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走商

齐渊这是第一次跟着家里的商队往来蒙德与璃月。

        虽然对他来说，在私塾里和小伙伴嬉戏玩闹要更有趣些，但父亲在上次运货的过程中在蒙德那边遭遇了一些意外需要卧床休养半年，不得已，齐渊也只得赶鸭子上架，匆匆在家里人的安排下逐渐接手行商的事务。

        齐家比起璃月港赫赫有名的飞云商会而言，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齐渊仍旧不愿让父亲伤心，仔细规划了一番后，整备货物，从璃月港出发了。

        齐家是做生意的很偏，比起飞云商会对于丝绸瓷器稀有铁矿的掌控，药草的收集和贩卖这类偏门生意才是他们家一贯做的活计。

        父亲常对齐渊说过，做人要与人为善，他深以为然。这不，行商的车队没走多远，出了天衡山约莫一里路，碰到个前来搭车的年轻姑娘。

        说起来……家中的长工曾对齐渊说过，来往蒙德与璃月的路上，常常能遇见请求搭车的普通百姓，但这个姑娘一看就不大寻常。

        就不说为什么会有人出远门居然没有随身行李这件奇怪的事了，若不是此刻是青天白日，齐渊险些就要认为碰上了万文集舍小说集里在夜半三更勾人魂魄的女妖精，他单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脸，不知不觉就同意了对方的搭车请求。

        遭了！她若不是盗宝团的人，准备把他们商队带到阴沟里杀人越货吧！

        “谢谢呀小少爷。”少女很是高兴的样子，欢呼一声坐上了板车，很是庆幸地叹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得一路走过去呢。”

        ……算了。齐渊想，横看竖看，这姑娘也不像是个会杀人越货的主，商队里还带了保镖，应该没有问题。

        “我叫林秀秀，虽然不是去蒙德，但……也算同路。”少女思量了片刻，如此对他说道：“至于路费……唔，我身上的摩拉不是很多，如果小少爷不介意的话，这一路上我可以充当护卫哦。”

        得了吧，齐渊想，瞧她也不像个习武之人，护卫？还是免了，免得自己还得搭进治疗费去。

        齐渊第一次运送货物，一路上难免有些紧张，一路上尽力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刻板面容来，雇来的保镖们很有眼色，但这个白拣便宜搭顺风车的姑娘总是凑上前来找他聊天，让他十分困扰。

        例如——

        “我听说蒙德那边前阵子风魔龙的□□已经平息了，璃月看着也不像危机四伏之地，小少年，你一路上绷着个脸划不来啊。”少女一口咬下方才在路边摘的日落果，顺手递给齐渊一个：“看你年纪也不大，唔……十？这么早就要出来做生意了？”

        “我已经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齐渊大声反驳道：“而、而且，你这种没见识的小女子，一辈子远门也没出过，哪里懂行商的风险？父亲说了，稍不注意，就是人财两空，是万万不能放松的！”

        少女长长长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了句“确实”，又毫不在意地询问道：“这条官道上很危险么？有很多打劫的盗宝团？”

        “不一定。”齐渊说，“也有丘丘人，运气不好的话，还会碰上愚人众……呵！愚人众！”

        齐渊一想到有关愚人众的流言火气就蹭蹭往上涨，父亲就说那至冬国来的使团没安好心，岩王帝君……谁知道此番岩王帝君的仙逝背后有没有愚人众在捣鬼。

        齐渊到底年纪轻，哪忍得住，这一下同这位搭车的陌生少女好好骂了一顿愚人众，顺带连至冬国也捎带上几分，跟愚人众搭边的肯定要么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

        少女却只附和着他连连点头，不知道为何只是讪笑着没有说话，齐渊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有关愚人众的谣言，终于痛快地叹了一口气，“……总之，就算这是官道，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危险的，听说入夜了更是尤其不安全，传说中，在无月的夜晚还会遇上邪祟呢，特别危险。”

        “哦？”少女好像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一只脑袋凑了上来，“邪祟？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啦……都是没由来的说头，你听个乐就好了，璃月有岩王帝君，怎么可能会有害人性命邪祟呢。”齐渊摆了摆手，没怎么在意，“比起这种哄人的故事，我还是更关心怎么把货送到蒙德……嗯，只希望还来得及。”

        “嗯……确实。”少女点了点头，拇指摩挲着下巴，思索道：“像这种刚采摘的清心如果不能尽快处理，确实容易腐坏，再加上货箱里似乎挤压得有些多，空气不能流通，如果不能尽快送到蒙德……确实更容易变质。”

        齐渊大惊失色，“你是谁？！对家派来的探子？你怎么知道我押的什么货？！”

        “……”少女似乎一瞬间噎住了，犹豫一瞬，试探着开了口，“因为……味道？这个……我这人鼻子比较灵，虽然你们用香料遮掩了，但多多少少还是闻得出来。”

        “不过我有一个疑惑。”少女抬起一双墨绿色的眼眸直直看向齐渊，齐渊心口一跳，愣愣扭过头去，没敢多瞧。

        “既然你们商队是贩卖璃月的药材……为什么比起新鲜难运输的药草，不把它们处理后做成药膏再去贩卖呢？这样会方便很多，运输的压力也会小一些吧？”

        齐渊默了一瞬，斟酌着如何开口，“外伤药，蒙德的也很好……内服调理的药物，虽然也有门路，但我们自己做的，没有不卜庐的好……不太卖得出去。听飞云商会说，稻妻那边倒是有市场，可惜因为雷神的锁国令，过不去。”

        “这样啊……”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技术原因吗？”

        “什么？”齐渊没太听得清。

        “噢，没什么。”少女很快扬起一抹笑容，拍了拍齐渊的肩膀，“虽然说是运送药材的商队……可小少爷你身上的苦味儿也太重了些，是生病了？”

        “没有，不是我。”齐渊垂下了脑袋，有些丧气，“是……父亲。白术医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近半年得好好调理身体才行……”

        “啊……”少女眉头微皱，宽慰似的揉了揉齐渊的脑袋，柔声道：“别担心，这一路我保着你，让你全需全尾地回去，肯定不让叔叔担心。”

        “那……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蒙德？”齐渊满脸期待地看向少女。

        “下次吧，蒙德这次我就不去了。”少女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齐渊的肩膀，“这一路上你肯定没事啦，放心。”

        齐渊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肩头微微一凉，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貌美得不似常人的妙龄少女，没敢问出口来。

        “啊……看到望舒客栈了。”少女眺望着远方，微微眯了眯眼，“要天黑了噢，小少爷，你们要在望舒客栈歇脚吗？”

        齐渊摇了摇头，“不了，新鲜的清心放不得，这次带的多了些，贮存期没寻常宽裕，还是抓紧赶路吧……不、不过，秀秀姐姐你如果困了，就住下来吧，来往望舒客栈的商队也有很多……”

        “不用了。”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齐渊唤姐姐似乎心情颇为愉悦，双眼都笑成了一轮月牙，“正巧我也赶时间，就一起吧。”

        齐渊自是高兴，不管怎么说，这一路上有个说话的伴也好。

        但这种兴奋，直到荻花州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不知何时泛起的，遮天蔽日的浓雾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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