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返回故土（2）
近二三里的归家山道曲曲弯弯，穿山过峡越野。夕阳，仿佛停止在西山，把余晖照亮着惠能母子俩归家的路。
越过龙山脚下，进入了田间小道。田野的稻谷已经金黄，沉甸甸地弯着腰，像是在徐徐的晚风中吟咏着丰收的歌谣，更像是点头恭迎惠能俩母子的归来。
夕阳，终于收起了最后一道余晖。
夜幕降临，村子里各家各户的灯火次第地亮了。田间小道上空的点点繁星与村庄的灯火交相辉映，一片盎然诗意，格外地禅意温馨。
啊，终于行到村边了！
一弯冷月，己挂在半空，银色的月光洒在沉睡的夏卢村。
李氏深情地望着这条熟悉的村庄,这里的一切,太容易引起她的遐思……
突然, 村边小河旁那株巨大的龙眼树映入眼帘……
这清澈的小河,这巨大的龙眼树……李氏一点也不感到陌生。触景生情,不禁使她想起了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流逝了的岁月……
记忆的帷幕徐徐地拉开,把李氏带回到她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
卢行瑫从范阳被贬到新州龙山脚下的夏卢村后，精神忧郁成病，找邻村老郎中李氏的爹爹李和祥看病。两人谈得多了，李郎中见卢行瑫才华横溢，人品又好，便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他为妻。
李郎中征求女儿意见时，李氏见卢行瑫生得一表人才，又体贴人，便满口答应下来。
李氏嫁到夏卢村后，夫妻男耕女织，夫唱妇随，直到中年得子，可谓家庭美满。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惠能将近四岁那年，丈夫不幸驾鹤西去……
李氏孤儿寡妇，守着丈夫生前置下来的二亩薄田过活。但卢行瑫生前因乐于助人，教人识文断字，没少帮乡亲们的忙，因而招惹村里的财主黄天雷的妒忌，阻了他的财路而怀恨在心，百般刁难。
幸好本地德高望重的李学儒大塾师出面调解，才保相安无事。
李学儒是个老学究，秀才出生，无意仕途，在家乡办乡塾，一心只教圣言书，是方沿几十里有名的大塾师。娶妻陈氏，生有李新、李州、李花、李香、李兰五朵金花。新、州、花、香四个女儿已出嫁，李兰年龄尚幼，待字闺中。
李兰四岁那年秋天，跟随四姐到河过边洗衣裳，不小心被毒蛇咬伤，被惠能救活过来。从此，卢、李二家开始友好来往。
李兰阿爹去学堂教书，她与娘亲待在家里，有时见娘亲坐在织布前“吱吱”忙着织布，就偷偷溜出来找惠能玩。
李氏见李兰生得冰雪聪明，很惹人喜爱，便没有横加阻止。
李兰的爹娘知道后，不但没有横加阻止，反而叫小女有空请惠能过来玩。
李学儒知道惠能是他家的恩人，自己的小女儿又喜欢和他玩耍，可能这就是缘分之故。
李学儒膝下无儿，小女儿比惠能小二岁，年纪登对，如果将来把女儿许配给他，招为乘龙快婿，倒是美事一桩。
往事历历，涌上李氏心头。
山村的夜静悄悄,四周除了风吹龙眼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不知什么时候,村里远处朦胧的农舍,随着几声狗吠,一团黑乎乎的黑影附着银色的月光,若隐若现进入惠能的视线……
随着黑影向前移动, 惠能不禁有些惊讶，随之毛骨悚然!
“啊，有鬼？” 惠能潜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夜,不知是冷还是怕, 惠能立在那里，有些发抖。
惠能紧张地盯住这团黑影,渐渐地,他发现：原来的是一条矫健凶猛的大黑狗。
于是, 惠能整个的神经立即从片刻的悚然中镇静下来。
很快, 大黑狗已窜到惠能母子面前, “汪汪”地吠叫起来。
大黑狗的吠叫声，把李氏从过去的绵延回忆之中拉回到眼前的情景中来。
大黑狗在李氏母子俩面前停住，用鼻子闻了几闻，辨别出这两个陌生人是村里人。
大黑狗又围着李氏俩母子俩转了三圈，摆尾点头，像在说些什么。
大黑狗蹦跳了几下，然后摇着尾巴往村里走去。
原来这条大黑狗，六年前曾是村里财主黄天雷家的一条小狗，现在长大了，狗仗人势地当起村“护卫”来了。
李氏望着消失在朦胧月光下的大黑狗，用手揉了揉双眼，仰视夜空，半边明月低挂在夏卢村上空，好像代表乡亲在跟她打着招呼：从夏卢村走出去的惠能母子，欢迎你们返回故里……
俗话云:猪来穷,狗来富。李氏不禁蓦然觉醒!难道这是天意她望着远去的大黑狗，,心里一阵狂跳,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各种遐想犹如这眼前的夜雾,轻轻的、柔柔的,在她脑海飘移。现在,她心灵深处难以说清是真是幻,使她在片刻的恍惚中物我两忘,一下坠入五里云雾之中……
终于到家门口了，惠能从李氏手里接过钥匙，走到门前，只见大门上檐悬空吊着一个筛子大的蜘蛛网，一对雌雄蜘蛛正在网上发情地吐丝网恋。
惠能绕开蜘蛛网，用钥匙开了锁，使劲将大门一推，大门上檐的蜘蛛网破碎了，灰尘四处飞扬。
慧能推门而入，户枢“吱呀”两声，大门开了，一泻银光见缝插针地顺着大门的缝隙由窄变宽，从草堂的地面逐渐摇曳到了神堂的神龛上。
神龛上立着一个灵牌，写着先夫卢行瑫的名字，映入惠能的眼帘。
灵牌前的小桌上面都积压了厚厚一层灰土。这意味着好久没有人到屋里来敬香烧纸了。
李氏见此情景，潸然泪下，哽咽哀恸。
李氏哀恸过后，默默地站在卢行瑫的灵牌前，从神台抽屉里拿出元宝、蜡烛、香，点燃分别插入摆放在灵牌前的香炉里。
随后，李氏叫惠能跪在蒲团上，把冥钱点燃。
一眨眼，冥钱燃烧起来。此刻，屋内陡然刮起一阵朔风，“沙沙”作响。
燃烧过的冥钱变成黑色灰屑，在屋内飘然旋转，阴森惨淡，好像到了阴槽地府。可惠能没有惧色，因为他在给阿爹祭拜阿爹是会保护他和阿娘的。
李氏跪在蒲团上，面对丈夫的灵牌，低声抽泣地向丈夫诉说她和能儿这几年离乡别井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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