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盛晴14
颜净雪接到米瓷电话的时候正在摆弄着花瓶里的一支白色月季，不远处搬家公司的人里里外外忙着搬东西。
“喂？在做什么？”米瓷的声音带着笑意。
“帮女朋友搬家。”颜净雪语气轻松。
“终于追到手了？”
颜净雪不置可否。
“改天要一起吃顿饭吗？”米瓷在那边问，还特意补了一句，“大家一起。”
颜净雪“哦”了一声，问道：“大家？”
“陈露、简梓歆、秦彻、林嘉木他们。”
颜净雪眯起眼睛，“这么隆重？”
“庆祝你忙碌了两年终于找到归宿啊！”
颜净雪终于折断了那支可怜的花，单手掐着花朵放在眼前端详，“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追到的，还没到手两天就被你们吓走了怎么办？”
米瓷苦笑道：“我们又不吃人。”
“我不希望她进入这个圈子里。”颜净雪坦言。
米瓷的笑意渐渐收敛，“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你是没打算把她摆到台面上来，还是准备继续做你的撒手掌柜？”米瓷沉吟，“颜净雪你是真的不准备管颜家的事情了吗？”
“笑话，颜家的事情你见我什么时候管过吗？”
米瓷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那么……”
“即便我不要的，也不会交给颜琛，让他死了这条心。”颜净雪的态度很坚决，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米瓷听着电话那头断线的嘟嘟声，忍不住摇头，他们两个还真是不死不休。她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台前，静静地看着外面楼宇。
其实颜净雪的种种反应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她唯独没想到的是颜净雪对这位新女友的态度居然是这样的。
米瓷脑子里闪过那天跟颜琛一起吃晚饭时候谈论的话题。
“颜净雪交了新女朋友。”颜琛笑笑。
米瓷点点头，“我上次在京郊碰到他带女孩子去玫瑰庄园。”
“原来你们见过。”颜琛坦言，“他这次的交往对象是我们公司的经理。”
米瓷微微侧目，“她在你们公司工作？”
颜琛点点头，“不过早先她应该在rdann，所以可能是跟颜净雪在rdann认识的。”
“那现在为什么又来vii工作了呢？”米瓷有些不解。
“她在rdann的时候是詹宇的下属，现在詹宇在rdann失势，我挖的墙角。”颜琛眼睛里一片坦然。
米瓷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哦”了一声，低头喝了口汤，重新抬起头来望进他那双深栗色的眼睛里，“那么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颜琛不语。
米瓷敲了敲勺子，眼睛里有点倦怠，“或者说，你想要我做点什么呢？”
“我想知道颜净雪对这个女孩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颜琛毫不避讳。
米瓷眼神转暗，“哦。”
见她没有继续追问，颜琛也自觉地规避了后续的话题，继续这顿晚饭。
直到米瓷喝掉了最后一口威士忌，擦了擦唇角，仰头对颜琛说道：“求人帮你做事，起码要有点请求的样子。”
颜琛笑了起来，“是的呢，你想要什么？”
米瓷撑着下巴想了想，“d新出的首饰风格我很喜欢。”
“他们的新设计师是adam，我联系一下。”颜琛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你缺些什么？”
“定条项坠吧。”米瓷说道。
“设计个全套吧。”颜琛一边记录一边说，“让人家多赚点。”
米瓷扯扯嘴角，“你觉得我缺那一套首饰吗？”
颜琛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他顿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抱歉。”
“有的东西不是越多越好。”米瓷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只是刚好需要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颜琛轻轻点头。
“就像有的人，不是他更优秀就更值得爱。”米瓷轻轻闭了闭眼睛，她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喝多了，“只是刚刚好那一瞬间遇到了那个人，才会执迷不悔。”
颜琛轻轻抿了口自己面前的酒。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可怜我。”米瓷重新睁开眼睛，她眸子的颜色很淡，透着曙光女神般的慈悲，“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怜悯你。”
“米瓷。”颜琛认真的注视着她那双迷离的眼睛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办法爱上你吗？”
米瓷的脑子被酒精麻痹，能听清他的话，但没余力深究背后的含义，她摇摇头。
“在你的眼睛里，我只能看到那个肮脏不堪的自己。”颜琛的声音低的可怕，“那个被你同情怜悯和喜欢的人，是我一直想要摆脱的梦魇。”
可只要你在，我就永远不可能摆脱他。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会一遍一遍回忆起自己究竟有多么卑劣恶心，令人厌恶。
我注定没办法爱上你。
无论你再美好，再纯粹。
或者说，你越是美好，越是纯粹，就越发反衬出我的不堪。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像颜净雪一样，找一个从没有接触过自己阴暗过去的深爱自己的女人共度一生。
但是命运把你指给了我。
“去喜欢别人吧。”颜琛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呢喃，“不要再看着我了。”
但他知道不可能的，因为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更加心痛和怜悯的目光，那女人抓住了他的手指，说，“你别哭。”
“我没有哭。”
“我看见了。”她执着的说。
颜琛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颜净雪的新住址在城西，虽然也属于老城区，但跟诚鑫小区那种老破小不同，城西的房子很难用价值来评判。城西是人文风景中心，乘车前往颜净雪家的路上差不多能把整个京都的古建和地标建筑看一个遍……
钟时晴来京都一年多没抽出时间来参观的风景名胜，现在硬生生出现在每天往返的路上。
“想去参观吗？”颜净雪发现钟时晴的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的建筑。
“没有，只是多看了两眼。”钟时晴摇摇头。
颜净雪瞥了她一眼之后，车子在前面路口掉了个头，拐进了景区的停车场。
钟时晴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怎么突然停车？我真的没有想要参观公园。”
“我想带你去看看。”颜净雪利落的停车，下车后撑在车门前低头对她说，“最近沁芳桥有灯展，据说很漂亮。”
钟时晴犹豫了一下，跟在了他身后，再次声明：“我真的没有很想出来看灯展。”
颜净雪笑笑：“我知道。”
钟时晴看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突然觉得颜净雪也不是真的那么不通人气，他其实比她想象中要敏锐的多，或者说自从跟她告白之后，颜净雪总能留意到她的想法、动作和态度，仿佛能够看穿她的一切。
就好像她下班之前突然听同事说起了最近很火的民俗灯展，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他就能精准无误的接受到她的情绪，直接把人拉来看灯。这是一件容易让人感动，但细思起来又让人心惊的事情……他并非不是一个能跟人好好相处的人，只看他愿不愿意把你放在心上。
钟时晴看着那只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此刻希望他的灵敏都是发自内心情感，而不是单纯的聪慧。
否则可能正如罗星棋跟她讲的一样，他们两个的未来会如何行进，没有办法预料。
沁芳桥所在的区域是某知名影视中心，除了逢年过节会有各种展会之外，本身也有很多剧组在这边取景，他们从西门沿着亭台楼榭走进来，起码路过了三个拍摄剧组。钟时晴很是新奇的打量这些拍摄点，并且目光流连在一个十分靠近沁芳桥的拍摄剧组上。
“我以为你在idi看着人家拍广告应看习惯了。”颜净雪对她的兴趣不置可否，尤其她的目光落在剧组男性演员身上的时候。
“那人代言过我玩的那款游戏。”钟时晴捏了捏他的手指，眼睛里带着点激动，“是所有代言人里最贴的一个！真人果真比视频里好看！”
颜净雪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双手落在她肩膀上，钟时晴被他吓了一跳，他们此刻站在乌木桥头，身边精巧繁复的红色宫灯倒映在碧水里。
“我觉得你应该有一点身为我女朋友的自觉。”颜净雪低下头来视线跟她平齐。
钟时晴觉得颜净雪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分外的明亮，炎炎夏日周边卷席着莲花香的水汽从东南方吹来，并不清凉反而带着一股很有压迫感的热意。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然后抬手揽住她的后脑，逐渐加深了那个亲吻，轻碾过柔软的唇瓣，舌头顶开贝齿探寻着那片软腭，剧烈的刺激沿着脊椎一路传到颅脑，她开始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与心跳，还有粘腻而缠绵的津液淌过的声音。等到颜净雪放开她三秒钟后，她才想起来要脸红，然后猛地低下头去擦嘴，又过了几秒彷徨失措的左右四顾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颜净雪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下次不要盯着别人看。”
钟时晴狠狠拧了他一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再说我比他好看吧？”颜净雪斜瞥了某位正在拍摄的大明星。
钟时晴顺着他的视线再次看过去，发现剧组已经停止拍摄了，之前在桥边拍摄的明星此刻正被一群人围着，她不怕死的问：“我能过去要个签名吗？”
颜净雪死死的盯着她。
钟时晴“哈哈”笑出了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颜净雪的脸色依旧阴沉，他在很多情况下是开不起玩笑的，比如此刻。他是个很偏执的人，说过分点是情感洁癖，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眼睛里只有他一个，而且很容易干出极端的事情，虽然这些年不怎么明显，但是骨子里的疯狂丝毫不减。
钟时晴并没有关注到颜净雪的脸色究竟有多差，她只是觉得这时候的颜净雪有点孩子气，暴露本性。这段时间交往过程中他表现得过于成熟反而让她没有了安全感，看他因为这点小事闹脾气反而有种真实感。
钟时晴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你低下头啊……”
颜净雪的眼睛微微眯起，但还是顺着她的动作低下了头。
钟时晴给人的亲吻带着一种温柔而缱绻的感觉，没有□□的粘腻和魅惑人心，她的亲吻带总是给他一种恩赐的既视感。不是关系地位上的奖赏或惩罚，颜净雪觉得她身上带着属于神的温柔，她经常觉得他是星星，但在他眼中她是汪洋的海水、暗沉的夜幕，仿佛只要落入她的怀抱就可以享受到安宁与舒适。
颜净雪揽着她的肩膀在柱子旁边纠缠了好一会，直到留意到有视线投过来，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手，他侧了侧身看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女人。
“好巧。”颜净雪波澜不惊的打招呼。
钟时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人似乎是剧组的。
“好巧，你带女朋友来看灯？”那是个声音甜美，长相也很年轻的女孩，钟时晴觉得她可能才二十出头。
“我女朋友，晴宝。”颜净雪声音冷淡的可以，跟上次见到米瓷比起来差多了，然后给钟时晴指了指来人，“简梓歆，新生代导演，凤栖娱乐的大股东。”
钟时晴看电影不记导演，也不认识简梓歆，但是凤栖娱乐四个字如雷贯耳，她礼貌的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钟时晴，在vii工作。”
简梓歆对她露出个灿烂的微笑：“你好我叫简梓歆。”
现在的局面钟时晴有点手足无措，她着实不了解颜净雪的朋友圈，如果是孟檀、颜琛之流大家好歹是一个圈子的，工作上事情能聊两句，可是简梓歆这种娱乐圈的……她对娱乐圈的了解仅限于头条热搜。
“其实我知道你。”简梓歆露出个搞事的微笑。
“唉？”钟时晴一愣。
猜到简梓歆可能要说什么事情的颜净雪脸色沉的像锅底。
“前些日子凤栖娱乐的记者搞rdann的秀场直击，拍了新晋艺术总监nicolai跟神秘女子跳舞的照片。”简梓歆瞥了颜净雪一眼笑意更深，“然后某人找了我们娱乐公司的人给新闻买了头条。”
钟时晴呼吸一窒，合着那条消息是颜净雪自己发出去的？
“全世界都知道nicolai名草有主了。”简梓歆看着颜净雪黑锅底的脸色满意的点头，“果然是大美女，便宜狗了。”
钟时晴斜眼看向颜净雪。
颜净雪瞪简梓歆，“你不用去拍摄吗？”
“取景已经取完了，再过会人多了洛澄要被围观的。”简梓歆冲着颜净雪摆了摆手，伸手给钟时晴递了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想要知道颜净雪什么糗事都可以来问我，我知无不言。”
钟时晴看着递到面前的黑色卡片，犹豫了一秒，尽量用平缓的态度收下名片。顶着颜净雪想杀人的目光把名片放进钱夹之后，她突然也不怕颜净雪发脾气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开口问：“那能帮我要张洛澄的签名照吗？”
“啊？”简梓歆一愣。
钟时晴一本正经：“我是洛澄脑残粉，如果能帮我要到一张签名照，我万分感谢。”
简梓歆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在一旁休息的大明星有没有空，而是悄悄打量了一下颜净雪的晚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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