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人生的分叉口
有一种人间报应，叫做陆榐。
以前的陆榐大概连死都想不到，自己后来真的会对温瑞动心。以至于那时候瞎说的话被温瑞拉出来一遍遍鞭尸时，向来骚话多的陆榐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后来他只能装傻。
“我说过吗？”陆榐疑惑地挠着脑门儿，“我怎么可能会对这天底下最好看的阿瑞说这样的话？”
“对对对，你没说。”温瑞朝天翻了俩白眼，“都是狗说的。”
“对嘛，我本来就没说过。”陆榐笑盈盈地贴上来，“不知道是哪来的狗，在我们阿瑞耳边乱吠。”
“是一只特别无赖的傻狗。”温瑞报复性朝陆榐笑了一下，后者只能陪着笑，连连称是。
末了，陆榐在一遍遍观察完温瑞脸上的神色后，徘徊许久总算下定决心，启唇对他道：“阿瑞，等高考完，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吗。”温瑞没有多想，抬眼看了看陆榐，有些疑惑。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儿。现在先不告诉你，我要给自己一个高考的动力。”陆榐朝温瑞轻轻笑着，温瑞忽然觉得不作弄人时的陆榐还挺顺眼的。
这是六月上旬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烈阳还未觉醒，要出门的人趁着清晨仅存的一点凉意直奔目的地。
海城高中复习备考了一年的高三莘莘学子，在这一天终于踏上乘坐了十二年的列车终点站——高考。
这一年的考场外如往常一样，都挤满了学生和家长。他们抱着期望的同时又心疼自家孩子三年的挑灯苦读。
凡所思和顾怀城并没有家长接送陪同，但他们仍然干劲十足，甚至在考场外等待入场时偷偷牵了会儿手。
“不会紧张吧？”顾怀城站在阳光照过来的方向，替凡所思挡着愈来愈燥热的骄阳。
“哪能紧张啊，我可是在大学霸的滋润下舒舒服服地过了这大半年呢。”凡所思朝顾怀城眨眼睛，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顾怀城知道他这是不紧张了。
随着考场内一声准备铃响起，原本紧闭的学校铁门终于缓缓打开，霎时间涌入等候多时迫不及待的考生们。
凡所思与顾怀城暂时放开手，默契地转头与彼此对望一眼。
“要加油啊，阿城。前方就是决定未来道路的分叉口了。”凡所思这一刻的表情变得万分认真。
“我会的。”顾怀城回给凡所思一个特别有安全感的微笑，“念念也要加油。”
两位少年并肩踏进人海，各自没入拥挤的人潮。一如当初他们从人海中慢慢交汇，相识后得以并肩。
高考在学霸眼中或许就和寻常考试一样，眼睛一闭一睁，两天半就过去了。
顾怀城和凡所思每场考试结束都会默契地到校门口等另外一个人，然后结伴回家。高考期间，两人都没问过彼此的考卷答案，像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对象能够考得很好。
但事实上，顾怀城确实发挥得很不错。
凡所思带着顾怀城去校门口一家小卖部买了两根糖水老冰棍，一人一根边啃边往家走，稍微解了点这大暑天的热意。
“往后就可以放松两个月啦。”凡所思三两下将冰棍吃完了，叼着木柄同顾怀城说笑，“晚上也可以更晚一点睡觉啦。”
“熬夜对身体不好。”顾怀城淡淡笑着，将凡所思嘴里的冰棍木柄抽出来，同自己的一块丢进垃圾桶，“还是得早些睡。”
“我知道，我只是说……偶尔嘛。”凡所思冲着顾怀城轻轻眨眼，故意使坏：“难道阿城不想和我偶尔闹得更晚一些？”
顾怀城忽然沉默了。半晌，他才抿唇望向凡所思，那眼中竟带着兴奋与期待。
“念念……真的可以吗？”
原本只是想过过嘴瘾的凡所思后背一凉，没来由地菊花一紧。
事实证明，凡所思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顾怀城之前每次和他做的时候，其实都在克制着自己不让凡所思累着痛着，而今天——
——因为凡所思的那一句话，再加上他们总算结束了高考。在放松状态下，顾怀城彻底放肆了一回。
最后捂着屁股三天下不来床的凡所思追悔莫及。他就不该为了挑逗顾怀城乱说骚话！这下好了，发起疯来的顾怀城压根就没人拉得住。
自己屁股受罪不说，还要被温瑞当面嘲笑。
凡所思瘫在床上，将脑袋藏进被子里，以为这样就能将温瑞的笑声隔绝在外了。
嘴毒大美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嘲讽凡所思的任何机会，他直接掀开被子，对着凡所思又是一阵输出：“你瞧瞧你，是不是又招惹人家阿城了？好好的干嘛非要作死呢，这下好了吧，要不要哥哥给你伤口抹点药啊？”
“你给我起开。”凡所思羞耻地将被子重新抢回来。
温瑞继续毫不遮掩地嘲笑。
一生要强的凡所思不甘于每回都被温瑞嘲讽，他干脆靠着床头坐起来，视线在温瑞身上来回扫荡，忽然咧嘴狡黠一笑。
“瑞瑞啊，我怎么听说陆榐那家伙好像高考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啊？人家是不是跟你表白啦？怎么……你同意没有？”
“谁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想干嘛。”这会儿提起陆榐，温瑞又没了好脸色，“高考刚开始那天他就消失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来找过我。”
凡所思摆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了然神色，用自己的胳膊肘轻轻地捅温瑞胳膊：“怎么，他没来找你，你好像很不开心？”
“我开心得很，多清净啊。”温瑞轻哼一声，满脸的不屑，“那个衰神，遇见他准没好事。”
“哎，口口声声说人家衰神，谁知道某个人是不是每天摸着手机等那谁的微信消息啊？你说是不是啊瑞瑞？”凡所思笑得更贱了。
温瑞终于如愿被凡所思气走。
温瑞以为陆榐就是有事耽搁了些日子，这家伙平常就像个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的，这回也一定会在解决所有事情之后突然蹦出来，狠狠地给他一个惊喜。
但是陆榐并没有。
高考结束后的好多天，就连班主任组织学生们去估算成绩和参加最后的毕业晚会时，也都没见到过陆榐的踪影。
温瑞嘴上说着离衰神越远越好，但每回夜深人静时，总会揣着自己的手机不住地瞧陆榐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那个烦人的家伙就像消失了一样。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顾怀城不负众望，以全省第一的好成绩稳稳预定了清华大学的名额。他在众多祝福者中找到了那位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少年，狂奔过去将他深拥。
“念念，我厉害吗。”顾怀城此刻抑制着兴奋的声音，纯粹得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厉害，真厉害。”凡所思同样兴奋地回拥着他，“我的好阿城，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顾怀城随后便问起凡所思的成绩，小少爷却有些支吾，末了，他嘟着嘴儿轻哼一声。
“我考得比你差了些，我才不想告诉你呢。”凡所思将顾怀城拽着袖子往屋外拉了些，顾怀城便乖乖听话地跟着他出去了，留下一屋子道喜的邻居让奶奶应付。
“阿城，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我想……”凡所思扭捏着，却迟迟没有下文。
顾怀城趁着四下无人，在小男朋友额前又落了个轻吻，柔声哄着他：“你说，我都答应你。”
“我想……”凡所思又咽了咽口水，这才继续道：“我想帮你写志愿。因为我考得不太理想，又想跟你一个学校，所以……我能不能帮你填志愿？你不许偷看，到时候等着收录取通知书就是了。”
“可以。”顾怀城答应得毫不犹豫。
凡所思有些怔愣了。
“阿城你……都不考虑一下吗？以你的成绩，拿到清华录取通知书完全不是梦呀。”
“在哪都一样。”顾怀城轻笑一下，毫不在意：“我虽然同你说过我很向往清华，但后来又觉得在哪里上学都一样，只要我学有所成。况且现在……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你这个……大傻子……”凡所思被顾怀城一段云淡风轻的话说得眼眶鼻子都红了。
顾怀城说到做到，填志愿时他真的把自己的志愿表递给坐在一旁的凡所思，并且自顾自垂着头刷手机，完全不去在意凡所思究竟给自己填了哪里的志愿。
凡所思一边唰唰地给顾怀城填志愿，一边不经意地问他，有没有想要去的城市。
“没有特别想去的。”顾怀城双眼仍旧盯着手机，注意力却全部放在身旁的小男朋友身上，“挑你喜欢的城市，如果可以的话，离家近一些更好了。”
凡所思一副了然的神色。阿城果然说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奶奶。虽然之前和温瑞爸妈打过商量，在顾怀城上学的这段时间，麻烦大家照看一下奶奶，但外人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关系再好，麻烦久了也会不好意思。
顾怀城很犹豫，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一直不想提起上清华的事儿。
但是没关系，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凡所思最后检查了一遍顾怀城的志愿表，连同自己的那张一块儿交给了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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