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予回来了
陆君宁走后，江予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打开百度，查了提拉米苏的寓意，弹出的第一条词条就是，在意大利文中，提拉米苏的寓意是：马上把我带走。
江予两眼沉默，若有所思，摁灭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到裤兜里，便抬脚上楼。
上到三楼楼梯间，遇到了正在下楼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龙主任。
江予抬起头礼貌叫了声，“龙主任好。”
龙主任站在高两级台阶上，见到江予时眉毛起跳，叹了一口气，这高度能让他轻松地伸出右手搭在江予的肩上，带着主任特有的和蔼笑容，拍了拍江予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刚你班主任说你又请假了，没事，宝剑锋从磨砺出，男儿当自强。”
江予点点头，“谢谢龙主任。”
龙主任又拍了拍江予的肩膀，“好，快点回去上课吧。”
陆君宁刚到隔壁班的走廊，老刘站在九班后门，监督学生午读，望着陆君宁的空座位，一脸的愁容。
陆君宁走到老刘的身后，叫了一声，“老刘。”语气平淡，回到学校又让她想起早上的不愉快。
老刘身体一惊，转回身来，一瞅，“哎呀，陆君宁你回来。”老刘尽可能把话用平常的语气说出口，可是他拧着的眉带着犹犹豫豫。
陆君宁点点头，刚把步子迈进教室后门，老刘叫住了她。
陆君宁看着老刘的神情，知道他有话要说，无非就是那些苦口婆心安慰的话，她都不想听。
老刘搓着手，清官难断家务事，知道学生的家事，还是这么复杂又难办的家事，他作为语文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作为班主任，必须要关注自己学生的心理健康，疏导好学生的心理。
老刘带着和蔼的微笑，伸手指了指连廊上的大阳台，示意去那边说话。
陆君宁抿着嘴，有些不耐。
老刘见陆君宁没有要动的意思，只好走到走廊外围边上，陆君宁不耐地跟了过去。
“陆君宁，今天，怎么说，你现在年纪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父母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清的，老师希望你——”
“老刘！”陆君宁耐着的性子一下没控制住，声音很急很燥。
教室里靠窗的目光三三两两投过来。
陆君宁咬住嘴唇，迅速吸了一口气。
“老刘，谢谢，不过您不用担心我。”说完，陆君宁迈着利落的步子走进教室，背影干脆。
望向窗外的目光又纷纷收回，回到手上捧着的课本上。
老刘一人站在原地，长叹了一口气，他当了差不多十年的班主任，这是第一次让他觉得面对学生和家长时这么艰难。
陆伟成算得上暨平一中的杰出校友，校内有个资助项目就是他捐助的，在暨平市也成立了一个唇腭裂修复慈善项目。
陆君宁回到座位上，一把拉开了座椅，重重地坐下去。
老刘看着陆君宁，又长叹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觉得惋惜啊，他这个班主任真是不好当。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陆君宁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发呆了一整节课。
想到了陆伟成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想到了杨素真，在上学期间，她没有去过外婆家，杨素真也没回来过，她们的联系，只剩下每个月的生活费，或者是某些个节假日杨素真给她发的祝福。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好想哭。
突然江予白皙昂扬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温暖的，懒懒的，少年的，就像清晨的太阳。
突然有一股轻轻的力道戳了戳陆君宁的肩膀，陆君宁从胳膊中抬起脸，眼睛压久了，睁开时眼前一片朦胧。
何诺双手环抱，撅着嘴，义愤填膺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你这狗东西，让我担心死了！不是我去问老刘，我还以为你被你爸拖出去斩了，今天早上在宿舍磨磨蹭蹭的，还赶我先走，现在就这个鬼样子？！”
何诺扯着陆君宁身上夸张的穿着，大号骷髅头黑色t恤，骷髅头外套。
她知道陆君宁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这身衣服还是前不久她陪陆君宁逛街时买的，当时就很无语她，但是你又说不得她。
陆君宁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抬头看着何诺，“得了啊，都给你骂我狗东西了。”
何诺翻了个白眼给陆君宁，靠在陆君宁的身边，挤坐在陆君宁的身侧，两人共坐一张椅子。
何诺两眼担忧，凑在陆君宁的耳朵上，“君君，你这样，你爸没把你怎么样吧？”
何诺看过很多小说，到现在这个份上，陆君宁的家长来了学校这么多次，她猜测到，陆君宁从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变成现在这个叛逆的样子，肯定是小说里那种典型的男女主和家里有了矛盾，就玩叛逆，然后报复家长。
陆君宁推开何诺的脸，嫌弃她挨自己太近了。
摇摇头说，“我爸没把我怎么样，我后面溜出校门外逛逛而已，别担心我了。”
陆君宁心里庆幸自己脸皮厚，被打的那巴掌，现在只是痛，但已经消肿了，那个冷敷袋还是挺有用的。
何诺站起身来，嘴里又愤愤地骂陆君宁，“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又听见狗这个字，陆君宁随意捉起桌上的一本书，朝何诺抡过去，“骂我两回狗了你！”
何诺大笑跑开，难得她骂陆君宁，陆君宁没真揍她。
杨睿铭坐在座位上，巴巴望着陆君宁和何诺，午读时见陆君宁和老刘谈话，回到座位上坐下一副软塌塌的样子，就知道她心情肯定不好了。
陆伟成来学校几次，她心情就不好几次，明明知道这也不会让她多开心，她还是会那么干。
他好说歹劝的也没用。
不过，陆君宁的自愈能力真的挺强的，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情绪又慢慢恢复了。
杨睿铭想起了高一军训那晚。
当时暨平一中新生刚开学，才军训第一天晚上，军训晚间休息，他在学校里乱晃，看到陆君宁在暨平一中时颇为震惊，还笑嘻嘻地问她不是说去宁北的吗？怎么在这里看见她这个大才子？
一提到宁北，陆君宁泪水涟涟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一抽一抽的，他都不敢相信一直在他面前，教他写数理化时，威风凛凛的陆君宁会哭成一个泪人，一边哭一边哽咽断断续续地说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宁北。
语无伦次，哽哽咽咽的，杨睿铭听得云里雾里，大概听出了，她父母不让她去宁北一中，还撕了她的中考成绩单。
他一个一米九四的大男孩还真没见过女生哭，还哭得梨花带雨，当时他只能抬起自己的胳膊，轻轻地拍陆君宁的肩膀。
嘴笨，也不懂怎么安慰人，但从书中看到过一句话，说什么口头的言语安慰不如安静的陪伴来得实在。
那晚陆君宁哭了将近半个小时，哭完又对他又恢复嚣张的样子，警告他敢告诉别人试试看。
可就是陆君宁这一软一硬的样子，才让人特别心疼。
杨睿铭也打心底为陆君宁感到难过，他懂那种感觉。
他初中基础差，在陆君宁帮他补习之前，他是那种暨平一中都上不了的程度，哪怕后面成绩慢慢上去了，在中考成绩没有出之前，他都提心吊胆了半个月，害怕考不上暨平一中。
何况陆君宁能去的是省内数一数二的高中，但她的父母不让她去宁北一中，甚至撕碎了她的成绩单，中考全市第十八名的成绩单，她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现如今想想她现在的叛逆，应该就是为了应对生活中的不如意。
杨睿铭高一时见过陆君宁的父亲，衣冠楚楚的，给受资助的同学颁发助学金，怎么看都不像陆君宁说的那种不让孩子去更好学校的家长。
陆君宁从成绩下滑到现在，他说，他劝，都没有用，自己还会被骂，现在好了。
杨睿铭笑了笑，江予回来了。
转念一想，不知道当陆君宁知道他把她卖了的时候，会不会提着30米的大刀向他走来。
不过，没事，毕竟江予回来了嘛。
杨睿铭嘿嘿的一脸憨笑，陆君宁刚刚起身去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扔个垃圾，他都没察觉到陆君宁经过。
陆君宁扔个垃圾回来，在杨睿铭座位那停留了一会儿，一脸狐疑地看着杨睿铭，不明他的笑容。
杨睿铭见了陆君宁，嘴角的憨憨笑慢慢变得意味深长。
陆君宁心里不爽，他怎么那么开心，笑容还有点……神经质。
“你又抽风了？！”
闻言，杨睿铭敛了敛笑意，“没，就是最近写物理题比较顺脑了。”
陆君宁抬眼，看到了杨睿铭桌上摆着的物理题卷子，反正也是她没碰过的试卷，陌生得很。
但上面的红色笔迹是遒劲有力的行楷。
陆君宁：“看来你买的行楷字帖挺有用的嘛，现在的字确实比以前好看多了。”
杨睿铭把物理卷子收起来，塞到物理课本里。
“哈哈哈，是啊，谢夸奖！”
陆君宁回到座位上，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新朋友那栏有消息。
【江予。】
陆君宁点了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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