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蓝姐姐。”
听见小二的声音，蓝玉大喜，忙叫她过来。“快过来！帮我看看她。”
小二飘过来，惊讶问道：“姐姐要让我做什么呢？”
蓝玉闻言，忙低下头，惊愕地看到怀中女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奇怪，明明刚才还在的，什么时候消失的？
“你刚才去哪里了？”蓝玉皱眉问道：“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墓园？”
小二低头，不好意思地道：“刚才风太大，我来不及喊你拉住我，就被风吹走了。”
“啥？”蓝玉瞪大眼睛：“你不是地府的人吗？咋一阵风就能吹走你？”
“是啊。”小二更加忸怩了，声音如同蚊蚋一般：“我们本就是纸人啊。所以一般不会来到阳间，除非是法力比较强大，不怕风吹的。我……我这几天为了减肥不吃饭，法力大减，所以一时不慎，被风吹走了……”
蓝玉扶额：“你个纸片人减个毛线肥啊。算了，反正这边已经忙活完了，我现在给明涯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恰在此时，又一阵风吹来，小二惊叫一声，连忙紧紧拉住蓝玉外袍。蓝玉赶紧伸手拽住她，免得这可怜的小纸人儿又再次被吹到了不知何处，万一吓到人就麻烦了。
蓝玉打开袍子，将她藏进衣服里，低头问：“这样好多了吧？”
小二将头从领子里伸出来，道：“可是姐姐你这样会行动不便的。”
蓝玉打开打车软件：“没事，我叫个出租车就行，咱们已经忙完了，先回我住的地方等明涯吧。”
“我去，竟然没出租车……怎么可能，我以前半夜三点还打过车呢，这才几点……”蓝玉嘟嘟囔囔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翻动着。
小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会开车，你把工作服借给我穿，我开车送你回去。”
“你会开车？怎么不早说！”蓝玉闻言大喜，想也不想地脱下身上长长的巫婆装，披到小二身上，继续道：“是不是和明涯一样的纸车？我顺便看看你怎么开的。看不出来啊，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竟然比我还厉害……”
她忽然笑不出来了，只觉得披着黑袍的小二越看越诡异。
“蓝姐姐，你真好，不如就好事做到底，把身体也借给我用用吧？”
蓝玉猛然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便准备调动手铐铐住小二，然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笔墨勾勒的眼睛瞬间变大一倍瞪向蓝玉，蓝玉顿觉一阵眩晕。
视野内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恍惚中，只能听到婴儿般的“嘻嘻”笑声此起彼伏。
“你……不是……小二……”她只能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后便感到身子猛然一轻，再一沉，回到了一具身体内，却不是身为人类□□该有的温暖和坚实。
她看到自己从地上捡起黑袍，披上，对她露出一个妩媚的表情。
蓝玉瞬间明白过来，她被这个纸片人换了身体，现在她的灵魂被困到纸片人里面了。
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蓝玉大喜，忙开口想要呼救，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发出。她心急不已，拼命翕动嘴唇，却于事无补。
出租车停下，司机降下车窗，问：“是你叫的出租？”
那个“蓝玉”点点头，将纸人握住折成四折，塞进衣服口袋，坐上了出租车。
司机打开计价器，微微侧头，问了句：“去哪里？”
只听那个“蓝玉”不耐烦地道：“你只管开，到了我会喊停。”
蓝玉哀叹一声，事到如今，她只能乖乖地跟着，看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被捂在口袋里，黑咕隆咚的，蓝玉什么也看不到，只感到车在不停行驶。人类的生物钟让她本能地生出困意，但她不敢睡着，拼命撑开眼皮，恍惚中，闻到了一阵阵火锅的香味。
“美女，几个人？”
“一个。”
“好的，请稍等。”
我去，竟然是来吃火锅？想吃火锅我陪你吃啊，干嘛这样拐弯抹角地占用我的身体。
蓝玉尝试着，在心里默默跟这个人说话：“喂！喂！你到底是不是小二？”
没人理她。
“你能不能听到我跟你说话？”
还是没有应声，只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喝水声，从身体的喉咙直达胃部。
被困在纸人中的蓝玉口中也隐隐感到一丝甜味，却又跟隔靴搔痒似的，远远没有自己喝饮料来的味美。
蓝玉心想，看来这个人是不会听到她的心声的，不如就趁此机会，呼唤一下明涯试试？
“明涯……”她轻轻呼唤道。
“嗯？”身体终于有反应了，一个稚嫩嗓音大吼道：“你敢？”
是个小孩的声音？难道就是之前在那个女鬼肚子里的婴儿？
蓝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记得墓园里，那个女人说过，她乘坐的大巴车发生事故，她只是随波逐流地跟着别人的魂魄朝前走，然后就被困在了墓园……
不对啊，若她真的从那时起就被困在墓园，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体躺在医院里，还知道躺在哪个医院呢？
只有一个可能，她也是已经死了的，而且以某种方式躲过了明涯的登记。而她的孩子，想必在那时已经死在了她的腹中。她和孩子藏身在墓园中，靠着里面的香火生存下去。
那小二呢？又被她们藏在了哪里？
可恶，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手机也无法拿在手里。该如何告诉明涯，自己现在的遭遇呢？
蓝玉心急火燎地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她的□□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头顶一个慵懒声音心满意足地道：“人类的食物真好吃。”
旋即，身体站起来，带着她向外走去。
“喂。”
温热的手伸进衣兜，将纸人拎出来，随意一扬，纸人在空中铺展开身体，蓝玉的手脚也终于得以伸展。
她这才发现，她们现在正在玺市碧波湖畔，占着她身体的家伙满目惊叹地欣赏这个繁华商业区美丽的夜景，随后目光落到她身上。
“你们人类吃饱饭以后会做什么？”
蓝玉好不容易等到这家伙开口与自己对话，忙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小二哪里去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声音猛然变冷，阴森地道：“那个纸片人已经被我灭了。你是叫‘蓝玉’吧？听着，今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得听命于我。若你敢有什么小心思的话……”
她吹一口气，蓝玉顿时觉得天地摇晃，站立不稳，双手急忙胡乱挥舞着，生怕自己被她吹进湖中。
“你个小屁孩，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蓝玉恨恨地咒骂着：“你除了会说大话吓唬人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嘻嘻，你想见识见识？”尖细声音又发出一声诡异的笑，接着，蓝玉感到自己的手猛地一痛，又特别烫，转头一看，发现纸人的右手竟然在燃烧，发出缥缈得几乎看不到的绿色火焰。
“住手，你干嘛！”蓝玉惊恐大喊。
那个声音冷冷道：“识相的话，就别给我生什么鬼主意，不然我把你身体毁了，我倒是不要紧，你可是真的永远只能当孤魂野鬼了。”
一番话忽然提醒了蓝玉，她连忙问道：“那小二呢？她现在魂魄飘在何处？”
上天保佑，小二，你一定要飘到明涯那里啊，不然我们两个都无法回到自己身体了。
鬼婴哂笑一声：“一个纸人有什么魂魄？离开了主人，她活不久的。”
蓝玉心下一凉。不行，她得加快行动了。
幸好，手机铃声此刻响起，鬼婴从她的兜里掏出手机，想也不想便要挂断。
蓝玉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明涯，忙道：“不行，这个电话必须接，快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鬼婴又一秒变脸，手一挥打向她：“臭女人！你凭什么命令大爷我？”
随后，接通电话，换作蓝玉的声音，不耐烦地道：“干嘛呢？我在忙着处理点私事，你不用管我，需要时我会联系你。”
他接电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纸人被他用手一打，荡荡悠悠地往湖中央飘去。
蓝玉惊恐地张大嘴巴，看着水面离她越来越近。她双手拼命乱挥着，但湖面上方除了空气，哪有什么实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魄随着纸人飘飘悠悠落在水面上。
纸人被水润湿，开始往下沉去，不过倒也给蓝玉带来了额外的收获——她竟摆脱了纸人的束缚，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水中活动了！
而且，她现在是魂魄的状态，不需要呼吸，水流在她身上也没有丝毫阻碍，反而比作为人类来得轻松自由多了。
唯一麻烦的是，她只能在水中行走来回，无法让自己升上半空，不能像别的鬼魂一般，自主操控着自己的灵体。
蓝玉的心又沉了下去。该怎么办呢？难道从今以后都要生活在水里不成？
她百无聊赖，走了一圈又一圈。碧波湖面如同镜子一般，映着天上黯淡的几颗星子，以及岸边建筑物上的各色霓虹灯。
她看到一群鱼儿结伴追逐倒影中最漂亮的那圈灯光，嘴里还窃窃私语着什么，无奈隔物种如隔山，她听不懂那些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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