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荟萃楼
当今圣上有意将华蓁郡主许配于耶律崇，耶律崇心里也清楚，只是这华蓁郡主却一阵缠绵病榻，竟十几日未曾下床，耶律崇在大梁呆的烦躁，加之华蓁郡主病的脱相，他去看过她一次，那面如枯槁让他再没有兴趣，于是心里便有了其他想法。
下朝之后，景泰被留了下来。
“耶律王子在大梁留了半月之久，昨日他来找朕，意思是，再过三日便要启程回番国。他，向朕提出一个请求。”
景泰心知肚明，耶律崇的要求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女人，只是华蓁郡主一直卧病在床，今日圣上又把他留了下来……景泰眼皮一跳。
赵琰轻扫他一眼，端起御案前的紫玉茶杯，轻抿一口，放下，“相爷可知是何请求？”
“臣，臣不知。”
赵琰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向朕求一个女人罢了。相爷，耶律王子说，你的二女儿景笙不错。”
景泰扑通一声跪下，“圣上！笙儿，笙儿她还小……”
赵琰凉凉的说道：“这么说，相爷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去番国？”
“不，不，臣，臣的意思是……圣上！请您体谅一个父亲的心，那耶律王子府上不说红颜三千，至少也有百人！就在京城这半个月，臣，臣都给他送去多少女人，可他依旧不会满足，夜夜前往青楼寻欢作乐！圣上，试问，这样的人，臣如何能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赵琰踱步到景泰跟前，景泰跪着，只能看到他镶着金线的真龙黑靴，景泰额上的汗一滴一滴落在地砖上，许久，才听到他清朗的声音。
“笙儿是玥儿的妹妹，朕自然也心疼她。只不过，华蓁郡主病倒，放眼朝中，朕竟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人选，何况，是耶律王子跟朕讨要景笙。”
“这，这……让臣想办法！臣，恳请圣上给臣一个机会，让这件事完满解决！”他不能让笙儿嫁去番国，不能——
景泰回了府，虽然从圣上那里得了应承，只是那耶律崇在京城呆的日子也不过三天，三天内，若他无法让耶律崇主动放弃笙儿，那……唉，这可如何是好？
景夫人见他下朝回来便长吁短叹，忍不住上前温声询问：“老爷，可是有什么难事？”
景泰眉心紧皱，看了她一眼，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了她，景夫人一听，便捂着嘴啜泣了起来，景泰见了更是心烦。
他不耐烦道：“别哭了！笙儿呢？”
景夫人将将止住哭泣，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眶道：“在书房，苏先生授课呢。”
景泰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忽然一拍脑袋，欣喜道：“对了！何不去问问苏先生？”
耐不住景夫人的挽留，苏合年只得留下用膳。
“笙儿，你去将今日的学业拿来给爹看看。”
景笙正吃着饭，一愣，“爹，现在在吃饭呢！”
“去拿。”景泰冷了脸。
景夫人连忙在私下里暗示景笙，景笙努着嘴不甘不愿的起身。
待她离开，景泰这才放下了碗，对着苏合年语重心长道：“苏先生，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苏合年一顿，原来，景泰是有意把景笙支走，“相爷何须如此言重？您请说。”
景泰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这耶律崇在咱们大梁也呆了有一阵，过三日他便要回番国……他向圣上提了一个要求，他，他要景笙。”
说到这，景夫人就默默流下泪来。
“什么？！爹，你说那个丑胖子跟圣上要，要我？”其实景笙并未离去，她就觉得奇怪，总教训她食不言寝不语的爹，怎会让她在吃饭时去拿什么学业？根本就是在支开她！
景笙气冲冲，她一想到耶律崇那如猪一样蠢笨的身材和色眯眯的眼神，就觉得浑身发抖！
“爹，我不要嫁去番国！我不要嫁给耶律崇！”
“你，你这孩子，爹不是让你去……”
“爹！你一定要救我！我不要嫁给耶律猪！”
“什么耶律猪！女孩儿家怎能出口如此粗俗！”景泰怒目而视，他深吸一口气，既然笙儿已经知道，也没有必要再避开她，“苏先生，圣上答应给我三天时间，若这三天……”
景泰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女儿，继续道：“我知道苏先生一向多谋善断，所以，想请苏先生想一个法子，能让耶律崇断了这个心思。”
苏合年沉吟不语。
景笙急了，“苏，苏先生，你可一定要帮我！”
半晌，他方正视景泰，“相爷，这件事并非易事，请容苏某想一想。”
“自然，自然！”景泰这才松了口气，有了丁点笑颜。
……
碧桃盯着一桌的菜，不可置信的问：“先生，你你已经吃过了啊？”
苏合年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碧桃苦着脸，“那，那这一桌菜我怎么吃得完啊？不回来吃也要说一声嘛……”
碧桃嘀嘀咕咕，苏合年却充耳不闻。
“先生，先生！”
“……嗯？何事？”
“先生，你今晚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都叫你两遍了！”
苏合年望着她，黑瞳印着烛光。
“先，先生？”
“去换身衣服，先生带你去一个地方。”
出门的时候，碧桃不确定的问：“先生，要去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换男装？”
苏合年神秘一笑：“到了便知。”
荟萃楼倚湖而建，暗色琉璃瓦下，朱红漆梁衔接富丽堂皇的楼层，瑰色飘纱结于倚栏之上，风一吹，飘纱便随风而扬，如那楼里的女人，腰肢轻扭，随随便便便把男人的魂儿勾去。
“先先先生，要去这里啊？！”碧桃瞠目结舌。
苏合年扬眉，“不敢？”
碧桃挺了挺胸膛，“谁不敢啦？进，进就进！”她可是好奇这种地方很久了！
“哎哟，两位……公子，瞧着面生，第一次来吧？”老鸨犀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风月场见识多少人，老鸨岂会看不出来那小胳膊小腿的公子其实是一个女人？只是……她身边的爷也太俊了，打扮穿着，举手投足之间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人家。
对于热情洋溢到粘上来的老鸨，碧桃避之不及，一个劲儿的往苏合年身后缩。
苏合年淡淡一笑，“听说，这儿有一位名唤白烟的美人？”
老鸨一愣，随即掩嘴一笑，“这位公子好眼光！白烟姑娘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只不过，今晚她已经被包了……我这儿还有其他姑娘，爷可要看看？”
苏合年轻瞄碧桃一眼，碧桃立马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钱不是问题，我只要白烟姑娘。”
老鸨两眼放光的盯着那一沓银票，却又眼馋的收回目光，为难地说：“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白烟姑娘房里的那位爷，我，我得罪不起。”
“那你就得罪的起我们爷了？”碧桃怒气冲冲。
老鸨暗叹一口气，挨近苏合年悄声道：“爷，楼上那位，可是番国的王子！”
苏合年故作惊讶，“哦？那可真是不能得罪，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可不是嘛！”老鸨眼珠转了转，讨好的笑：“所以爷，您看，您是不是换个姑娘？其实，我看您也不像来玩儿的。”
说着，视线飘向碧桃，暧昧的不言而喻。
苏合年微微一笑，也不否认，只说：“既然如此，不如就……妈妈您吧？”
老鸨愣在原地，苏合年却已含笑朝着楼上走去。
房内。
“爷，您，您到底要问什么啊？”老鸨坐立不安，她可不想接待这样别有用心的客人，可那桌上的银票又太有诱huò力……
苏合年淡淡一笑，“别紧张，我只问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桌上的这些，就都是你的。”
“诶诶。”老鸨连连点头。
苏合年抽出一张银票，递到桌子中间，老鸨忙要去拿，银票却被苏合年以一根手指紧紧地按着。
老鸨讪讪一笑，“爷，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烟姑娘……是何性情？”
老鸨一愣，随即挥了挥脂粉味十足的帕子，笑道：“嗨，我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就这个啊？您早说嘛，害我紧张到不行！”
“白烟啊，是个倔姑娘！她来我这里，是她家里穷，她家里人就把她卖给我了。我可是花了好些手段才把她调教到现今的模样，要说她刚来的时候……”
苏合年冷然道：“说重点。”
老鸨尴尬地顿住，“白烟她……固执，待人清冷，不热络，接客都要看客人是否对她的胃口。比如说，这个番国王子一来，白烟是很不屑的，可那番国王子就爱她那冷淡的样子！”
“爷，你也知道，男人嘛，你吊足了他的胃口，他就会对你越发的死心塌地……这不，这些日子以来，那番国王子夜夜来报道！听白烟说，他还要把她带到番国呢，到时，我可要好好敲他一笔，谁叫他要带走我的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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