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狱中对峙
叶昭云是头一次来牢中，因城里大部分重官都随皇上出行，所以她以永都王妃的身份来见林姒清倒是极为顺利。
狱卒带她到了林姒清牢前，为免意外没有开牢门，便让二人隔着铁栏牢门说话。叶昭云打赏了狱卒，狱卒这才笑着走开了。
见叶昭云一身华服行来，干净精致的脸上光润而血色充足，再对比自己日渐变得粗糙的双手，以及那张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脸，没有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鬼样子。
她冷笑：“你居然会来，真是稀客啊。”
叶昭云看见她这副鬼模样忍不住胃中一阵翻腾，林姒清又道：“怎么，来看我笑话吗？”
“我没那闲情逸致。”叶昭云冷哼。
“呵。”林姒清却是不信，叶昭云怎么可能不来看自己笑话，一定是来笑话自己的，她起脏污不堪的头，道，“叶昭云，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失败了，当初豪言壮语说得厉害，如今却也变成了阶下囚是不是？”
牢狱并未让她变得沉静辩理，反而越发让她爆发出一出争辩之能，那脸上的不满和怨恨都像一种毒气在周围蔓延开来，叶昭云觉得自己若是再离她近半步都会被感染。瞧着她这副如受重伤之狠狼的模样，她才惊觉自己当初迫害李四月时是一副什么嘴脸。
“你为何事到今天还一点都不知悔改。”叶昭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她如何会偏执成这般模样，“林姒清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是靠着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总觉得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该得到，总觉得王爷不应该也不能够拒绝你，所以你把王爷的拒绝推开都归咎于我，归咎于四月，觉得是我们前后阻拦了你。”
“你却从未想过，王爷一开始就对你没意思，甚至一开始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是你自己偏执不肯清醒，你给王爷添了多少麻烦，这些年做了多少恶心事，你当真不怕半夜做恶梦吗？”
“你闭嘴。”林姒清瞪着她，“你知道什么？我比你差什么，比李四月差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选你做他的妻子，一生相守；凭什么他只爱那个女人，至死不悔？”
“我告诉你，我还没输，迟早我会把他们统统一网打尽。顾应平不肯来爱我，好，我便逼着他爱我，他再不肯我就杀了他，我得不到的，谁也没别想得到。”
她像一个魔鬼张牙舞爪的嘶吼，看在叶昭云眼底只觉得可笑可悲。她摇了摇头，自己竟然试图劝说林姒清，自己怕也是疯了吧。
叶昭云叹了口气，又道：“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今天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林姒清淡淡一笑，却又道：“叶昭云，难道你就这么甘心吗？据我所知你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王爷似乎一直冷落着你。李四月落水失子之事他早知道前因后果，一定也早知道中间有你出力，所以他才冷落你。”
“你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不肯给你一个孩子，甚至多的一眼也不眼看你，一心一意只想着李四月，说起来他辜负最深的女人是你啊。”林姒清开口大笑，活脱脱像足了一个疯子模样，“名正言顺又如何，众人羡慕又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叶昭云，你一生一世守着一个空壳，一个永不回头看你一眼的空壳，你真的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的话叶昭云心里也一定如火烧一般难受痛苦，可是今天听来她竟平静如水。轻轻冷笑，只道：“林姒清，我不是你，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我早已想通，王爷他若愿意跟我好，自然好，他若不愿意那也是我自己作出来的结果，怪不得谁，我宁可这般守着他一辈子，只要他就在我身边，这就好。”
这种感觉叶昭云也是才悟出来的，也终于明白顾应平和李四月虽不能真正在一起，却宁可这般相互守望的感觉，这种爱是林姒清一辈子都体味不到的。
“不过，王爷他向来善良开明，他答应了四月会跟我好好过日子，所以他们都放下了失子之痛。王爷也说愿意重新接受我。”叶昭云轻轻抚了下小腹，无不憧憬又喜悦地道，“林姒清，不出两年，我一定会怀上王爷的孩子的。我不在乎他心里想着谁爱着谁，反正那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王爷的心里有我哪怕一丁点的地位，就足够了。”
林姒清也怔了怔，顾应平竟然愿意放弃李四月而选择叶昭云，这出乎了她的意料。
叶昭云呼了口气，发现话题被带得太偏，赶紧才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留在王府所有的暗桩都已被我清除，而且其中一个暗桩也招认是你拿走了四月那支旧簪。现在，请你还回来。”
林姒清眉梢一挑，显然也没想到来要这簪子的第一个人会是叶昭云。不过那是她翻身的王牌，可不会给她。
她冷笑：“叶昭云，你迟早会后悔今天说的话，迟早你会看到我是怎么成功的。我会将你，将李四月，将顾应平通通都踩在脚底。”
瞧着她发狠立眉的脸庞，叶昭云已不欲再多言，只道：“簪子在哪？”
“我身在之牢狱之中，什么簪子也不可能带在身上吧，郡主府应该也早被抄了，你去找抄我府的刑部要啊。”林姒清冷哼，“祝你好运。”
叶昭云眉头一蹙，要去刑部翻找郡主府所有旧物，只怕有些困难。而且一支不起眼的旧簪刑部只怕早把它当林姒清不怎么常用的头饰扔掉了吧。
叶昭云看着她：“你最好没有说谎，不然，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只要顾应平知道那是李四月的东西，想来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找。林姒清冷笑：“李四月的东西你竟这么费劲来寻，也是好笑了。”
叶昭云不欲再理会她，折身走了。刚行出两步，她又回头看向林姒清，说道：“其实你从来没有爱过王爷，当年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更不可能有。”
林姒清怔了一下，只听叶昭云继续道：“你只是受不了拒绝便拼命想从王爷身上扳回一局以期再度得到满足感和存在感罢了，真心爱着一个人，是只会希望他好，希望他幸福快乐，而不是得不到就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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