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琵琶腿
温宁宁呆呆地站在中央，几个男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显然是昏了过去。
云环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
“我……我就说你选的这破庙不靠谱吧！”
温宁宁涨红了脸。
“是我的失误。”
云环轻声说。
“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两人急匆匆地离开破庙，留下躺了一地的男人，非常像凶案现场。
“我们现在去哪？”
走出几十米，温宁宁突然想到关键问题。
“……”
云环干巴巴地说，“我再找。”
“……”
“算了。”温宁宁握住她的手机揣进兜里，一把掏出自己的，熟练点开某程进行住宿浏览。
云环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她操作，蛮新奇的样子。
当下心里暗松口气——幸好澳洲讲的是英语，软件上也是英语，不然要她在云环面前点开翻译软件逐字逐句地对着看，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片刻后，温宁宁收起手机。
“搞定，走吧。”
这回变成温宁宁引路，云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上车！”温宁宁一把拉开车门，下巴点了点，示意她把行李放在后备箱。
几个小时后，两人到了Southern Ocean Lodge。
——更严谨一点，两个人到了袋鼠岛上的一个隐蔽的悬崖。
南大洋酒店可以算是澳大利亚第一个真正的豪华旅舍，酒店里只设有21间豪华套房，每一件都拥有迷人的悬壁式海岸景观，做到了荒野环境和现代生活的积极融合。
——这是温宁宁在几分钟内做的功课。
本次画展在袋鼠岛上展开，主题是野生动物。
来之前，温宁宁做了些功课，但没想到在充满汽车的路上居然可以看到袋鼠。
她们之前降落的地方是新南威尔士州，彼时正大雪漫天。
现在到达的袋鼠岛气候温和潮湿，气温高了一些。
云环把貂收进粉行李箱里，掏出了一件牛仔外套。
“穿上。”
温宁宁无语地看着云环身上的长袖塑身衣，“你呢？你刚刚就穿这个，现在还穿这个？”
云环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冷。”
“……”温宁宁一把抢过牛仔衣。
算她白好心！
“我去办入住，你看好行李。”
温宁宁扔下一句，转身向前台走去。
不是她不信任云环，而是她相信云环一定会把除了武力之外的一切搞砸。
“跟我来。”
温宁宁叫醒昏昏欲睡的云环，两个人带着行李沿走廊一直向前。
这个酒店很奇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层式布局，是沿着悬崖建筑的，从落地窗前能看到非常美丽的海洋景观，可以说是荒野环境和舒适生活的终极融合。
温宁宁一进套房，就脱了衣服冲进浴室。
这种潮湿的天气她不太喜欢。
云环则是到处走走，顺便检查一下酒店的安保和摄像情况，在花豹的交代下务必保证主人的安全。
——于是，温宁宁从浴缸里站起来的时候，直愣愣地对上了从屋顶上倒掉下来检查悬崖下有无障碍物的云环。
“啊！！！！！”
温宁宁化身尖叫鸡，飞一样冲到洗手台边拿了浴袍。
“你闭眼！！！”
云环一脸懵逼，显然没想到会碰见这种画面。
当下手一滑，整个人从悬崖上溜了下去。
温宁宁脸色泛红，转身就走。
晚餐时分，侍应生准时来敲门。
“我们没有叫晚餐。”云环开门用不打流利的英语说。
“服务台显示您这间房叫了晚餐。”
温宁宁听见声音从房间里闷闷出声，“我叫的，拿进来。”
云环闭嘴，从侍应生手里接过餐车，推到她房间门口。
“放在门口了。”
云环说完等了片刻，发现没人应声，回去默默地在厅里守着。
几分钟后，房门开了一条小缝，温宁宁伸手把餐车上的小面包拿了进去。
——当然是没带盘子的，带盘子从缝里过不去。
“……”
等门关上的时候，云环出声道，“我去外面看看。”
房间里还是没人应声。
确认门外真的没声音之后，温宁宁才眼疾手快地把餐车推进房间里。
温宁宁一边咬着面包一边给花豹疯狂发感叹号。
“你怎么上的课！！”
“看不惯我也不用这么坑我吧！！！”
“还是个男的吗你！！”
“无语！”
那边并没回消息。
——当然，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
人家带的是卫星电话。
————
战机在跑道上滑行。
跑道的尽头是一片蔚蓝，座舱内的视野在一瞬间猛然拉高，座舱内的人古井无波。
“继续，按我的口令。”
耳机里穿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尹长沟干脆地一推操纵杆，没有一句废话。
“臭小子，收到不会说？”
老秦在机舱外虎着脸。
“明白。”
“……”
明白也行。
老秦注视着显示屏上尹长沟的生命体征。
模拟舱内的力已经达到8g，是一个比较高的数值了。
尹长沟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他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
这种短而急促的呼吸可以升高血压，增加头部的供血和供氧。
他在努力适应。
“感觉怎么样，小子？”
“报告，可以继续。”
此时飞机的高度已经上升到四千米。
“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
老秦冷静的声音响起，尹长沟没有犹豫，丝滑地衔接到下一个动作。
“滴滴——”
警报声响起，屏幕上的飞机已然坠毁。
“还有提升空间。”看见他从模拟舱里出来，老秦淡淡地说。
“是。”尹长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过做得不错，比你刚进来那会儿强。”
尹长沟眉角微微一动。
他观察过我？
老秦呵呵一笑，“别紧张，我们对好苗子向来都保持关注态度。”
“明晚继续。”
老秦点了点头，跟他说了再见。
尹长沟出了训练室，天都黑了。
今晚没有月亮。
就像他的飞行，万里无云，一片蔚蓝。
————
“他的数据不错。”
老秦在台灯下自言自语。
“看起来心理素质也不错。”
“也许明天可以让他试试英麦曼机动。”
老秦在邀请尹长沟训练之初，就没有提过要做什么。
尹长沟一头雾水，只能按照老秦提出的各种刁钻要求尽力配合。
就像他知道，老秦选中了他，可不是为了监测他的身体数据。
是为了新型战机的试飞准备。
或者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演习。
无论哪种，他都只是一个小白鼠。他的身体状况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映大多数飞行员们的状况，这才是老秦关注的。
就像今天的力点和动作，尽管是老秦照顾他初来乍到，在各种常规动作里也加入了一些飞行表演才会体现的花式动作。
这在实战中根本不可能出现！
被老秦诡异地连接在一起的动作非常别扭，尹长沟闻所未闻。
——当然，在他心里这是自己见识不够的铁证。
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的动作没有一次成功完成过。
老秦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次比一次脸色严肃。
尹长沟心理素质还行，但也免不了紧张了一点。
他还是个不成熟的飞行员。
甚至还没从学校毕业。
“行了。”
老秦摆摆手，“今天先到这里。”
尹长沟操纵着飞机平稳落地。
他出了座舱，看见老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天总算落地一次？”
“……”
尹长沟的面具脸裂了。
“您不怕我飞出阴影来？”
老秦哈哈一笑。
“你不会。”
“我看过你的训练视频，你的进步几乎是指数式增长。”
他设定的每一次动作，都是眼前这个幼稚的飞行员需要“跳一跳”才能够到的高度。
这让尹长沟有点挫败感。
自己像一根一直绷紧的弦，随时要防着老秦下一个动作的到来。
这就像打怪的通关游戏，每一关难那么一点点，等到两个星期后的现在回头看，自己的难度已经到了这个级别。
“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秦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
“出现了黑视。”
老秦笔尖一顿。
“这是正常的，到今天才第一次出现黑视，让我有点意外。”
“……”
这话让人怎么接？
尹长沟索性闭嘴。
老秦也不在意，“今天开个小灶？”
“不了，我还不饿。”
尹长沟不自然地拒绝，随即肚子的“咕咕”声出卖了他。
“……”
老陈憋笑，“知道你小子能吃，给你留了份夜宵，趁热吃。”
“不过就这一次，飞行员要更加严格地控制自己的体重和营养摄入，不能胡吃海塞，知道么！”
尹长沟沉默地敬了个礼。
“去观察室的桌子上拿！”
“是。”
等老秦出来，桌子上只剩下两个空了的大饭盒，倒着都倒不出来汤汁的那种。
……一块没给他留？！
老秦磨了磨牙。
————
“这回给你加上了实战模拟场景。”
老秦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
“我自己搞的，怎么样？”
“……”
尹长沟坐在模拟舱，几乎要控制不住揉一揉眼睛。
这战斗机的形状怎么这么像前天他吃的那一大饭盒琵琶腿？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
这老狗比，给他骗来开模拟机还不够，夜宵就给那么一回，他没忍住都给吃了还趁机打击报复！
——是的，这才是真的尹长沟。
装了两年，今天露了馅儿。
到了部队可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到部队咬尖儿是要吃苦头的。
他虽然不爱听指挥，但对关禁闭可没什么兴趣。
装一装也就过去了，别人还以为他就是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到少了不少麻烦。
但今天不同。
今天他想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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