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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杀(6)


  那一瞬间,他再也忍无可忍,手指凌空一斩,蛊师的脖颈上便被划开了一道血口,血流如注,不住地往外喷涌而下,女子的眼里却毫无恐惧,只是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声调诡异莫变,“我只是在你抓住八重尾之前让它的毒素在那女人的体内加速蔓延了而已,你们只知杀死中蛊者便能解除蛊毒,却不知蛊师为了以防万一,往往都会在中蛊者体内先施以蛊毒。”
  “怎么样,七殿下,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笔交易?”看着谢霖舟激烈交错的眼神,女子垂下头来,吐出一口血,被无色之气重创过的身体血流不止,竟然怎么也无法阻止伤势的加重,她抬起头,继续用柔和的音调缓声道:“你要是再继续犹豫下去,你的那位不会武功的朋友,还有这女人可真的会死。”
  “你想和我做一笔什么样的交易?”谢霖舟沉声,脸上的神情瞬息变化,难以琢磨,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迅速地平静了下来,然而,他的指尖却从未离开过云歌的脉搏,那只隐藏在云歌衣领下的左手正在轻微地颤抖着。
  “七殿下果然是个情种,不知你那两个哥哥看了,会不会大吃一惊啊。”看到对方如此惊人的表情,蛊师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咳嗽着,慢慢地从地上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七皇子交出铁衣卫的令牌,再自裁,我便会替这女孩儿解了蛊毒。”
  那句话令谢霖舟眼里的神色变了,他看着云歌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良久,终于握紧了腰间的剑,“你说话可算话?”
  “事到如今,七皇子难道还以为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女子微笑,眼里露出了阴谋得逞后般的快意。
  “真是没想到啊,江湖传言都说你生性喜怒不定,难以逐磨,今日一见倒是真让我大吃一惊,离国七皇子永宁王今日便要葬生在这茫茫林海间了,哈哈哈!”女子疯狂而得意地大笑起来,然而,谢霖舟的脸色却依旧镇定自若,他的手已经从云歌的衣领间抽出,在剑鞘上轻轻一弹,一道决然的剑光从他的指尖跃起,向着他的脖子剪来!
  “记住你说过的话!”
  “不要!”在剑锋快要割开动脉的一瞬,他只听见“叮”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弹在了昭雪的剑锋上,将他手中的剑彻底震开,他踉跄着退后几步站定,抬头看见眼前站立的少女,满脸错愕。
  “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救我,谢霖舟,你、你怎么会这么傻。居然真的听从了她的话,不惜伤害自己。”显然方才的那一击已经彻底消耗了她暂时凝聚起来的力气,云歌喘息着,被倚着树干慢慢滑落下来,她看着树下的蛊师,嘴角浸出了倔强的冷笑,“就是你给我下的蛊么?哈,看不出你人模狗样,却还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你也只能趁现在嘴硬了,等到八重尾的毒在你身体里彻底发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会化为一摊血水。”蛊师眼里的惊讶慢慢平复下来,她看着树影中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心里却在飞快盘算——无色之气所造成的伤口依旧在不断扩大,虽然,已经命蛊虫啃去了伤口周围的碎肉,钻进了体内在暂时止住了血流,但是,她伤口周边的筋脉却已经被无色之气切断,根本无法蓄力。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牺牲他人的性命来苟延残喘。”云歌冷笑着,阳光从交错密集的树叶中一层一层地筛了下来,在她宁静的眉宇间凝聚,然而,她眼里的笑意却是冰冷而讽刺的,“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
  她说着,靠在树干上的身子已经动了起来,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一旁的谢霖舟看着她跌跌撞撞,立刻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不由得担心般地唤了一声。
  “别这样看着我。”云歌微微笑了笑,阳光在她秀丽的眉宇间浮动,流转出一片片淡薄的金光,映衬着她的脸宛如透明,“谢霖舟,你知道吗?其实,我是我师父捡回来的,我并不是中原人,我的故乡在西域,一个名叫昆仑宫的地方。我七岁那年,宫里发生了变故,宫里的人在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师父,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或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死了,是师父他从阎王手里赎回了我的命。”
  她看着男子惊愕的眼神,忽然伸出手去,捏住了对方的鼻尖,微微笑了起来,“你以后可不准在随便欺负女孩子啊,可不是谁都像我一样,那么好说话——你那么喜欢逗人寻开心,小心以后没人喜欢你。”
  她淡淡说着,唇角却浸出了一丝笑意,她看见自己头顶的阳光正在慢慢变薄,变淡,最后只剩下一片水渍,清透的亦如天空中最遥远的记忆,她听到耳边的风在呢喃,还有谢霖舟惊恐的呼唤声,她下意识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想要捧住他的脸看的更加仔细一些,然后,她渐渐地什么也听不到了。
  恍惚里,只有龙涎香的幽香在微风里暗自飘摆摇曳,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与他相遇的那个夜晚,他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低声。
  那一瞬间,她笑了起来,欢快地对着虚空中伸出手去,眼睛里流露出从来不曾有过的喜悦。
  “云歌,云歌!”看到对方的眼睛里流露出宛如解脱般的笑意,谢霖舟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了疯似地大喊起来,他俯下身去,一把楼主了云歌的身体,入手之处都宛如冰窟般冷硬。
  她死了么?蛊师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些,然而,当她在看见那具软绵无力的身体后,终于明白过来,忍不住惊呼道:“她竟然为了不受控制,而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这个女人为了不拖累同伴,居然狠得下这样的心肠自戕!
  蛊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看向树上的男子,只听见一声骇然的笑声在浓阴间爆发,那一刹,她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震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诡异而强大的力量在挣脱地表的束缚,想要来到阳世间!
  她惊呼一声,立刻扶住了身旁的树枝,让自己不至于跌落下去,“喀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脚下裂开了,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周围,眼前的一切令她瞬间呆住了——原本绿荫如林的森林里居然涌起了黑色的“海浪”,那黑色的雾气如同凶猛的潮汐无声高涨,转眼间便淹没了头顶的天空,宛如洪流灭顶而来。
  她大叫起来,想要逃走,却只觉得脚踝处一麻,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黑色的小鬼匍匐在她的小腿上,大口地撕下一片鲜血淋漓的肉来,她只觉得有一双手无声地捏住了自己的背脊,脚踝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然而,她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注入,竟然无法移动半分!
  大快朵颐的小鬼如饥似渴般地吸吮着她伤口里的血液,发出了骇人的咀嚼声,那一截小腿转眼间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仿佛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朵,只剩下一片焦骨。
  享受着眼前丰盛美食的小鬼忽然抬起头来,对着眼前到手的猎物露出了阴森诡异的笑容,他咧开嘴角,弓起了身子,向上攀爬,然后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牙齿轻击,轻而易举地撕开了血管。
  “不!”大蓬大蓬的鲜血长流而下,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之地的女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吼叫,无数双已经化作了白骨的爪子便从脚下的海浪中伸出,疯狂而猛烈地撕扯着她,想要将她拖入地下。
  身受重伤的蛊师竭力地在地上爬行着,那些跟随在她身后面如骷髅的恶灵不断啃咬着她的下半身,转眼间,她从腰部以下便已是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完好。忽然间,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昏暗的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紧了对方的脚踝。
  “现在换做是你苟延残喘了。”谢霖舟看着被恶灵撕咬的血肉模糊的女子,微微冷笑,“临死前能够见到蓬莱禁术‘噬骨’,你也不亏。”
  “什、什么?”已经被折磨的失去神智的女子只是疯了一般地喃喃,“这、这是蓬莱的禁术?你、你居然——”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原本平整的土地霍然间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天空里漂浮着的恶灵陡然间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怪笑,接着,一只巨大的手从缝隙中探出,毫不犹豫地抓紧了她的脚腕,直接将蛊师扔向了半空,已经蓄势待发的小鬼见到此状,知道眼前的猎物已经势在必得,纷纷扑了上去,再次撕咬了起来,不论对方如何拼命挣扎,依旧咬死不放。
  空气里传来阵阵腥气,谢霖舟的眼神却在这一场惨烈的厮杀中明灭不定,他抬头,视线转向地面,已经被啃咬至血肉模糊的女子尚未气绝身亡,胸口处还在微微起伏着,整个身子却是在血泊中不断颤抖,痛到近乎战栗。
  她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祈求般地开口,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喃喃,“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好。”谢霖舟点头,抬起一只手来,凌空画了一个符号,“如你所愿。”
  他声音方落,那只握住了蛊师脚腕的骨爪得到了主人的指示一般,直接将对方拖入了地面的缝隙间,尚未饱腹的小鬼看到眼前的猎物即将逃走,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声,便头也不回地追逐着猎物跑去,转瞬间便消失在林中。
  只有女子凄厉的惨叫声还在风声中回荡,不绝于耳,惨烈万分。
  阳光终于又再次从浓阴间慢慢透了下来,强烈而温暖的光芒落到脸上却都已经宛如灰烬般冷却,那些黑色的雾气转眼间便湮散于林间,眼前的那片草丛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蛊师的踪影,仿佛原先的那场恶战从不曾存在过。
  谢霖舟转身抱起云歌,忽然间只觉得喉头一甜,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血色飞溅,落在云歌的脸上,身体已经冰冷僵硬的少女毫无反应,只是任由谢霖舟抱着,唯有眉宇间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片莹然的惨碧,显得分外的宁静而诡异。
  “云歌,云歌。”他看着少女熟稔的睡颜,再也无法忍受心里快要溢出的痛苦,绝望地发出了一声低吼,用力地抱紧了她,几乎要将她碾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良久,他终于从云歌的衣领间抬起头,望向远处青黛色的山峦,眼里的苦涩终于散却冷烬,然后起身,如穿梭的燕子,消失在了苍茫的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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