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痊愈
十一几宿未曾合眼，此刻倚在子华床头，头昏沉沉地，一点点地往下掉。
忽然听到子华咳了几声，猛然清醒了过来，看见子华睁开了双眼，顿时睡意全无，握住子华的手激动道：“你，你醒了……”
子华望着十一虚弱一笑：“看来我还算命大，竟然没死。”
十一百般感情涌上心头，最终脱口还是干巴巴的一句：“你……感觉如何？”
子华笑道：“其实之前也并非全无意识，好似半梦半醒，只感觉全身如同置于烈火中炙烤一般，火舌舔舐着我的五经六脉，自己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从自己的控制。我一度在想“死”原来就是这般感觉啊……”
十一握着子华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眸底透出了深深的不忍，子华笑笑，抬手摸了摸十一的头：“不过这几日那火炙的感觉退去了，体内清凉不少……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十一柔声道：“我们来了岐山，是神医高先生出手相救。”
说话间高阳恰好走来，望见子华醒来喜道：“呀，你醒过来了？”
说罢上前牵了子华的手号脉，过了一会笑道：“看来荼炎毒拔除的差不多了，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完全痊愈了。”
子华想起身拜谢，奈何身体还是非常虚弱，挣扎间被两人按了回去。
高阳道：“荼炎毒虽去，你身体还需要好好静养，不要乱动。”
子华只好作罢，向高阳拱手道：“在下孙子华见过高先生，多谢先生仗义相救。”
高阳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与其说是我救了你，倒不如说是这位小兄弟救了你，若是没有他拿出的神木果实，我也无计可施。”
子华闻言微愣，望向十一：“那无果你竟然没有食用？”
十一摸摸头：“那么难得的东西总觉得就那么吃了浪费，幸好留着，你看，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子华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望着十一郑重道：“十一，谢谢你。”
十一被子华瞧着，竟有些无措起来，红着脸站起来避开子华目光道：“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高阳笑道：“厨房里我煮了粥，你去端来吧。”
十一犹如得了特赫，忙撒腿跑开了。
高阳见十一走开，忽然收了笑，盯着子华道：“你并非常人。”
子华一愣，笑道：“也没什么需要瞒着先生的，我的确不是人类，是猴狲所化。”
高阳摇了摇头：“就算是普通的猴妖，中了荼炎毒也会立即爆体而亡，但你没有。虽说最后是彼岸花吊住了你的命，可之前你却是撑过了半日。
适才把脉，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凌冽的至寒之气，非寻常妖怪所能拥有……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子华怔住，半晌轻轻一叹：“其实我对于幼时的记忆都甚不清晰，只听闻我是师祖从外面抱来，令我师父好生教养。
我只知道自己是猴狲所化，其他的连我自己都一概不知。适才你说的至寒之气……我们师门主修寒冰之术，想来是为此因？”
高阳忙道：“寒冰之术？你师门莫不是花果山孙一乾一派？”
子华讶然：“正是，高先生识得师父？”
高阳的脸色似有和缓：“只是久仰其名，并未有过往来。不过修寒冰之术并不会拥有至寒之气，你莫要弄错因果。若我没猜错，你对于寒冰之术，应是十分得心应手吧？”
子华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比同门要迅速很多，师父一直夸我天资聪颖。”
高阳望着他，若有所思。这时十一端了粥走过来，边走边道：“高先生，你在粥里加了什么，为何如此之香？”
高阳瞬间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作为一名医师，尝百草的同时顺便也尝到了不少可以用于下厨的好料，比起医术，我甚至觉得自己厨艺更甚一筹哩！快尝尝罢。”
十一将碗端至子华面前，扶他起身，盛了一勺粥仔细吹了数遍，才小心翼翼地喂子华服下，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高阳识趣地站到了一边，小声嘟囔道：“他体内有至寒之气，不怕烫。”
十一温声问道：“如何？”
子华被十一如此照顾，倒有些不适应，笑道：“我自己来即可，不用如此费心。”
十一只把眼儿盯着他：“听话。”
子华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感觉有些别扭，但也没再违拗，只好就着十一的手一口一口把粥喝了，想着也许十一之前真的以为他要死了，所以现在看到活着的他才举止言谈略显异常。
喝完粥后，子华赞道：“高先生的粥果然不同寻常，入口绵稠香甜，更有一丝不知名的香味在口中余韵……”
说道一半子华愣住了，十一也愣住了，因为此时十一的指腹按在子华的下唇，还带着粥水的粘稠滑腻，说不出的亲密狎昵。
子华艰难地张口：“十一，你这是做什么……”
十一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触电般收回了手，满面涨红，语无伦次道：“我，我看你嘴上沾了粥粒，就，想帮你擦擦，就，就没多想……”
十一不知如何挽救这尴尬的局面，索性端起碗一溜烟跑开，留下子华愣在原处，再一看之前站在一边的高阳也早已不知所踪。
子华又休憩了几日，身体大有好转，业已可以下床走动。
这几日十一依旧是尽心尽力照顾，只是自那次尴尬之后，十一似乎一直刻意避免着与子华有肢体接触。
子华不明就里，也不多做纠结，这日觉得已行走无碍，便与十一来与高阳作别。
子华向高阳深鞠一躬：“这几日多劳先生费心，子华已感身体大好，大恩必不敢忘，因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望日后有缘再相会。”
十一同样行了一礼，高阳笑道：“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莫要如此客气。”
小尹站在一旁，向两人甜甜地笑着挥手：“子华哥哥再见，十一哥哥再见！”
子华闻言冲小尹一笑，忽然高阳凑到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子华一惊，再看高阳已如无事发生般微笑着望着他道：“有缘再会。”
两人别了高阳与小尹往山下走去，十一问道：“方才高阳在你耳边说了句什么？”
子华喃喃道：“他说‘希望我没有救错人’。”
十一奇道：“他为何会出此言？”
子华也是一脸不解：“我也不知……高先生说我体中有一股至寒之气，他似乎非常介意它的来历，我一直以为这股气是修炼寒冰之术所致。”
十一抓抓头，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甩了甩脑袋：“甚么至寒之气，搞不明白，他觉得这气会害人不成。我们向来惩奸除恶，无愧于心，何时害过人？”
子华点头，便将高阳的这句话抛之脑后了。
两人继续前行，忽然浓雾四起，视线受阻。
子华奇道：“好端端的，怎忽然起了雾。”
十一道：“我来时也是这般浓雾重重，后来忽然转霁，这山上的天气真让人费解。”
子华道：“这天气变幻不太寻常，小心为上。”
说着上来携了十一的手，刚一相握，感到十一猛地一震，忙问怎么了，浓雾中看不清十一的表情，半晌只听得十一一声淡淡的“无事”。
子华觉得奇怪，凑到十一面前道：“十一，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在故意避着我？”
十一一怔，慌忙移开目光道：“没有，哪有这种事。”
子华盯着十一，握着十一的手默默加了几分力道，十一显得局促不安起来，想将手挣出却被子华紧紧攥住，急道：“子华，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子华道：“不是我的错觉，的确你在避着我，为什么？”
子华静静地等十一回答，十一视线飘忽，最终嗫喏道：“那次……冒犯……之后……我怕……所以……”
十一的话连不成句子，可是子华依旧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指喂粥那次？你觉得冒犯了我？”
十一点了点头，子华顿时笑得捂着肚子，拍了拍十一的肩膀：“我还以为怎么了，你平时都在想些啥呀？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居然会觉得冒犯了我。
虽然那次感觉是有些奇怪，但我从来都没往心里去，我们可是师兄弟呀！”
十一听子华如此说，有些释然，又有些失落，喃喃道：“只是师兄弟吗？”
子华没听见十一这句自语，上来继续携着十一的手：“误会解开便好，你可不许再避着我。这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你我千万不要走散了。”
十一方后知后觉地点燃了蓼叶，看清周围后大吃一惊，原本应是徐徐向下的山路竟然变成了一马平川的平地，不仅如此，两侧矗立着两道高墙，一直往前方延伸开去！
十一忙拉着子华往前跑去，那高墙偶尔会露个缺口，里面也是高墙相连，两人只管往前走，最终尽头的一道高墙堵住了去路。
“是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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