        于是,洛明月作为资质最平凡的大师姐,从此成为了赤霄宗的一个恐怖传说。

        令人闻风丧胆,威名远播,

        做不了仙门最优秀的弟子,就做最最努力的卷王。

        但最终贺白清还是以洛明月嫉恨刚刚从虚无界斩断孽缘并且归来的萧若水为由,让洛明月百口莫辩,成为众矢之的,把几乎成了废人的洛明月扔去了虚无界。

        初到虚无界的那一日,洛明月从血河中爬上来,拽住了一个过路人,气若游丝道:“你好,我是洛明月,我被贺白清扔到这里,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拉我出来,分享给你我的毕生所学,明天做我小弟,让你卷遍天下!”

        过路人容兆:“……”

        容兆是虚无界之主,他自混沌中而来,身世扑朔迷离,

        闭关出来的第一日,就见到满身是血还不忘给他画饼的洛明月,

        他本想直接砍断洛明月的手,却从她的脸上依稀看到几分萧若水的影子。

        在他的记忆中唯一爱过,并愿意为她舍弃一切的女子。

        可是后来,当萧若水提剑上前,眼中满是盈盈泪水对他诉说:“容兆,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清俊疏朗,并世无俦的男子身上已然没有了阴戾之气,与一身风姿出众的洛明月并肩站立,笑着说道:“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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