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盘活
碧桃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一跳一跳，奈何身边的小王爷一无所知，还不断的靠近她，凑近她小声的问着，“碧桃，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抖？”
她也说不清怎么了，只是看着他和华蓁自不远处缓缓走来，黑眸深幽一片，晦涩难当，她的心就难以抑制的狂跳。
华蓁扫了一眼赵瑞，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只看着碧桃笑，“碧桃回来了？今日怎么不说一声便跑了出去。也怨我，应当对下面的人知会一声，但我又不想你觉得在郡主府束缚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静默的男子，继续笑道：“幸亏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否则，我可就成罪人了！”
赵瑞冷眼瞧着，眼前站着的二人，都是他的死对头，一个曾经坏了他的好事，一个……正在破坏他的好事！
碧桃牵起嘴角，想起自己今日离开郡主府的原因，忽然赧然。“我，不过是出去透透气罢了。”
“郡主府如此之大，竟让你透不过气了？”苏合年薄唇轻启，凉凉的话语自他口中吐出。
碧桃倏然望向他，带了一丝不可置信。
他亦回望她，碧桃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怒气，她嗫嚅：“先生……”
“喂苏合年，你说什么呢？”快看他的小美人，都快哭了，这该死的苏合年，凶个屁啊？
苏合年递给赵瑞一个冰冷的眼神，这下，赵瑞的无名火蹭一下便上来了。
赵小王爷何曾受过他人冷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华蓁惊呼：“赵瑞，你干吗？！这可是我郡主府，由不得你放肆！来人，把小王爷请出去！”
赵瑞还来不及动手，便被郡主府的人围了个团团转，下人们顾忌他毕竟是王爷，也不敢动手。
赵瑞站在圈里，狠狠地瞪着华蓁与苏合年，“苏合年，我警告你，别吓唬她！还有华蓁，本王和你没完！”
说完，他一把推开围着他的人，离开。
华蓁眼波流转，看了看二人，道：“碧桃，苏先生也是担心你，下次若是要出府，记得和我说一声。”
话落，华蓁便要离开。
碧桃忽然惊醒，“郡主请留步！”
华蓁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她。
碧桃鼓起勇气，说道：“这两日多谢郡主的收留，但……先生，我要回家。”
她站到他的面前，直直地望着他，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我不要呆在郡主府，我要回家。”
苏合年目光愈发深邃，薄唇紧抿。
“我已经知道了你把我留在郡主府的原因，我不怕！我，我就是要回家！”她说完，转身率先朝着郡主府门口走去。
苏合年向华蓁点头致意，也随之抬脚离开。
华蓁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嬷嬷凑上前，“郡主这样做，岂不是将苏先生推的更远了？”
华蓁眯着眸，半晌方道：“不把她撵回去，赵瑞哪来的有机可趁？没有赵瑞，这盘死棋又怎能盘活呢……说起来，赵瑞，你还得感谢本郡主呢……走吧，起风了。”
赵瑞回到了府里，越想越气。
一掌拍在了桌上，吓得旁边伺候着的下人们全都一骨碌跪了下来。
“谁让你们跪了？都起来！”
老李急急忙忙赶来，瞧着小祖宗那生气的样儿，心里一阵发虚，这可得哄在心上，万一拍到了马腿上，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李谄媚的笑：“爷这是怎么了？”
赵瑞瞪了他一眼，发狠道：“还不是那华蓁！也不知那赵琰到底怕了她什么，竟被一个娘儿们捏到了痛处！”
老李吓出了一头冷汗，苦着脸说道：“哎哟我的爷，可不敢这么说，小的们听到也就罢了，这要是传出去，太后娘娘也保不了您呐！”
“哼，保得了保不了，还不就是这样一回事？说她多疼我，到底还是亲儿子，我不过是一个太妃所生，她也就做做样子罢了！”
老李双腿直接软到了地上。
赵瑞瞧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烦躁，“滚滚滚，别在爷眼前晃悠，惹的爷心烦！”
老李手脚并用滚了出去，赵瑞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什么劳什子太后圣上，没有你们，我赵瑞照样能拿下她——
碧桃与苏合年一前一后回了府。
她在厨房里洗洗切切，他在书房里舞文弄墨，饭端到了饭桌上，她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他放下了笔，她离开，他跟上。
饭桌上，两个人，两双筷子，三菜一汤，全然无话。
眼观鼻，鼻观心，碧桃以为这顿饭就要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度过，没想到两人的筷子却同时伸向了同一块肉。
两人顿住，相视一眼，又同时移开。
苏合年轻咳一声，“我吃饱了。”
他欲起身离开，碧桃迅速放下了碗，抓住他的袖子，低声道：“我知道先生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愿住在郡主府，先生，就让我回来吧？”
苏合年看到衣袖上白生生的小手指，其实怒气早已消散，只是……罢了。
他无奈的笑，“你不是已经回来了？”
“先生，你不怪我？”
想到方才她在郡主府，那样的果决，离开的速度连他都要追不上，“是我瞒了你。”
碧桃摇头，“先生是为了我。”
他转过身，看着她，轻叹，“赵瑞不是一般人，他贵为王爷，若他真想对你做什么，只怕先生也……你在家里我着实不放心。”
“那我便和先生一同去上课，先生去哪我也去哪，这样，赵小王爷也不敢对我如何。”
苏合年暗叹，如今，似乎也只剩这个办法了。
“好吧，明日起，你便与我同行。”
……
庄妃特意化了妆的脸上，还是不难看出岁月的痕迹。她已进宫十年，从花样少女到深宫怨妇，不过短短十年。想当初，她也是得过盛宠的，只是今日，别说天子，就连她自己都看烦了自己。
然而近日，天子却总是来到她的庄秀宫，有时留宿，有时只静坐一会儿，与她说说家常。
第一日，她是惶恐不安的。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直到传出备受荣宠的明月殿的那位，近日遭了冷落，求见天颜也是屡屡遭拒的消息，庄妃这才渐渐安了心。
往日里门庭冷落，这几日，来往的人倒是多了起来，她冷眼瞧着，却是笑着迎来送往。
“娘娘，这几件是太后送来的，娘娘可要看看？”身边的丫鬟近日也都神气了起来，伺候她都比往日里卖力。
庄妃意兴阑珊，正想打发她收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直起身子，道：“替本宫换身衣服，本宫要去宁安宫走一趟。”
宁安宫
兰氏正闭眸歪在贵妃椅上，身旁的宫女或坐或跪替她按着腿，庄妃行了礼，轻声道：“给太后请安。”
半晌，兰氏方悠悠睁开眼，“是庄妃来了？”
“臣妾承蒙太后惦记着，时不时便给臣妾送去一些稀罕物，前些个儿太后身子不爽利，臣妾想着不好来打扰您，不知这几日太后身子可安好一些？”
“什么好不好的，老了，不中用。”
“太后青春永驻，脸上一丝皱纹也无，只是空长年岁罢了，您又何必放在心上，今日我瞧着您，脸色红润，比我们都要年轻一些呢。”
奉承话任谁都爱听。
兰氏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始终神色缺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哀家听闻，近日圣上也去你宫里走动了？”
庄妃颊边飞红，轻点了头。
“在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不是美色，好看的皮囊终将逝去……最重要的是学会抓住。机会也好，圣上的心也罢，懂得抓住，就成功了一半。”
“如今后位空缺，前些日子哀家与圣上提起过此事，那时，哀家说到了庄妃你，这几日，圣上便去了你庄秀宫。庄妃，你可懂哀家的意思？”
庄妃的心微颤，她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低声道：“臣妾明白。”
“明白最好。明月殿的那位想来也已不是威胁，如今你最重要之事，便是抓住圣上的心。明年便要选秀女，那时，若有新人进来，你这个老人恐怕也只有哭的份了。”
庄妃一凛，“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回去吧，哀家乏了。”
“臣妾告退。”
庄妃走了，兰氏却缓缓睁开眼。
难道，他真的要立庄妃为后？若真是如此，那倒真是太好了……
“明月殿那位，来几次了？”
娉儿轻声道：“连着来了好几天呢，奴婢说太后正在休息，景玥娘娘也不走，总要在外面站上好一会儿。”
兰氏冷哼，“这会子倒来做戏。先前她正得盛宠之时，几时来过哀家这里？如今失了宠，倒是想到哀家了。听闻她父亲景泰，这几日在朝廷上也不得圣上的心……她是真急了。”
娉儿低着头，不敢作声。
兰氏虽乐于见到如今的场面，但她心里却是困惑的，天子为何突然就冷落了景玥，没有一丝征兆，叫来高英旁敲侧击，但那个奴才一向最是衷心，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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