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噬心之痛
把上午的最后一个名死者的骨灰交给神色沉痛的家属。
宫绅士目送悲伤的人群走远，捶了两下发酸的腰，走到焚尸炉旁拔掉一根头发丢进燃烧着的火舌中。
下一秒他被突然的推力推的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头盯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长相平平却有一种书卷气，身材微胖、发型地中海、戴着一副圆框眼镜。
比一脸红色脓包的脸看上去好了太多太多，这让宫绅士不由疑惑猜测：“你是当老师的吗？”
“嗯，我是程圣，是实验高中的语文老师。”
那男人点头，脸上的欣喜渐渐淡去，伸手推了推眼镜，有些局促道：“你能借我点钱打车吗？我要去找我女儿。”
宫绅士了然点头，伸手掏了掏裤兜，只掏出一部手机和一把钥匙。
他晃了晃手机道：“我出门一般不带现金的，手机转账吧？”
“我现在在外面赤果果一无所有，你看我像有手机的样子吗？”
听到程圣这么说，宫绅士扫了一眼对面男人脸部以下，连忙把柜子里自己的衣服找出来递给他。
“你先凑合着穿吧，这里没其他衣服。”
“谢谢。”
程圣接过衣服，往角落里走了两步，开始穿衣服。
没办法，宫绅士只好发信息给同宿舍的同事，找他套了两百元现金拿给程圣。
最后特意嘱咐道：“争分夺秒吧，最后一天的这个时候不要在有人的地方消失。”
“我知道了。”
接过钱程圣疾步离开焚尸间，宫绅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紧身衣，显得屁股极翘。
想到这，宫绅士眼神冷了下来，自嘲道：“妈的我脑子是不是有坑？居然帮助一个害我暴露无耻银当一面的鬼？！□□这个傻逼……”
程圣离开不久邢自省就过来了。
从裤兜里拿出一管药膏不由分说的帮宫绅士上了药，然后把打包来的饭菜摆在桌上，似笑非笑看着一脸羞愤的宫绅士。
“吃饭吧，吃完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
“不需要，我叫了午饭，等会儿就该到了。”
宫绅士扭头避开邢自省的视线，感受到清凉的感觉缓解了不适，这才慢慢舒展开眉头，和他说了正事。
得到消息，邢自省一连打了几个电话。
宫绅士见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话就那么利落的排兵布阵，心里的别扭突然就消失了。
甚至那种对警察的崇拜之情渐渐显露了出来。
工作时认真严肃的邢自省无疑是充满魅力的，当他收起电话看向宫绅士时，被他眼中流露出的崇拜惊的心头一跳。
于是赶紧又动手拨了个电话讲着最近的案子，余光盯着宫绅士的反应。
宫绅士正沉浸在被人无条件相信的巨大满足感中，越想越觉得开心，不由笑弯了眉眼一瞬不瞬盯着邢自省的脸看。
“宫哥！您的外卖到了，出来领一下！”
门外送餐员的呼喊让宫绅士回过神来，对着刑自省匆匆一笑，应声道：“知道了，谢谢你。”
说着他起身往放弃维修的黑色铁门走去，打开门把门外地面上的午餐拎进来，瞥了一眼跑的飞快的送餐员，无奈摇了摇头。
送餐员是对面的豫见拉面馆老板的儿子，名叫时双汇。
两次高考落榜后在家帮忙外送，19岁的大男生最怕送的就是瞑目殡仪馆的外卖，可他家店面小而且又忙，没人比他更适合跑腿外送的了……
宫绅士把自己点的两份糖醋小排饭挤在桌面上，坐下去看了眼挂了电话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邢自省。
打开餐盒盖，他开口问道：“不介意在焚尸间进餐吧？”
“不介意。”
邢自省抬起头隐晦瞄一眼宫绅士腿上有些泛黄的白裙子，拿起筷子夹了块鱼块放在宫绅士碗里，笑着说，“多吃点鱼补补脑子。”
宫绅士抿抿嘴没说话，先把碗里的红烧鱼块吃掉，瞄了眼坐的端正低头吃饭的邢自省。
不介意瞥见男人喉结下面的淤紫，他顿了一下，满脸通红的垂下头，往嘴里扒着白米饭，只觉得心慌的很。
尤其是想起邢自省的那句“我是自愿的。”他的心跳的更快了，使筷子的手跟着抖了起来。
“多吃点菜。”
邢自省突然出声，惊的宫绅士抖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愣愣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蹄髈肉。
“怎么了？”
邢自省拆了一副新的一次性筷子，递给他，问道：“不喜欢吃肘子？”
宫绅士连忙摇头，“就手抽筋，快吃饭吧。”
邢自省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一桌的菜被两个人消灭干净，宫绅士撑的困的睁不开眼睛。
他把空了的外卖盒丢进垃圾桶里腾出个空位，直接趴在桌上，闭上眼睛道：“我睡十分钟的，太困了。”
邢自省默默收了桌上的垃圾，然后把椅子搬到宫绅士身边，拿出手机轻轻抬起宫绅士的脸来了个合拍……
半小时后，宫绅士抬起头来。
盯着眼前的邢自省愣了两秒他才清醒过来，声音微微发哑道：“你去帮我打瓶开水来呗，我穿这身不方便出门。”
邢自省笑着揉了揉宫绅士的头发，应了句，“好。”
刚睡醒宫绅士有些恍惚，摸着被邢自省摸过的头发抬眸问他：“你知道我能见鬼的吧？”
“知道。”
邢自省起身拿起墙边的红色暖瓶，看了宫绅士一眼后缓步出了焚尸间。
宫绅士站起身盯着邢自省的背影，神色迷茫低喃出声，“那为什么还要靠近我？你不怕我会带来厄运吗？”
把暖水瓶送焚尸间邢自省就回去上班了。
宫绅士也继续做着下午的工作，忙碌间很快到了黑夜，23点，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邢自省如说的那样，带了套衣服来找宫绅士，告诉他程圣案的最新进展，最后带着他去了卖当劳点了份套餐看着他吃。
一连六天，
两人都熬夜交流程圣案的进展。
听说在抛尸地点找到的一块头骨正在化验检测中，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
第七天正好赶上宫绅士的休息日，想到来首都有段时间他还没出去玩过，便捯饬捯饬揣上钱包和手机逛故宫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他还期待着能有一次浪漫邂逅，过年领着女朋友回家堵住他父母把他不喜欢的女人往他身上推的行为。
刑警队里，
邢自省正靠在法医室的停尸床上，看着面前满脸冷凝的女人，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取消婚礼，我不会说第三遍。”
“休想。”
游柔摇头拒绝，伸手拉开邢自省，低头继续观察着停尸台上的尸体，眼中不见丝毫温柔之意，提醒道：“别忘了合约。”
邢自省脸色沉了下来，抬脚大步离开法医室，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屏保图片，微微舒展开眉头。
法医室内，游柔满脸愤怒，伸手捏住尸体的脸部肌肉用来泄愤，心里愤愤不平道:
合约合约合约！
我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吗？！我都为了你当上法医了你还看不见我吗？
邢自省，后天不和我结婚我会报复你们的！搞死那个傻白甜烂绅士！
走着瞧吧！
临近正午，宫绅士出了博物馆，在路边买了串糖葫芦笑着咬下一口，缓缓咀嚼着感受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还是阳光下容易让人心情愉悦啊~
他抬头看了眼太阳，四处打量着寻找着餐馆，准备吃碗面就去爬长城。
不经意看见马路对面围了一圈人，他多看了两眼后继续往前走，往前方不远处的西北拉面馆的方向走去。
前两天刚还了房贷，这会儿宫绅士身上统共287元的余额，要撑到下个月的十五号，实在够呛。
考虑到这点，刚才在博物馆他拒绝了好几个漂亮女生的搭讪，一副高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谈不起恋爱的存款，他悔不当初！
早知道少给冯封封两万块，和其他女人闪婚他也有底气不是。
算了算了，随缘吧~
移开落在女路人身上的视线，宫绅士咽了口口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哭泣声，在嘈杂的室外环境中格外刺耳。
他微蹙着眉头缓缓转头看向声源，想着若是来找他要时间的鬼的话，就打死也不理！
那哭声在包围圈内。
他循声穿过马路，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看清血泊中的人是谁时，瞬间惊大了双眼。
是程圣！！！
眼看七天的时间就要期满，怎么会倒在血泊中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绅士心里有无限问题，只见他急忙蹲下身把耳朵凑到想要说话的程圣嘴边。
“我不杀他们，他们又把我杀死了……我不……不想死……替我照顾女儿，她她……她喜欢你……”
急促的喘息过后，程圣闭上眼睛无力的偏了头。
旁边跪在血泊中的年轻女孩正在摇晃着程圣的右胳膊，痛苦的呼喊着：“爸爸……你别丢下我啊……我为什么要来博物馆啊？爸爸爸爸……你别死……你别死啊……”
“噗……”
突然心中一阵剧痛传来，宫绅士喉头一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直接喷在满脸泪痕的清秀女生脸上。
“宫？宫绅士！……你……”
那女生顿住哭喊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还在吐血的男人。
扭着眉颤抖着手接过纸巾，宫绅士咬牙把纸巾攥在手里，掏出手机给邢自省打了电话。
等到接通，他艰难道：“我此刻的位置，快来……”
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血泊中，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还在往外涌着血的嘴巴，痛苦的蜷成一团倒在地上。
远处警笛声渐近，围观群众纷纷让路，有的人摇摇头默默离去，哀叹一声走远。
满脸是血的少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握着那没了生气渐凉的父亲的手，心里无限自责：
不拉着爸爸来博物馆就好了，
都是我害了爸爸……
是我害死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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