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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这个吻比之前两次都要强势,  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侵略性。他手指上的力度加大几分,两个人的面孔几乎贴合在一起,舌尖在里面横冲直撞,  像是一股猛烈的火,  要把她全部吞噬。

        宋静原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但还是被陈砚牢牢地锢着,旖旎暧昧迅速增长,  所有的感官和知觉全被夺走,  四肢百骸好像被烧了起来,  滚烫到极点。

        陈砚舔舐着她的唇舌,冷冽的薄荷味交相融合,宋静原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好像稍一放松,  她就会瘫倒在地。

        后来陈砚终于肯松开她,  宋静原全身都是麻的,  还没有缓过来,就被陈砚揽进了臂弯当中,  他的怀抱依旧温热,熟悉的味道充盈在鼻腔当中,  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他们就这样在晚风中拥抱,路灯下两道身影紧密相依,  好像把彼此融入到对方的身体当中。

        宋静原蹲的时间太久,  腿脚都跟着发麻,她手指还在颤抖,  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声线听起来也支离破碎的。

        “陈砚对不起。”

        “之前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  只是……”

        陈砚的食指抵在她的唇上,  声音极为压抑:“没关系的。”

        其实在去往黎阳的航班上,陈砚心里还是憋着火的。

        前面的十七年里,他确实不懂该怎么好好地爱一个人,所以能做的,就是挖空心思把最好的东西给她。

        正因如此,那天发生的一切才会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想不通,半阖着眼靠在座位上,越回忆越觉得心口有股堵着的情绪。

        坐在他邻座的是一位老爷爷,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旅途中他咳嗽了好几次,陈砚替他向乘务员要了杯水,老人连声道谢,和他闲聊起来。

        在谈话的过程中,陈砚了解到,老人年轻的时候曾是一名医生,妻子则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在一场车祸中丧失了性命。

        老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语气很缓慢:“出事那天早上我们俩大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没想到……那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接到电话赶到的时候,她躺在街角的血泊当中,我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这一生救过很多病人的性命,却无法挽回自己的妻子。”

        “后来很多个夜晚我都在想,要是当时我大度一点,不和她吵架,是不是现在她还能陪在我身边。”

        陈砚沉默许久,他从来不是个擅长安慰的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下飞机之前,老爷爷再次对他表示感谢,笑着告诉他:“年轻人,一定要珍惜和身边人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陈砚在那一刻好像释怀了很多。

        只要他们之间还有爱,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都没关系。

        “这几天是我不好。”陈砚深吸了一口气,“去黎阳看我姑姑没和你说一声,又碰见台风天气,酒店供电中断,没能联系上你。”

        宋静原愣了愣,说话还带着鼻音:“你去……看姑姑了吗?”

        “嗯。”陈砚耐心把她额前几缕碎发拨到耳后,指腹将她脸颊上残留的泪擦掉,“她葬在黎阳。”

        宋静原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在外面待得时间久了,掌心的温度有些低:“陈砚,你不要伤心了,我相信姑姑是不会怪你的。。”

        陈砚喉结上下滚了滚。

        自己情绪明明还很低落,却还第一时间来安慰自己,告诉他不要担心。

        就这样的小姑娘,他是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四天的?

        妈的。

        混蛋死了。

        他勾唇笑了笑,语气轻松:“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哪有这么敏感。”

        宋静原眨了眨眼睛,睫毛湿漉漉的,像只小鹿。

        陈砚伸手刮了刮她的睫毛,蹭在手心里,很痒。

        宋静原触了触他的手心,小心翼翼地:“我还以为,你打算和我分手了呢。”

        “说的什么胡话。”陈砚搭在她肩膀的手稍稍用力,“我不是早就说过,不会分手的。”

        “我可以不再逼问你之前的事。”陈砚无形中将自己的底线放得很低,“但是,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我会担心。”

        宋静原点头:“好。”

        宋泓明不再来找她麻烦,今后她不会有其他的顾虑,也没有再需要瞒着他的地方了。

        一切都过去了。

        宋静原挣扎纠结了几天的心终于在陈砚的安慰中平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蹲在街头,像是漂泊在大海中的两片孤舟,只剩下彼此。

        陈砚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很久很久,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侧薄薄的皮肤上:“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

        “我不在的这几天,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宋静原说不出话来。

        她也想的,只不过力不从心。

        “走吧。”陈砚蹲的也有些发麻,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四肢,弯腰直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自己走就可以。”

        陈砚胳膊搭在她腰上,手臂筋肉线条流畅:“四天没见了,想多抱你一会。”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陈砚那张脸放在哪都出众,两个人的姿势又过于亲昵,吸引了不少目光。

        宋静原被看得不好意思,陈砚又不肯放她下来,只好把脸埋在他肩头,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他们去了那家馄饨店。

        店里只剩下一张空桌子,陈砚小心翼翼地把宋静原放到椅子上,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和老板要了两碗馄饨。

        坐在他们隔壁座位的同样是一对情侣,看见宋静原是被抱着进来的,男生在女朋友头上敲了敲:“你看看人家的女朋友都这么黏人,再看看你。”

        陈砚听见这话笑了,主动道:“不是她黏我,是我黏她。”

        女生惊讶地多看了陈砚几眼,显然是没想到这位看着痞里痞气的大帅哥,居然是黏人的主。

        “看什么看。”男生挡住她的视线,“虽然他长得确实比我帅,但我才是你男朋友。”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拼命攒钱。”

        “?”

        “攒够钱就带你去整容,整成这种绝世大帅哥。”

        “?”

        “这样我也天天黏着你。”

        “……”

        宋静原听着两人的对话,勾了下唇角。

        “怎么办。”陈砚捏着她手指,又要去逗她,“你男朋友太帅了,到哪都吸睛。”

        ……

        “要不明天去纹身店把你名字纹脸上?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了,我是你的。”

        ……

        这什么馊主意。

        “嗯?纹不纹?”

        宋静原下意识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有点非主流。

        “还是别了吧。”她抿抿嘴唇,

        陈砚又没个正形地笑起来。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宋静原终于有了些胃口,吃了不少。

        陈砚得空翻了翻手机,看见几天前沈睿给他发的消息。

        “你生病了?”他问。

        “感冒而已,不严重,已经好了。”

        陈砚眼帘一抖,眉心紧皱着,眸色晦暗。

        宋静原察觉到他的异常,知道他在自责,温声安慰:“真的没事,就是那天淋了点雨,有些着凉。”

        “对不起。”陈砚喉尖一滚,“下次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吃过饭后,陈砚送她回家。

        “对了,英语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我拿到了一等奖。”宋静原说。

        “恭喜女朋友。”陈砚脸上闪过一抹骄傲的笑,“想要什么奖励?”

        “不要奖励。”

        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考好的小朋友就该得到奖励。”陈砚牵着她的手,“这周带你出去玩?”

        “好。”

        宋静原开门回了家,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奶奶却还没有睡,在昏暗的灯光下,手拿针线对着一件旧毛衣缝补。

        “奶奶。”宋静原放下书包,把她手里的活儿揽下,“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吗?这件旧衣服也该淘汰了。”

        “这衣服不是挺好的嘛。”奶奶朝她笑了下,“还能穿的。”

        “那我来补吧,奶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好。”老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静原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学习上压力大啊?”

        “有一点,不过奶奶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周末我去菜市场买点排骨,回来给你做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怎么样?”

        宋静原笑弯了眼:“好。”

        “那奶奶先去睡了,晚安。”

        宋静原在沙发上把衣服补好,回到房间里开灯写作业,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如今陈砚回来了,她也终于能睡得安稳一点。

        但是她做了个荒诞的梦。

        梦里的她来到了一座孤岛上,周围荒无人烟,鼻腔里满是腥咸的海水气味。太阳灼灼地炙烤在身上,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却看不见尽头。

        海水翻涌而起,她被淹没其中,随着海浪不断下坠,骇人的窒息感漫天铺地袭来。

        她不断呼喊着陈砚的名字,呼喊着奶奶,但是根本无人回应,海水灌进她的口鼻当中,视线也一点点模糊。

        在呼吸停止的前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光景——

        先是年幼时,吴雅芳带着她到游乐场里玩耍;

        再后来上了初中,放学后,奶奶总是在厨房的暖光灯下忙忙碌碌;

        最后是几个月前,狭窄的楼道里,陈砚对她说出那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会不要你”。

        这些碎片飞速离她远去,她无力地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由着自己沉入海底。

        万物趋于寂静。

        后来过了很多年,宋静原回想起这个梦才明白。

        从那天开始,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正在被一个叫做“命运”的怪兽,一点点吞噬掉。

        她从梦中惊醒。

        宋静原被吓出一身冷汗,浑身僵直地在床上坐了很久也没缓过神来,拿出手机看了下,陈砚在几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句晚安。

        宋静原在心口上按了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顺手给他发了条消息。

        【y:陈砚。】

        发完她就后悔了,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还吵他睡觉干什么。

        她长按准备撤回这条消息,就在这时,陈砚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磁性,带着点困倦般的哑,“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宋静原吸了吸鼻子,“做了个噩梦,醒了。”

        “梦见什么了?”

        宋静原不愿意多回忆,随便扯了个理由:“忘了,只记得有点吓人。”

        “别怕。”陈砚低低笑了下,是在安慰她,“梦都是假的。”

        宋静原“嗯”了下,心情缓和了不少:“我没事了,你睡觉吧。”

        “电话别挂。”陈砚嘱咐,“放在枕边,我听着你睡,不然不安心。”

        宋静原乖乖照做。

        她刚在床上躺下,“咣当”一声,隔壁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是“砰”一声——这次则是沉闷的响声。

        宋静原心一悬,嗡一声在脑子中炸开,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她立刻从床上下来,拖鞋都来不及穿,冲到隔壁,打开灯,看见奶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已经失去了意识。

        救护车的鸣笛声萦绕在小区上空。

        陈砚在半个小时后赶到医院,跑着上了三楼,看见宋静原站在抢救室门外,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指尖嵌入手掌心里,目光呆滞,还没有从惊慌的情绪中缓过来。

        “静原。”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走去过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极力想给她安全感。

        打120的时候她还能做到冷静自若,跟着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也能绷着,但在看见陈砚这一刻,宋静原的情绪突然就塌掉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不会有事的。”陈砚抚着她的后背,“你不要怕,我都会在这陪着你。”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深夜的医院和外面完全是两种光景。

        有人为新生而喜悦,有人为死别而痛苦。

        陈砚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有些苍白,只能用力搂着宋静原,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每分每秒好像都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那盏灯终于熄灭。

        病床上的老人浑身插满仪器,医生拿着病历本:“谁是家属?”

        宋静原站起身,声音都发颤:“我是。”

        “病人是突发性脑溢血,目前状况不太乐观,因为病人年纪过大,我们不建议进行手术,所以采取保守治疗。”

        宋静原愣了几秒:“医生,那我奶奶现在有生命危险吗?”

        “这个很难说。”医生脸上满是遗憾的神色,“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治疗,至于能维持多久,这个很难说。”

        宋静原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好像不太明白。

        脚下一软,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陈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对医生说:“医生,麻烦给我们采取最好的治疗方法,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出。”

        医生摇摇头:“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在陈砚的坚持下,老人被送到了最好的单人病房。

        宋静原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老人的那双皱纹满布的手,陈砚跟着护士缴纳过费用后,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瓶水,回来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他过去蹭了蹭她发红的眼角:“宝贝儿,喝点水吧。”

        宋静原只是僵硬地坐在床边,什么动作都没有。

        “你这样,会把自己熬垮的。”

        见她还没有动作,他干脆伸手捏着她下巴,强行掰过她的脸,将水灌了下去。

        宋静原被呛了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陈砚,我真的好怕。”

        “晚上回去的时候她还说周末要给我做点好吃的,怎么现在就躺到病床上了呢?”

        陈砚按着她肩膀,黑沉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坚定:“静原,你看着我。”

        “还记得上次在医院,你的自行车丢了,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宋静原脑子反应很慢,隐约记得,那一次他问自己“你相信奇迹吗”。

        “奶奶不会有事的。”少年的声线沉稳,“你安心一点。”

        宋静原整晚没睡。

        陈砚劝了几次,让她到旁边眯一会,宋静原不肯,陈砚就坐在旁边陪着她。

        隔日清晨,他替自己和宋静原在学校那边请了几天假,整整一天过去后,老人的情况仍然没有好转,中途醒了一次,但意识仍然不清醒,甚至连宋静原都认不出来了。

        陈砚抽空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这方面的医生,好不容易联系到省会城市的一名专家,但因为老人状态实在太差,转院将会有更大的风险。

        “陈砚。”宋静原扭头看向窗前的少年,声音轻飘飘的,“不用再联系了,就让奶奶在这里吧。”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医生宣布病人死亡。

        在医生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陈砚冲过去扶住了宋静原,指腹在她耳垂上搓了搓,不停安抚着,生怕她一个承受不住,出什么问题。

        医生过来拍了拍宋静原的肩膀:“小姑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奶奶虽然走的急,但是生前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太过伤心。”

        宋静原垂着眼:“谢谢医生。”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她的表情平静又祥和,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奶奶你骗人。”宋静原小声嘟囔,“说好给我做玉米排骨汤的。”

        “说好要看着我上大学的。”

        “说好要等我出嫁的。”

        你还什么都没看见呢,怎么就离开我了。

        陈砚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

        宋静原无力地摇摇头。

        她最后去碰了碰奶奶的手指:“奶奶,你应该是去找爷爷了吧。”

        “分开的这几年,你每天都在念叨他,现在你们可以相聚了。”

        一颗晶莹的泪砸在洁白的床单上,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将哭腔吞下:“放心吧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

        ……

        准备后事的流程很复杂,宋静原联系不上宋泓明,这种事情又没法拖,只好她自己磕磕绊绊地去处理,陈砚也帮了不少忙。

        处理那些事的过程当中,宋静原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连眼泪都没流。

        这种平静,让陈砚生发出一种莫大的不安感。

        就连他自己,在陈姝凡离开的那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所以他清楚,比起惊天动地的悲伤,这种平静更加可怕。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挑了些换洗用的东西,直接住进了宋静原家里,睡觉也是半梦半醒的,只要她那边有一点动静,他就能及时发现。

        有一天晚上,他半夜起来倒水喝,看见宋静原一个人坐在她奶奶之前的床上,手紧紧攥着被子,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心脏好像被刺痛,陈砚过去在宋静原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

        “静原,你不能这样,这样会憋出问题的。”

        “陈砚,我没事。”她艰难地牵了下嘴角,“你去睡吧,最近你都没休息好。”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葬礼那天。

        宋家的亲属实在少之又少,只有一些邻里朋友过来吊唁,宋静原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主位上,对每一个来参加葬礼的人表示感谢。

        陈老爷子也来了,他不像宋静原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反而有几分随和。年纪大的人对这些事情总有更深一点的感悟,他和善地拍了拍宋静原的肩膀:“小姑娘,节哀顺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阿砚说。”

        葬礼结束后,宾客们先后离开,只剩下宋静原和陈砚。

        天空被密布的乌云笼罩着,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雨,被雨水打散的零落花瓣嵌在泥土当中,空气里满是潮湿陈旧的气味。

        记得爷爷去世的那天,同样是阴雨天气,她在墓碑前哭得不成样子,回家后,奶奶抱着她,语气很缓慢:

        “爷爷不是真的离开我们了,他只是先走一步,去布置我们下一世的家了。”

        所以奶奶,你只是提前去那边帮我布置房间了对吗?

        谢谢你成为我的奶奶。

        下辈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宋静原坐在墓碑旁边,压抑了许久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眼眶里的红血丝密布,神情悲伤到了极点。

        她缓缓回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眸看向陈砚,在嗓间呜咽:“怎么办啊陈砚。”

        “奶奶那么大个人,现在怎么就变成小盒子了。”

        “陈砚,我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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